搜索
郑永涛的头像

郑永涛

网站用户

散文
201910/09
分享

初冬

立冬了。

在我儿时的记忆里,故乡的初冬是凉凉的,新新的,暖暖的,充满了浓浓的生活气息和人情味。

初冬的早晨是白色的。从暖暖的被窝里爬起来,拉开屋门,一股寒意便会迎面涌来。院子里,田野中,落着薄薄的一层白霜,有如扑上了淡淡的胭脂粉。从鼻子和嘴巴中呼出的白气,轻轻上升,缓缓弥散。大街上,勤谨的小商贩已经开始了生意。卖馒头的吹着牛角,卖豆腐的吆喝着号子——卖豆腐喽,仿佛在催着睡懒觉的人赶快起床。勤劳的主妇端出麦子来换馒头,端出黄豆来换豆腐,抑或是用钱来买。村头,拾粪老头挎个挎篓,拎个铁锹,专心地捡拾着路上的粪蛋子,初升的太阳那红红的光芒将他的影子拖得老长。厨房里,年轻的母亲点燃灶火做起了早饭。做早饭的当儿,抽空将我喊醒,为我洗脸,然后给我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红薯玉米稀饭。饭桌上,放着一盘咸菜,一盘小葱拌豆腐。这一碗红薯玉米稀饭,从头到脚暖和了我的全身。就在这一身的温暖之中,母亲为我挎上书包,我约上三两个伙伴,一同走向村中的小学……

初冬的白天,延续了秋日的天高气爽。树叶还没有落光,但已经稀稀疏疏,有的褐,有的黄,有的红,等待着初冬的冷风将它们吹落到地上。院子里,垂挂在树上的玉米棒子黄得透亮,格外惹眼。而屋檐下挂着的一串串红辣椒,更是红得像火,给人以热情和暖意。小山羊一会在院子里撒欢,一会去吃地上的落叶,一会跑到老母羊身下吸吮几下已经没有奶水的奶子。暖暖的冬日阳光下,母亲将冬天盖的厚被褥全部晒了个透,然后用细竹竿敲打出藏在里面的尘土。而父亲,则将谷子秸秆晒成的干草铺到了土炕上,这厚厚的干草足以抵御冬夜的冰凉。晚上,睡在铺了干草的土炕上,睡在晒了太阳的被窝中,又暖和,又有太阳的味道,夜里定能做一个关于太阳的梦……

初冬的夜晚是冰凉的。空气冰凉得像冷水,凉了鼻尖,凉了耳朵,凉了小手。抬眼仰望,夜空格外干净,星星格外明亮。有月光的夜晚,我们这些耐不住寂寞的孩子便会跑到村子里玩捉迷藏,常常就爬到了树上或钻进了麦秸垛里。而忙了一春一夏又一秋的大人们,则会在清闲的冬夜里串门打发时间。小小的油灯下,他们或聊家长里短,或说古论今,深刨这个村子里的古事旧情,常常就把我们带回到了遥远的过去。大街上,时常会有卖烧鸡和兔肉的骑着车子来回吆喝,一次次勾着人们的食欲。在大街上,也有人用烤火的方式来取暖和娱乐。一群人围着一个热烘烘的火堆烤火,一边烤火,一边闲聊,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于是,大家告别残存的炭火,踩着星辉回到各自的家中,然后进入冬夜的深深的睡眠之中……

而如果落了雪,就更有意思了。初冬的雪一般不大,通常是小雪,甚至只是薄薄的一层雪末儿,盖不住大地的全部。在不大的北风的伴随下,初雪的雪末儿斜斜地洒落在树叶上、房顶上和地上,会有细细的簌簌声。放眼向田野望去,田野里一块块黑白相间,有如一幅淡淡的水墨画。在田野里,在这水墨画的远处,笃信农谚“小雪不出菜,别嫌老天害”的人们,正伴着初雪的雪花抢收着成熟的白菜。一辆辆马车来回奔走在落了雪的路上,在路上轧出了一道道车辙。拉车的骡马晃响脖子上的铜铃,风中的铃声清脆而悠扬……

这就是故乡的初冬,儿时的初冬,珍藏在我记忆深处的初冬……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