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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永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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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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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读石记

一声春雷惊醒大地,回响山谷。春风紧随其后,梳绿一树树的枝,催开一朵朵的花,吹皱一湖湖的水。大山醒了,山寨醒了,石头醒了,春天,到了。

沿着风的方向,追着春的讯息,一路向北,遁入大山深处。不为赏春踏青,只为偷得半日清闲,更为寻找春天深处的那颗石头。

天长日久,日月更迭。我没来时,它在那里。我来了,它仍在那里。我走了,它还会在那里。满山的石头,是一条条不慌不忙的生命,是一颗颗安静跳动的心,是一个个情节各异的故事,是一段段尘封凝固的历史。

它太慢了,一个微笑就是三生三世,一滴泪水就能见证历史沉浮。不管世界多么喧嚣,世事如何变幻,永恒不变的,是它那颗亘古不变的心。经年累月,沧海桑田,海枯了许多,石头却并未烂一点点。有时候,我们真的需要向石头致敬,向石头学习,向石头靠近,努力做一个有石性的人。

一颗颗石头从山上分裂而来,各自而去,落在不同的位置,走着不同的路程,等待不同的去向。不抱怨,不纷争,顺从天意,遵从自然。但内心的坚守却永不动摇,除非石碎,决不变形。只是,山可以分裂成石头,石头却再也组合不成山。

面对一颗石头,可以照见自我,可以体味生命,可以洞见世界。读懂了一颗石头,就读懂了生命的卑微,读懂了人生的意义,读懂了世界的奥妙。如此,便不枉来这世上一程。

躺在石头上,闭目,静思。它的凉让我趋于冷静,它的棱让我感知生命的疼痛,它的糙让我知晓生活的本来面目。读一读石头,心灵就不会苍白,灵魂就不会麻木,生命之河就不会干涸。

我凝望过四个季节的石头,但我发现,只有在春天,石头的眼睛才是睁开的,并且带着微微的笑。夏日太炙热,秋景太萧索,冬风太凛冽,只有春日才能打动石头冰凉的心。看来,谁都对春天情有独钟。

石头旁开放的花是多情的,也是执着的,凄美的,用生命中仅有的一次花开,也等不来石头一个温柔的眼神。滚滚红尘中,爱情悲喜剧,只要爱过,就值得,莫问是苦是甜,是死是活。

杨柳依依,斜阳迟暮,和风催上来时路。蓦然回首,石头没有招手。不如相约下一个春天,寻石,读石,再做一次安静的读石人。与石头相约,可要遵守,一诺千斤,你看它的分量多重啊。

挥一挥手,我不敢带走一颗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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