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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永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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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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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村庄的轮廓

从心理学上来讲,童年对一个人的影响是根本性的。从文艺心理学上来讲,童年经验对一个艺术家创作的影响也是极为深刻的。而这种童年的影响,往往也交织着故乡地域的影响。这在我身上表现得极为显著。

让我先来描述一下生我养我的村庄的轮廓吧。我所出生的村庄叫郑村,坐落在冀南平原深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村庄。村庄的南面,是一个巨大的土坑,坑中有不少沙土,因此村里人都叫这个坑为“沙土坑”。沙土坑再往南,就是辽阔的田野了,田野里挺立着一棵棵、一排排的榆树、杨树。村庄的北面,是一条淙淙流淌的小河,它用河水浇灌着庄稼,滋润着村庄。小河再往北,是一个偌大的杏园,南北方向伫立着几排巨大的杏树,常常引得孩子们偷摘杏子。沙土坑与小河之间,就是村庄的主体了。村庄南北稍短,东西偏长。在东西方向,横亘着两条不算很直的大街,南面的街叫前街,北面的街叫后街。在两条大街上,南北方向纵贯着十几条大大小小的巷子。在前街,由东至西坐落着关帝庙、杨仙庙等几座庙宇,时常香火缭绕。关帝庙前有一个广场,时常有村里人聚拢在一起扭秧歌、烤火、谈天。在杨仙庙的北面,也有一个大土坑,时常积存着水。村里有一所小学,叫郑村小学,位于前街西段路南,曾是不少人的童年乐园,但后来就被撤并了。

村庄的轮廓,大致就是这样。再细说,就是各家各户的情况了。

说完村庄的轮廓,再说说我家的院落吧。我家位于村子的东南角,坐落在村南沙土坑的东北角上,视野辽阔,风景优美。房子是五间红砖青瓦的瓦房,门楼位于院子西南角。院子东面紧邻的是我家一座闲置的荒园,与院子之间有一道矮砖墙相隔,砖墙北段有一个栅栏门相通。荒园和院子里种着一些桃树。荒园里还生长着一些不知名的小树和野草,是我一个人的时候最喜欢去的地方。

我写这么多,其实对别人来说,对我们村以外的人来说,没有什么价值,也没有什么意思。但这个村庄以前的格局、轮廓和面貌,对我来说却格外重要,它已经刻进了我的灵魂。当我在这个村庄里长大后离开故乡,它就更是日日夜夜盘踞在我的心中,牢不可破。后来当我回到故乡,虽然这个小村改变了许多,后来又在不断地改变着,但每当我想起它时,在我脑海里呈现的依然是小时候的轮廓。而且,其实也并不只是轮廓,还有许许多多的细节呈现出来,共同构成了童年时的那个村庄的样子。时至今日,我已年近不惑,情况依然如此。每当我在阅读文学作品或创作时,我总是喜欢将作品中的情境设定在记忆中的那个村庄里,这样读着、写着才习惯、舒适、真实、亲切。哪怕是一首小诗,只是一个情境,我也习惯在记忆中的那个村庄里找寻一个适当的地方。

不仅如此,抛开读书写作,故乡其实更是我精神的家园、灵魂的归宿、心灵的港湾。每当我痛苦、失落、迷茫时,我总是想回到老家,以此获得慰藉、抚平创伤、唤起力量。我的故乡,那个小小的村庄,那个小小的院落,是我的根,是我童年的所在,它永远在那里,永远对我敞开怀抱,永远不会伤害我、欺骗我、嫌弃我。它是我心灵深处的一片净土,是我灵魂的故乡。也许,我终究是一个落后于时代的人,是一个不喜欢、不习惯追赶的人,注定要被红尘俗世远远抛在后面。但是,我心甘情愿,自得其乐,甘之若饴。因为,故乡和童年给了我一些东西,给了我生命的底色、朴实的性格、善良的品质和灵魂自有的节奏,我不想丢掉,也无法丢掉。

我始终相信,一个村庄的轮廓里,足以安放一个不甘平庸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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