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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韩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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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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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潮假(赶海记系列之一)

我的家乡沙村,是一个以赶海捕捉海鲜著称的地方。在村落不远的东方就是富饶的东海,常年的泥沙淤积,在近岸处形成了一望无际的滩涂,滩涂上生长着各种海鲜,给我们提供了丰富的食物资源。从沙村长大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有赶海的经历,都有一段赶海的酸甜苦辣。而作为一名正在求学的学子,每年都会充分利用暑假时光,赶几趟海,改善一下生活。

赶海不是想走就走,想去就去。首先得看看潮候,要根据潮候下海,俗称赶潮假。东海潮水很有规律,涨潮、落潮、涨潮、落潮,循环反复。一涨一落,一落一涨,间隔时间大概在6小时,每天大约推迟1小时。在涨落过程中,当涨潮达到最高位后,水位在一个时期内不涨也不落,我们称之为平潮,而当落潮达到最低水位时,同样出现一个不落不涨的时刻,我们称之为停潮。平潮和停潮时间都很短。要根据路途和涨平落潮来确定出发时间,以保证既不浪费时间又可以有最大限度的时间在落潮后可直接下海捕捉海鲜。因此,每天下海赶潮的时间都是不一样的,有早潮,上午潮,日昼潮,日昼潮又称两头潮,俗称“初一十五两头潮”,就是早潮回来吃了午饭后又去赶海,只有体力充沛的人才能做到。潮又分大水潮和小水潮,农谚有云“初一十五涨大潮,初八二十三到处见海滩”之说。大水潮直接涨到堤塘,小水潮则一般涨到离堤塘一公里处,没涨到的地方被太阳暴晒后变得硬朗起来,上面还留有白白的盐,方便了赶海人直接到核心区域捕捉海鲜。但老天爷是公平的,小水潮时的海鲜相对来说就会少些。赶海人都有一本专门的东海潮候日历,每天一页,一共365页,每天的潮候时间标注的清清楚楚,是赶海人的宝贝疙瘩。

其次要注意听天气预报。那个时候的广播都是有线广播,分早上、中午、晚上三个时间段,晚上播音时间到8点多就结束,结束前的节目就是天气预报,第二天是否刮风下雨、闪电打雷要听个清楚,尽管由于条件限制,预报经常不准,但我们每天还是准时站在有线广播前,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听一遍。

赶海的人很辛苦,但母亲更辛苦,尤其是早潮,我们需要凌晨3点就要起床,而母亲则必须提前1小时起床,烧菜、做饭,蒸干粮。早饭必须吃得饱饱的,两大碗下肚了,母亲还逼着你再填一碗,然后是大口大口的喝水,再吃几颗人丹。穿好衣服,尽管天气炎热,但必须是厚一点的长衣长裤,把蒸好的干粮装进上衣口袋。我们所带的干粮叫“饼儿”,是直接用米粉掺进些许红糖做成,由于没掺进糯米粉,所以很硬,但很管饱,实用。背好步踏、鱼篓,带着一瓶水和人丹、甘草,带着草帽,穿着拖鞋,相邻的几个小伙子便集中一起出发。

路有两条。那个时候每个村都有一段堤塘,俗称塘坎头,一般都是到自己村的堤塘再下海;也有径直到五溪沙村下海。到自己村的堤塘稍近,一个来小时即达堤塘,五溪沙那里则稍远,要两个小时。但五溪沙这里下了堤塘就是沙滩,过了沙滩就是捉海鲜的最佳地方,且五溪沙这里的海鲜物产特别丰饶。而沙村这里下了堤塘后先要在泥地里走个一公里多,然后是沙滩,再越过沙滩,才是捉海鲜的地方。

不管那条路,夜路都是难走的。有月光的夜路稍微好些,没有月光的夜路就是黑黝黝的一片。路只有1米来宽,两侧便是塘浃,紧挨着的便是糖蔗园,一阵清风,糖蔗园便会传出让人惊悚的声音。更可怕的是,塘浃里生活着大量的毒蛇,叫“骇带蛇”,有事没事就会爬到路中间一盘,乘凉休憩。运气不好,真的会一脚踩个头奖。还好骇带蛇是属于比较懒散的蛇类,反应也比较迟钝,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

到了堤塘,天还没亮。于是,大家安静坐在堤塘上,远眺东方。看海上日出是老天爷对赶海人的最大奖赏。巴金老先生笔下的太阳从海平面跳出的情景时常浮现在我们眼前,我们边吃干粮,一边认真捕捉日出的每一个瞬间,不论我们怎样仔细,怎样认真,太阳总是惊艳般地跳出海面,使人不得不佩服巴金老先生的精准观察和妙笔生花。

太阳出来了,天也亮了。我们整理好行装,跟潮而下。在到沙滩的一公里路上,也有许多海鲜,有蟹儿,有钉螺。钉螺我们称之为长脚螺丝,在滩涂上移动时会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但这些都不是我们的目标,好东西都在沙滩下边呢。

越过沙滩,捉海鲜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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