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童年的游戏中,要说玩得最嗨的莫过于打乒乓了。
我小学就读于温州市朝阳小学,也就是现在的海滨二小,也许现在名气不大,但在我们小的时候,朝阳小学可是远近闻名的,70年代就以一贯优良的校风与当时的温州市瓦市、广场路、石坦巷等小学被列为温州市首批重点小学。而朝阳小学的乒乓球水平更是首屈一指,在当时的永强地区乒乓球比赛中经常是独占鳌头,甚至在温州市的比赛中也时常取得不错的成绩。整个学校,打乒乓球的风气非常浓厚,几乎所有在朝阳小学就读的学生,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多多少少摸过乒乓球,课间课后,每个班级都有打乒乓球的声音,而我们的体育课更是以乒乓球为主要活动内容。
朝阳小学坐北朝南,在学校的北侧是一个礼堂。礼堂有两个教室那么长,在礼堂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两张乒乓桌。别看只有两张,但已是难能可贵了。这是一份无与伦比的宝贵财富,是推动学校乒乓球运动蓬勃发展的重要物质因素。两张乒乓桌一张新,一张旧,旧的一张台面已经有所损坏,个别地方已经缺乏弹性,乒乓球一旦落在这个点上,就再也蹦不起来,我们很形象地称呼为“哑死”,跟擦边球、擦网球并列成为三大运气球。由于只有两张乒乓桌,僧多粥少,所以,一般情况只有在体育课时才有资格享受。男生一张,女生一张,两两一组,从最基本的挑球开始,按顺序轮流,每个人最多只能挑10来个回合,一轮下来后,新旧乒乓桌还要调换。因此,除了学校重点培养的选手外,想要在标准的乒乓桌上练球、而且还要练出一定水平是不现实的。怎么办?办法只有一个,自己找桌子练。
教室里的课桌是首选的乒乓桌,每当一下课,我们便迅速行动,拿开凳子,将课桌两两合并,中间六张竖摆,外侧再各横摆一张桌子,一张由八张书桌组成的乒乓桌就形成了。教室里立马响起来了乒乒乓乓声,上课铃声一响,又必须快速、干净地恢复原状。十来分钟的活动,既紧张又刺激。
只是课间玩球,时间太短,因此下学回家打球才是最主要的练球办法。
回家打球,首先要解决的当然还是桌子的问题。正所谓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我们将眼睛盯上了家里的门板。那时的门是靠上下顶端两个轴活动的,不像现在利用合页活动,因此很好拆下来。拿来两张吃饭的长凳子,把拆下来的门板往上一放,一张自制的简易乒乓桌就做成了;再拿来两块长砖,门板两侧各一块,上面横放一把长把扫帚,就成了一张“网”,只不过这个“网”下面中空,因此打起球来,经常出现球直接从中空处穿过,被我们戏称为“爬狗洞”,当然,这球你是输了。
我们还创造性地推出了微型乒乓桌,担当微型乒乓桌的是一种叫“琴凳”的长凳子,长度和吃饭桌上的长凳子差不多,关键是宽度,琴凳约有一尺多宽。琴凳在古时主要用于放置乐器琴的,琴凳也因此得名。在这长一米宽一尺多的琴凳上打球,可得有一定水准。记得中央台的体育综艺节目就有这么一段世界冠军和业余爱好者在微型乒乓桌上比赛的节目。但要说谁最先发明了微型乒乓桌,首创肯定属于我们。
当然,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用粉笔在灰坦上画一个乒乓桌样子,以地为桌,直接在地上打乒乓球,倒也省事省力,只不过趣味少了点。
解决了乒乓桌的事,第二个问题便是拍子的问题。我们使用的拍子有两种,硬拍和软拍。硬拍即没有黏胶的拍子,这种拍子由于没有黏胶,所以打起球来完全是硬碰硬,不太适合练弧圈球,但千万不要因此“上凳上桌”,看不上硬拍子。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想要买到一副硬拍子还真不容易,需要东找西找,需要耐心等待。供销社里一旦有货,还要行动迅速,出手稍慢,便只能在一旁羡慕他人了。至于软拍子,自然是黏着胶的拍子。你可不要期望这是一副双面黏胶的拍子,也不要期望胶有多厚,更不要去分辨是长胶、正胶还是反胶。当然,你想得到一副红双喜牌拍子那只能当做一个甜蜜的梦。红双喜牌拍子,是那时代我们知道的最好最好的拍子,不仅贵,关键是有钱也买不到。学校里无非也只有一两副,那是校宝级别的东西,从学校里借是不可能的。所以,要求不能太高,只要是一幅拍子,有一层胶就行。但就是这样的愿望,有时也往往很不理想。由于质量原因,这种拍子经常脱胶,打起球来一甩一甩的,临时用普通胶水再黏一下也只是管两三下子,所以经常是打着打着干脆一把把胶撕下——还是这样省心。
但是,能够拥有拍子其实很了不起了,只有家境稍好的人家才买得起,更多的农村孩子还是玩不起的。但农村的孩子都很了不起,而且都很富有创造力,更不会为了面子的事情抹掉自己的童真。没有拍子,就自己造拍子,一块跟拍子差不多的木板就是一块拍子,即使小几号也无所谓。按照直拍握板的方法握住木板即可玩起乒乓球,一来一往,居然有板有眼,发球、接球、扣球、反扣,丝毫不落。心灵手巧的,还模仿拍子造出了土制拍子。
乒乓球也是必须考虑的。那个时代可不像现在这么土豪,乒乓球是一桶一桶的来,因此乒乓球必须省着用。乒乓球的牌子也是很普通的玉兔牌和双鱼牌,至于红双喜牌就属于比较奢侈的了。打球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偶尔也会踩到乒乓球,看着已经凹进去的球儿,心痛的直掉眼泪。赶紧用双手使劲地在凹处四周往中间挤,同时立马端来一碗滚烫的开水,把乒乓球用力地压到开水中,期望利用热胀冷缩的原理使乒乓球恢复原状。愿望很好,但现实很骨感,乒乓球是不可能完全恢复到原状的,留下一个遭受了重创的伤疤,弹性自然差了很多。但即使这样,还是舍不得扔掉,直到完完全全出现一窟窿再也无法使用,才被迫让它退役。退役仪式很隆重,拿着火柴,将坏球放到水里,用火柴从窟窿处将球点燃,乒乓球便迅速燃烧并在水中飞速旋转,为我们奉献了最后一片光,最后一份热,送上了最后一份情趣。
场地是现成的,我老家的门前水泥灰坦很宽阔,总能吸引一大批的小朋友前来打球。有了打球的、看球的,自然也有自告奋勇充当裁判的、充当计分员的。每天的灰坦上都是热闹非凡。先是老老实实地练球,谦虚谨慎地打球,日子一久,觉得自己水平也不错了,便开始不服输了,“口花花”、过过嘴瘾没意思,于是便进行比赛,来个手底下见真章,一决雌雄。比赛分两大类。一是对抗赛,面对面,枪对枪,锣对锣,分三分制、六分制、十分制,我们称为三个球、六个球、十个球,既有擂台赛制,也有淘汰赛制,笑到最后的自然就是胜利者;另一类则是挑战赛,分空中挑球和墙壁挑球两种,看谁挑的次数多。空中挑球又分两种:静止挑球,在一个固定的小范围内挑球;活动挑球,从一端走到另一端,边走边挑。别看挑球简单,但真正练起来难度可不小,对于熟悉球路、增加球感大有裨益。
就这样,靠着野路子、土办法,大家的球技也都有了飞速进步,在学校正规的乒乓桌上打球的机会也渐渐增多,到了五年级的时候,我也在班级的选拔赛中脱颖而出,可惜因记错了时间而错过了校队选拔赛,读初中后更由于学业的原因再也没有摸过乒乓球了。日前,被同事们的热情所感染,拿起了球拍比划了几下,虽然还有点架势,但已是球感全无。
看来,得重操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