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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韩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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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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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儿时炮仗声

过年了,但总觉得过年缺少了什么。 依稀听到遥远的地方传来的“砰啪”声音,忽然醒悟,这是久违了的炮仗(念“样”)声,不由人不思绪万千,情不自禁地回忆起童年时过年的美好时光。

放炮仗是旧时过年重要风俗,我们习惯称呼“打炮仗”。温州旧俗,大年三十要放三个大炮仗,这叫“关门炮”,放了“关门炮”,就安安心心在家守岁,不能再出门闲逛,许多人家的“关门炮”放的都比较迟。春节开门,先放三个大炮仗,叫做“开门炮”,送旧迎新,寓意开门大吉。炮仗声后,碎红满地,又称“满堂红”。初一晚上再放三个大炮仗,寓意平安早归,大家要早早回家。因此,炮仗是重要的过年货,每当年关将近,家家户户都要购置炮仗。当时的炮仗主要有两种:一种大炮仗,点燃后发出“砰啪”两声,故名“二踢脚”;一种是由小炮仗、农村俗称“炮仗儿”组成的鞭炮,温州人习惯称呼“百子炮”。我的老家在海滨沙村,要购置过年货就必须要到永嘉场的商贸中心寺前街采购。从沙村到寺前街需要走个几公里,路上都是忙着去寺前街采购过年货的人们,虽然天寒地冻,但路上却是热火朝天。对小孩子来说更是兴高采烈,每当家里要购置过年货时,总是欢呼雀跃地跟随大人而去。因为到寺前街采购年货,不但可以小小满足一下口腹之欲,更主要的是爸爸妈妈采购好吃的穿的用的年货后,总会去供销社购买炮仗。

当时的大炮仗都是10个一捆,称一筒,一般人家都要买两筒。一则当时的风俗是打炮仗必须是“砰啪”两声才算一响,而由于质量和贮藏原因,炮仗引信(我们称呼为“药烬”)上潮等导致炮仗无法引爆,或只有一声“砰”就无声无息了,我们戏称“单声断”,所以必须要有备用的炮仗;二则吗,自然是趁机娱乐娱乐。剩余的大炮仗一般都是在初二后放的,主要是避免乱了年三十和年初一的风俗习惯。除了大炮仗外,就是买一盘百子炮,当然,百花花炮也必须来两个。这是一种正三角形的花炮,每边长约一寸许,厚度不过5、6毫米,价格虽然有点偏高,但在当时却是时髦货,而且质量特好,系在长竿子上,凌空旋转飞舞,五颜六色,喷薄而出,犹如彩蝶飘飘,美不胜收。

买好了炮仗,因为离大年三十还有10来天,此时此刻天气又是十分阴冷潮湿,药烬极易上潮,贮存就成了很重要的事情。我们一般是将炮仗放在镬灶上烟囱旁,这里既防潮又不致于因温度太高而出现危险。

买来的炮仗已经准备就绪,外面的火药爆炸声早已此起彼伏。位于沙村河头的唯一小商店虽然不卖大炮仗和百子炮,但也有零星的炮仗儿出售。一种是比百子炮稍大一点的炮仗儿;一种是叫“拉炮”的炮仗儿,两端是两条长线,无需引信,使用时只需用双手使劲一拉长线,炮仗儿便会“啪”的一声爆炸;一种是用药烬制成的“火绳”,点燃后就会火星闪烁,并发出“嘶嘶”声响,手持火绳尾端,边跑便摇动火绳,就如飞舞的焰火,美丽异常,然后一甩即将燃尽的火绳,就如一道流星划过黑暗的夜空,倏忽消逝,物美价廉,极受欢迎。

我们的童年玩具火药枪和扥地炮也开始大展雄风。火药枪是由自行车链条节、气门芯和铅丝等制成的玩具。火药枪的子弹以火柴为主,使用时,一扭枪头两节链条,火柴头在后,从气门芯处穿过,摆正后一拉撞针,一扣扳机,便听“啪”一声,火柴便带着一股烟味飞射而出,别提有多神气、多自豪了。每当新年即将来临,沙村河头的小商店还会出售自制小火药,每贴足有100颗,每颗直径虽只有5毫米那么大,却给我们的火药枪增加不少威力,只要在火柴后面再添加一颗甚至半颗,就会凭空增加不少威力,那“啪”的声音是又响又脆,还能喷出一大股的火烟儿,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火药味,经久不散。扽地炮则是一种形似陀螺的玩具,其大头一面安装火药,使用时凌空抛掷,落地后撞针在与地面接触时产生巨大的反震力,直接撞击火药爆炸,只听“啪”的一声,仿佛天籁之音,一阵轻烟裹着浓浓的火药味飘逸而出,顿时引来一片欢呼雀跃。“扽地炮”亦因此得名。

没有火药枪,没有扥地炮,只要有火药,照样玩得欢。剥开火药纸,将火药放在较为平整的石头上,手持铁锤子,对着火药使劲狠狠砸下,同样得从所欲。

除夕的晚上是快乐的。尽管电力紧张,但除夕到初二这几天,家家户户都能用上几天的电灯。爸爸妈妈在明亮的电灯下忙活着过年的大事,而我也开始实施酝酿了10多天的个人大事,拆百子炮。百子炮的优点是闹热,拿电影《小兵张嘎》里小胖墩的话说就是“劈里啪啦咚,劈里啪啦咚,你说热闹不热闹?”但热闹是热闹了,就是一旦点燃就一发不可收拾,热闹一下就全没了。所以,我是“匠心独运”,趁着明亮的灯光,将百子炮一字摆开,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捆绑炮仗儿的细绳子慢慢解开,将捆成一串的百子炮一个一个拆下来。事情说来简单,其实做起来还是有点难度,稍不留神,就会导致引信断裂。几百个炮仗儿像小山般堆积在桌上后,才发现除夕已过,父亲的关门炮早已放好。当然,凡事不能做绝,百子炮还是要留一点,毕竟这“劈里啪啦咚,劈里啪啦咚”还是有一定魅力的。

大年初一的开门炮一响,就是我的个人秀了。上衣两口袋,裤子两兜兜,装满了大年夜辛勤劳动的果实--从百子炮上拆下来的炮仗儿。母亲还特地递过来一只刚刚点燃的“香”。一手持香,一手掏出一个炮仗儿,开始沿着村头巷尾一路放起了炮仗儿。或将炮仗儿插在带水的泥浆中,爆炸的炮仗儿夹杂着泥浆四处飞散;或一手拿着炮仗儿,点燃后凌空抛掷,仰望着空中传来一声小霹雳;或将炮仗儿点燃后顺势推进路边的小穴中,顿时一阵闷响破洞而出;或将炮仗儿用破瓦片轻轻盖住,看看胳膊能不能拧过大腿,爆炸的炮仗儿会不会掀翻破瓦片。小小的炮仗儿是玩得花样百出,身边更是跟随着一大帮看热闹的小伙伴。看得眼红心热,干脆拿出各自的库存,有稍大点的炮仗儿,有拉炮,还有一贴贴的火药,纷纷要求进行物物交易。手中没货的,干脆捡起因药烬损坏而没有引爆的炮仗儿,小心剥开,露出里面的一小节引信,虽然有点危险,但也总算过了一把瘾。

虽然炮仗儿打的欢,但大炮仗我一直心存畏惧。打大炮仗,一般是一手拿着炮仗,炮仗垂直,点燃后“砰”的一声直冲天空。声势之大,确实有点吓人。我打大炮仗总是不敢用手拿,而是将大炮仗垂直立在地面燃放。小时候唯一一次壮胆,手拿大炮仗,信心满足,但一看到“嘶嘶”发声、闪着火花的引信时,顿时惊慌失措,随手就将大炮仗扔掉,结果大炮仗从前门直接飞进上间,又从上间的后门飞了出去。无怪乎老家人常说“炮仗儿雇人打”,这大炮仗有时候真的需要“雇人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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