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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韩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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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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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鱼记

我从小就喜欢养鱼。小时候,家住农村水网地带,出门几百米,就是河流水渠。站在河边,或者站在河埠头,随便用步踏在河水里一掠,网里便沾满了小鱼小虾,有小鲫鱼,小白条,甚至还有红尾巴的小鲤鱼。有时候还能捉到美丽的花斑鱼。花斑鱼就是中国斗鱼,因鱼身花色相间,色彩斑斓而得名。拿回家随便找个容器,便正儿八经地养起来。

玩惯了野生的小鱼小虾,后来就迷恋上养殖金鱼,隔壁邻居家一个金鱼缸,里面几条金鱼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悠然自得,本就美丽漂亮的身姿在圆形的鱼缸中更加变幻多姿,让小时候的我羡慕不已。于是,养金鱼就成了心中的既定目标。可惜水平不行,那时候又没有诸如增氧、净水等养鱼设施,所以,没有几天,缸里的金鱼便早上一条,下午两条,到晚上已是全军覆没。

不会养鱼,养不好、养不活鱼便成为我一直以来的遗憾;养几条鱼、养成功几条鱼这个想法,一直深深埋在心里。

从小时候到求学,从小学、中学、大学到参加工作,转眼之间,二十多年一晃而过。直到事业有成,在市区也有了自己的家之后,一个偶然因素,到家附近的花鸟市场闲逛,看到了各色各样炫丽多姿的金鱼、锦鲤和热带鱼,久违的感觉一下子涌上心头:我要养鱼。

店家很高兴地向我进行介绍,提出几个方案供我选择。金鱼是中国的本土品种,养金鱼相对成本较低,但也正因为成本低,金鱼就要适应不同时期的水温,容易生病。锦鲤鱼体较大,需要鱼缸相对较大,一般家庭并不适合。热带鱼相对比较好养,尤其是一些比较大众化的热带鱼。当然,养殖热带鱼的成本相对较高,需要配备电热棒,耗电;需要比较高档的净水器材。而一些高档次的热带鱼成本更高。

“这是什么鱼?”我指着鱼缸中几尾身似圆盘、形似鲳鱼、色彩绚丽、游姿恬静、雍容华贵的鱼问道。

“七彩神仙,”店家非常自豪地介绍到:“七彩神仙被誉为热带鱼皇后,是热带鱼中最美丽的鱼。”

店家转而口气一变:“但七彩神仙很娇贵,很难养,养殖成本很高,不但对吃的要求很高,对水温要求更加严格。其他热带鱼水温只要26度基本可以满足要求,七彩神仙则起码需要水温达到30度,想要养好,水温则要达到32-34度。如果你想养鱼,我劝你还是先从简单的开始,比如红箭、孔雀尾、接吻鱼等,这些鱼好养,成本也较低。”

不知为什么,我这个养鱼菜鸟级的人物,忽然有了养几条七彩神仙的冲动。当即拍板购置了一个大鱼缸、高档滤水器和电热棒,并以100元一尾的价格购买了4尾大拇指甲大小的小七彩神仙。

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鱼缸抬回家,严格按照店家介绍按部就班。给鱼缸装满水,打开滤水器开始过滤,经过一天多时间,觉得水质非常澄清之后,打开热水棒开始加温水体。之后到店里提回七彩神仙幼鱼,连同袋子一并放到水面上进行水温衔接,直到觉得袋子里水温和鱼缸里水温一致时,才缓缓打开袋口,将4尾幼鱼放进了鱼缸。

七彩神仙被誉为热带鱼皇后,很漂亮。但七彩神仙的幼鱼不但不漂亮,还有点丑,乌黑乌黑的,一幅黑不溜秋的样子,十足一只丑小鸭。想要把这几只丑小鸭养成人人羡慕的白天鹅还真的需要真功夫。

电热棒的温度刻度被不自觉地调到34度。一米多长,60厘米宽,70多厘米的大鱼缸,单单30度,就是一只唬人的“电老虎”了,更何况要升到34度。那时是一户一表,顿时看到家里的电表转速加快,简直可以用飞来表示,惹得妻子天天给我白眼。

但对已经迷恋上养鱼的我来说,电表在飞还在其次,关键是那时候供电很不正常,经常断电。这在寒冷的冬天来说,真得是最要命的事情。一般的热带鱼还能稍微坚持个三下两下,可我养的是热带鱼皇后七彩神仙啊!水温低正是它的致命之处。还好,那时候停电时间基本上是在晚上生活用电高峰时间,还有时间和办法进行补救。于是家里的烧水壶工作就更加繁忙了。供我们喝水的主业无非一天烧一次热水就够了,可供鱼缸保温就得一口气烧几壶。先把缸里的水舀出一些,再加入热开水,直到水温计的红线又走到34度。然后还要继续烧,不停地舀水、加水,时刻保持水温恒定,直到重新来电为止。为了此事,一般人停电了就匆匆外出,而我呢,一旦停电,就在黑乎乎的家里,静静地等着。而如果停电之际正好身在他处,一停电就如军令,立马回家。

保持水温恒定只是基本要求,要想养好七彩神仙,还必须让它吃好吃饱。市场上虽然也有一些普通饲料出售,但喂食这些饲料是根本养不好七彩神仙的。七彩神仙对饲料要求也很高,鲜活、营养丰富是基本的要求。店主家有冰血虫和冰牛心出售,这些都是七彩神仙最爱吃的食材。冰血虫和冰牛心也很贵,应该是4块钱一版,一版只有10多粒。但这么多的成本都投入了,这个也就不再计较了。正如富豪买车,上百万、几百万的豪车都买了,他还会舍弃98号汽油去加92号汽油?当然,我跟富豪相差十万八千里。

除了喂食冰血虫和冰牛心,我还特意到菜市场购买鲜活的对虾。那时候,菜市场还能看到鲜活的蚕虾。蚕虾生命力比一般对虾强,肉质比一般对虾嫩,七彩神仙特别喜欢吃。于是一旦有蚕虾出售,尽管价格有点贵,也毫不吝啬购买一点,然后就是细心地去头剥壳,将虾肉剁成细末。七彩神仙嘴巴特小,不剁成细末就只能暴殄天物,还会污染水质。还有野生的泥鳅和螺蛳,也是依样画葫芦,一律剁成细末。这七彩神仙的食谱,这七彩神仙的待遇,比起我自己来说,不知好上多少倍。

喂食也不是简单地喂食好吃的、营养高的食物就行。还要适量,不能喂少了也不能喂的太饱。喂少了鱼自然养不好,喂的太饱也容易出事情,小时候养金鱼,就有深刻的教训。生怕金鱼饿到似的,一下子抛下大量的吃食,看到金鱼吃得欢,还要再加点,结果是金鱼全部浮到了水面,肚皮胀鼓鼓的,全身已经发白--全都做了胀死鬼。所以,要注意观察,掌握规律,做到恰到好处。要时时刻刻把多余的食物捞走,既避免鱼儿贪吃,也避免时间久了污染水质。

人有一日三餐,养生专家经常告诫我们要保持一日三餐正常有规律。七彩神仙也一样,一日三餐必须保证正常喂食,不能有一餐无一餐,饱一餐饿一餐,早餐、中餐、晚餐三餐正常,很有规律。每天早上一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冰箱,拿出食物喂养鱼儿,中午又得急匆匆赶回家,晚上回家的第一件事也是不用多语。幸亏那时候单位离家很近,5分钟之内的事情,总算满足了鱼儿这个有点苛刻的要求。

就这样,小时候养鱼的门外汉,初次养热带鱼就好高骛远的我,居然在养殖难度系数5A级的七彩神仙身上取得了重大成就。原来只有大拇指甲大小的丑小鸭,一天一天长大,并且发生了日新月异的变化,逐步出现了白天鹅般的气质。原来乌黑的身体居然一天天蜕化,色彩逐渐鲜艳斑斓,而且越来越为明显,尤其在夜晚的灯光下,还会发出一层淡淡的炫光,显得更为美丽迷人,那双黄中带红的大眼睛,更加惹人注目。有经验的养鱼人告诉我,养热带鱼,养好养坏,只要一看眼睛就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热带鱼的眼睛是红色的或者黄色的并且保持不变,就说明热带鱼养得好,热带鱼身体健康,没有鱼病;一旦热带鱼的眼睛从红色黄色蜕变成了黑色,就说明养不好了。

每天下班回来,我就特喜欢站在鱼缸前,低下头细细品味欣赏,看着这非常美丽并且还在继续美丽下去的热带鱼皇后,顿时所有的疲惫感烟消云散,顿时觉得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也许,这就是养鱼的乐趣;但也许,还有更加高深更玄妙的情趣。

但我似乎已经没有机会去体验这更加高深更玄妙的乐趣了。从第一年9月份开始饲养,到次年4月,4尾七彩神仙都从原来的小不点长到了足有手掌大小。正当我为自己的选择、为自己的成就欢呼雀跃之际,悲剧出现了。那一天早晨,睁开眼一看鱼缸,却发现鱼儿似乎都漂浮在水面上,大惊失色的我赶紧跑到鱼缸前,发现鱼缸异常的热乎,七彩神仙早已全身乏白、魂飞魄散。原来是电热棒出现了故障,失去了自动恒温功能,致使水温一下子飙升到了60多度。

我默默无语地收拾起了一切养鱼行当。从那时到现在,我也再没有养鱼了。

心里虽然一直怅然若失,但有时候又觉得收获了什么似的。是的,一代伟人曾经说过:“世界上的事情,最怕认真两个字。”我虽然是养鱼的门外汉,但初次养鱼,而且还是养七彩神仙这样难度系数的热带鱼,居然获得如此成功,不就是靠了“认真”两个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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