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高点（组诗）

制高点(组诗)

文/赵华奎

◇在大地蜕变的音律中聆听号令

仰视或占领之前，我已习惯检索地形图

量读一座山体的海拔高度

或者换算即将布设的兵马辎重

如同换算自己的青春

在生命里究竟有着怎样的高差和容积

我已习惯沉默

试图在大地蜕变的音律中聆听集结号令

履坡，攀爬而上

对高地情有独钟的人

都对数字和代号尤为敏感，从来无视

丘壑纵横，草木泛滥

他们早已紧紧束起心间虚构的风花雪月

背负你的目光

以脚印，修定一套与天地对决的行动方案

像蚁群般抵近，继而占据

山风毫无定势，呈旋舞之姿

吹乱丛林，吹乱谷水，吹乱迷彩战衣

却吹不乱那些站立或匍行的身影

现在，他们将随枪声步入战斗序列

并把自己定义为一个制高点

为青春标明进击的方位，供生命演绎精彩

◇守望远山

将一截钢铁植入山体，灵魂就种在巅峰

我不相信沉静的事物都显倔强且冰冷

影子都会飞行

远山不擅言辞，尽可能地放远我的视线

给想象，留有亦虚亦实的辽阔空间

一块界碑站立更久。由迷彩编制的日月

纷纷在它的体肤上接茬排序

刻下极为厚实的年轮

我不举笔，只擎枪，守住这块小小的土地

印证并仰望，祖国至上

草木无名，只有一个共同的姓氏

被山水记载。流水无骨，在途经冬季时

也能立起晶莹的冰柱，折射冷冷光影

我不相信时间会在轮转中退回原点

但坚信，历经沉淀

钢铁必会还原石头的属性

用一串热词，将阳光遣返至体内

我就感到温热的血液，瞬间汇流成河

一滴水无声，竭力延伸一棵树成长的道路

一端是天空，一端是热土

◇高处无声

还没拟好命题，寒露就开始涂写人间

山川与平原，还缺乏足够的证据挽留秋色

天凉，我心未凉

就站成一株松，观望即将莅临的冬天

截一段晨光，挑于枪刺

刺痛每一寸孤独，每一个寡淡如土的日子

对面的崖壁，保持一副生硬的表情

将风的申诉，我的呐喊，一次又一次驳回

我并不打算向你表达什么

巨大的沉默，一把扼住群山突起的喉结

我清晰听见体内的大海

白浪渐息，船笛孤鸣，欲望也在节节搁浅

体外，一个身影却盘如巨石

一直立于空旷而寂静的制高点

2018.1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