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组诗）

文/赵华奎

《一月》

雪停舞，大地凝成纸张

山岳、丛林、城市和乡村，像粒粒标点

卧伏于白纸中央

道路和河流，印刷着寒风写下的诗行

山间青松直，窗前梅花开

雀啼从枝头纷纷跌落，又滑行向远

喜鹊报春之声，尚悬于乡村主题之外

一朵朵炊烟翻越了瓦顶，在半空安歇

日月开睑。原野埋藏生机

新锐的物语总是令人意犹未尽

摘走了身外多余之声

一座村庄闭目倾听的样子，多么宁静

时间，按序列行进。万物整装待命

北风下达了开往春天的集结令

《在一月的尾音里剪辑春天》

节令是抽象语，被谁修饰后，安放于岁首

简洁而醒目

她们位节令之首，是嵌于万亩雪白中的

点点梅红

踏雪寻梅的人，围脖上系着鼻吸之温

遇寒，凝霜

她们行走或旋舞，牵着无数双目光

在冰面上滑翔

一月是支抒情歌。宜伴舞，宜随行

宜承接每寸阳光，迎娶每个伏波的日子

而它的尾音里，已缺失波纹

只有一壶白开水潜入，正慢奏低吟

旧巢暖，燕未归

一位守屋人独自静坐，借助炭火与炉温

剪辑去年的春天

《我的一月》

南方，雾水清晨。有号声揭开秩序之日

替我辑录军绿色的笔记

一段一段操练

我的渐次攀升的中年

这片热土醒得尚早

战旗起舞，呼声雷动

一支持枪的方阵，如激流，卷涌

急急步入青春之梦

我仍是一滴清水，正处在风尖浪头

从第一缕阳光探出云雾的那刻起

至午后、日暮、夜深

我与我的士兵兄弟，都在暗自成长

调节站姿、神情、呼吸频率

向太阳和月亮，行注目礼

我的一月，因为节奏重迭，凝炼而透明

我与草木，每日都在兑饮同一幅山水

默记并复诵

大地颁布的一道道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