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阵雨（组诗）

文/赵华奎

◇闪电赠予我的

闪电赠予我的，我会转赠给天空

任由光的利剑劈开黑暗

像幕布一样落下来，覆没干渴的土地

屋顶上，青瓦糙，雷声驻止

乌云压顶，并搬来一场阵雨

冲洗万物附身的黑

我该是一株无以认证身份的野草

举着同等重量的黑，充当谁的替身

站立时，一些冒生的念头比树根倔强

泥土越硬实，就扎得越深

风以不可逆转之势，疾吹

每一片叶子的响声都是发自内心的叩问

从身体里剥离灵魂，用以交换闪电

它所赠予我的，我只能转赠给天空

因为灵魂需要抓手，需要翱翔的空间

需要在无尽的黑暗中握紧一道光线

◇回应雷声

敞怀的天空，一万匹马在奔跑

缚不住飓风的心间，一万道激流在冲锋

就把海纳入虚妄的视觉

在苍茫的水天之间云卷云舒，骤起骤落

感觉是倒灌之水，一旦打开身体的缺口

便沿起跳的神经步步突入

将心原上的野火和幼兽，纷纷掳掠

风在过境，雨在过境

执着于澄净的我，仍然撤不走隆隆雷声

用一句歇嘶底里的呐喊，穿透风雨

抵达某个无从复制的片段

用叩击石门的方式，打开浑浊的天窗

呈现一片被众山认可的柳暗花明

我不知道，这能否算作我对雷声的回应

◇我向雨水索取锋芒

密林不见鸟影

不见虫兽们走动的声响

雷声裹挟着大雨滂沱而下

试图浇灭一切蓬勃的、微弱的、埋伏的火

打乱万物有序的部署

南方的夏日，午后控不住既定的格局

在一些似睡非睡的段落里泛起波澜

如同我控不住激活的思想，以及

那些撒豆成兵的念头，就在迷彩帐篷内

借一张地形图，盘点一场战斗

雨停。叶片上水滴清亮

大地在暗自索取，收藏

却从不探究它来去的缘由和根据

如同我从不探究青春来去时

在梦里折射出怎样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