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华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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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赵华奎
◇古村落
它异常沉静，怀抱清末的风、民国的水
主持一束香火向更远处延续
从族谱上走下来的姓氏
歇于门庭处，沧桑且疲惫
数百岁村事，弹指一挥尽
挥不尽的青瓦、廊檐和木门
如今，仍与几株老榕，默默相视
以相同的手迹，记载光阴迁徙的履痕
壁体斑驳，嵌进多少浮华与落寞
值得时光细细反刍，令往事回潮
画虽老，而走兽、飞鸟、虫鱼依旧鲜丽
被地道的乡音，缓缓领进一首诗
有一双目光在辗转，逡巡
我追随着它的踪迹，又进入了另一首诗
◇古村里的老人
青苔瓦顶上泻下一幕光影
古村落陷入低迷的沉静
一位老人坐在光影里，喃喃自语之声
摇不响一只旧风铃
仍有春风愿来做客，聆听他低低地讲述
一同咀嚼数十亩村事
院落里，记忆浮晕几层，随手就可拢起
抟作一幅旧符贴上门楣，供春风回味
岁月如此安好，却难以收住行走的双脚
仍坚持同一种节奏和音调，长路迢迢
且看那烟尘已拂进门庭
青石墙上，挂满了岁月的颗颗足印
他的话语，如村西的河水淙动不止
他的皱纹愈来愈深，存得下几只舟影
却寻不见一张票根
◇一口老井
由一口老井营造的意境
被清水诠释得很澄明
这微凉的、迟缓的、取之不竭的水
流自哪里，哪里就有
一汩不曾干涸的秘密
有人翻阅家谱，寻根问祖
从泛黄的文字间
检索一个家族的兴衰荣辱
有不同身份的风，曾举家迁入迁出
一口老井总是很坦然
甘愿，就地扎根落户
已记不清滋养了多少人
已数不尽浇灌了多少物事
它如此安详宁静，如此慢条斯理
一句一句，吐出泥土里埋藏的秘密
◇古祠堂
哪年栽种的枇杷树，斜倚着古祠堂
用今年的新果，唤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慰劳岭南大地上踽行的暮春
和早到的暖风
风不急时，香火就绵长
引无数颗虔诚之心攀上炉台，渐次入祀
默祷各自的天地，风调雨顺，百业兴旺
木花廊檐依然吊着旧风铃
青苔瓦顶依然卧着昨日的福音
每一朵，每一片，都注满了厚重的年轮
揭去了偶尔往来的人声之后
剩下一位哑巴老人，偏坐于门槛处
守着半截结泪的蜡烛，咀嚼自己的暮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