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只玉螺的记忆里潜渡（组诗）

文/赵华奎

◎蓝色扉页

波光再现。是大海披上金色外衣

也用目光

镀亮每一个清晨和黄昏

日子呈顺时针轮转

而洋流却像个逆行者

听不进大海一句规劝，或一声召唤

更远处，那些岛、礁、滩和沙洲

如同形形色色的标点

令每一粒闯海的念头，都渴望就此驻足

我的笔迹，被一艘船领航

在蓝色扉页间走走停停

最终没能如愿填满大海这本浩瀚的书

◎泅

在海水里泅行的

不止有透白的水母，或灰黑的鲸体

不止有珊瑚植下的记忆

挫伤了那些愈显沧桑的岛屿

还有南下的鱼群

以及一只帆影无比曲折的航迹

正被迎风而行的目光，一点一点拉直 

撤走了烟波的大海

巨幅的蓝在突起、回旋和结晶

转念之间

又被翻飞的鸥群，装点成另一道风景

还身于水。还原了最初的想象

这海，浩瀚的孤独

适合我与一枚太阳，随洋流西渡

◎在一只玉螺的记忆里潜渡

一只玉螺抱着礁体。它暗藏的光亮

比大海私制的情节更辽阔

我无从知道它究竟有多少岁 

洁白的壳体上，究竟敷着多少记忆 

我把自己的触角伸向大海深处

潜行，或兀自入定

视线之内，一层又一层蓝光指引潮水

向一场更蓝的梦抵进

一股洋流刚过

另一股洋流便涌入暗处的巢穴

软体动物们悉数登场

活着的，用爬行的方式续注蓝色纪念

死去的，用光年反复丈量大海

我试图握住每一道下沉的光线 

沿突立的礁峰向水面攀升

出水的刹那 

能够听见，一个赶海的孩子吹响螺号 

鸥群翻飞，又在合唱大海之歌

2019.06.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