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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宏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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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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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小札

充值记

办公室附近新开了家面馆,钟爱面食的盛先生最先光顾。

店家经验丰富,开展拓客充卡福利,充一百送二十,充两百送五十,充三百送九十,盛先生马上充三百。

第二天带我去吃。

店家老板娘会来事儿,忙碌间隙和食客聊着天。

盛先生问:“充值活动怎么最多充三百啊,多充一点福利再大一些比较好。”

老板娘答:“可以呀,你要充多少?

”盛先生说:“那要看福利有多大,一千送多少?”

老板娘答:“充一千送四百。”

盛先生不满意,又问:“两千送多少。”

老板娘答:“送八百。”

“送一千可以不?”盛先生边吃边说。

老板娘停下手里的抹布答:“行啊,充两千送一千。”

盛先生面也不吃了,拿着手机去扫二维码,叮,到账。

老板娘喜笑颜开。

盛先生合不拢嘴。

我面无表情。心里盘算十几块一碗,啥时候才能吃得完。

冲着三千三百多元的余额,工作日我俩天天光顾,汤面、拌面、凉面、杂酱面,刀削面,粉丝、凉皮子,牛杂、牛肉、肥肠、排骨,微辣重辣麻辣,尝了个遍。

驾驶员来了带驾驶员去吃,合作伙伴来了带合作伙伴去吃,隔三岔五带隔壁公司的人去吃。

办公室小姑娘,南方人,不爱米饭爱面食,天天去,一个月后,她说:“吃不动了。”自己从家里带了小番薯、小玉米、零食啥的,不肯出办公室的门。

盛先生于心不忍,再三嘱咐我们“换一家,去吃米饭、吃鱼、吃菜。。。”他自己悄悄的换了地方。

我呢,很长时间,都不记得这条马路上别的店家饭菜的味道了。

真愁人呐!

养狗记

 九年前,初冬,我和女儿来宁波第二年,新朋友还不熟识,老朋友离得远,空洞的生活需要陪伴。

早前在老家,爷爷爱养猫,小朋友爱和小动物亲近,家附近小伙伴又多,热热闹闹成长,到了陌生地方,崭新的扎眼,想买只宠物陪陪她。

女儿欣喜万分,写完作业,我俩迫不及待地来到宠物店,刚进门笼子里一只小泰迪看见我们,欢喜地蹦啊跳啊引起我们注意,毫不犹豫买了它,取名嘟嘟,是个女娃,三个月大,毛发支棱,一脸憨态。

嘟嘟很乖,九岁了就咬过一次人,平时被女儿逗急了,最多呲牙咧嘴。可是,它咬的是当家主人盛先生的腿。刚来家,狗龄小,没吃过肉,咬一口算开了荤。接下来几天,我、女儿、嘟嘟都不敢大声说话。盛先生也不记仇,消消毒打打针,不亲近也不疏远,人狗一直和平相处。

平时在家会遛它,上班了,它一只狗在家,大小便很成问题,买了诱导垫、狗厕所,高兴了垫子上拉一坨,不高兴,任意拉之,至今还是这般德行,不能凶,凶了会报复,当着你面随地大小便。诱导垫形同虚设。没法子,有机会多带它出去,人累的不行,狗还不想回家,它拽着我一圈一圈的转,还被邻居大妈说:“你让它歇歇。”我......

嘟嘟如今是一只中年狗狗了,除了一次没套牵引绳,没头脑不看路,横冲直闯,被小区的汽车压住了右前爪,瘸了一个月,再没生过病。

它矜持得很,都是别的狗狗追着它跑,它从来不多走一步,站在那里,傲气的小公主。如此,多年来,我觉得自己挺不人道,怎么说也应该让它谈一次恋爱什么的。

出远门就很困扰,过年前恳求朋友代养,旅行前送到宠物店寄养,怎么说都是个甜蜜的累赘。可是,习惯是多年培养的,现在狗提包装进去,左手提包,右手行李箱,我俩形影不离,它闷的大口喘气,我累的气喘不息。

嘟嘟毛发长得忒快,两个月要美容一次,价格昂贵,心有不忍,淘宝买了理发套装,自学成才。刚开始不熟练,一剪子下去,屁股剪掉一块皮,它嗷嗷直叫,我惊恐不已,罢了,再不敢闭门造车。

养宠物要谨慎,慎重入坑,外人看着可可爱爱,内人忙着擦擦洗洗,既养之,则爱之,对它一生负责,是起码的责任。


与梦记

 小时候最怕夜晚做噩梦,睡之前,会默念一句:“老天爷保佑我,不要做噩梦啊!”然后很放心地睡去,真的一夜没有做噩梦。小孩子,天天无忧无虑的,吃饱了睡,睡醒了玩儿,除了学习作业困扰,哪来得噩梦呢!

这都怪外婆。她老人家神神叨叨,东边一个庙,西边一个庙,两个小鬼打秋千。青蛙王子晚上脱了蛤蟆皮,就是一个英俊少年。村西边一户人家,主人死得冤,夜晚还魂诉说冤屈,家人顺着线索讨回公道。月黑风高,月圆之夜,一阵凉风,坟地里走出来一个蓬头垢面的书生,云云。

白天听故事,夜晚走进故事,怕怕怕,还是闹着外婆翻来覆去的讲,锻炼了老人家的记忆力,成就了我每天夜晚的做梦素材。

后来凌晨五点上班,汽车运输的黄金时代,打工潮流搜刮着乡村男女青年,逢年过节后,秋收秋种后,汽车站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作为一名汽车站站务员,上车售票而不是坐在售票室窗口,的确是管理的疏漏。个体经营者飞扬跋扈,不尊重站务员,发车时间内售票、收钱找零,计算人数、填写结算单稍微慢一点,车主兼驾驶员一踩油门跑了好远,站务员只好飞奔着跑回去,下一辆车重复工作,时间又紧迫了些。我这样笨手笨脚脑子还不灵活的员工深受其迫害。于是,夜晚的梦境一直是白天的复制,甚至超越白天的工作难度,比如,怎么都数不过来车上人数,比如,突然来了几十个人坐车,手忙脚乱的收钱找零,记不住哪个买票了,哪个没买票,乱成一锅粥,吓醒惊醒梦中人,半夜祈祷别再做这样的梦了,汽车站早就管理的井井有条,售票窗口是整齐排列的乘客队伍,再也没有坏车主敢闹事了。再说,我都离开小站很多年了,做梦也该换换情景了吧!

再后来,梦回老屋,重新体验既要上班又要照顾小孩还要整理房间买菜做饭,洁癖困扰很多年,眼里不容沙子,地上不能有灰尘。偏偏水管道漏水,家里可以划船。现实中愁得转圈,梦境中吓得半死,告诉自己不是修好了吗,咋又漏水了呢!得了强迫症,每天夜晚睡觉前,都要仔细检查管道是否完好。

如今,梦境里会有外婆、母亲、公公婆婆、幼时的葡萄藤和梧桐树,大嫂背着我摘西瓜,在舅舅的菜园子大声唱歌。温暖常伴我梦。

人生犹如一场梦,人身难得,珍之爱之,护之佑之。照顾好身,安置好心,坐立行卧顺应自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今天很好,明天会更好。


求学记

 路红是我师范学校最好的同学,她扎着齐腰长发,浓密如瀑布般顺畅,个子不高,但是活力满满,十六岁已经出落的鼓鼓囊囊。

凭实力,她样样出类拔萃,很快成为我们的班长。

幼师一班,清一色的女生。她像男孩子般果断刚毅。

排球、篮球、赛跑,手工、画画、声乐、舞蹈,粉笔,毛笔、钢笔,数学、英语、心理,她样样第一。

不小心,差点写成了她的传记。

其实,我也不差,至少语文成绩比她好,哈哈。

我俩伙食费合在一起,冬天床铺合在一起,护肤品一起用,衣服换着穿。她家有果园,我家有超市。每周的行李全是吃的。周一到周五俭省节约,周末愉快地大口朵颐。她画画得好,我作文写得好,交替作业,相安无事。

我俩时间观念高度一致,上课铃响起的前十秒迈着同样步伐走进教室,不迟到不早退,踩着点儿,从不虚度年华,时间都用在喜欢的事上。我练琴,她跳舞,她在马拉松的队伍里,我在图书馆的桌子旁。她统领全班歌唱比赛,我追随高音败下阵来。

她喜欢扎堆,我喜欢安静,她妙趣横生,我无趣至极,她的手工是商品级,我的布娃娃惨不忍睹,幸亏有她,我不至于倒数第一。她如此优秀,我这般平庸,却是最好的一对朋友。

毕业后,她的专业精益求精,当老师办学校,凭着兴趣爱好事业做得风生水起。

我转行,专业忘得一样不剩。

我俩曾有十年之约。前天她美术学校新校区开业,给学生家长开会,自信的样子美极了。我默默点赞,毕竟我的理想还没有实现。

学无止境,热爱未止。心里有光,一起成长。

 

接梗记

 其实慢半拍还不错,朋友跟你开个玩笑,说个段子,逗你开心,你昂着脸憨笑,笑总是对的,不然不礼貌,会让人觉得傻。

然后过了大半天,突然脑回路,回过味儿绕过弯儿,自己个儿再乐半下午。

我的朋友凤娇智商超高,语言天赋与生俱来,高手过招,全在对话里,化尴尬为掌声,为人解围还让人心里妥帖。我等凡人再修行数年也望尘莫及。比如,最近她帮我办理党组织关系转接,她说:“有事你说话,吩咐一声。”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嗖......资料第二天抵达我手中。”千里之遥现于咫尺,我发快递红包,她揶揄:“呸呸呸...”我想说点感激的话,她说:“这会子忙得很,没空理你。”她笑说:“张同志自此找到了新组织。”我听后忙答:“是的,新组织就在我家所在街道党群中心。”她无语...,我猜可能真忙了。

我最怕求人,出门不看天气,找地方不先攻略,偏记性又差,能不问绝不讲话,为难自己第一名。有一次,去市里办社保,出了站大雨倾盆,找不到地方,大清早联系凤娇,她说:“你赶紧找个避雨的地方,我马上到。”早高峰堵得看不到尽头,她开车一定很焦急吧,我为什么不提前一天告诉她行程呢!这么好的朋友,哎!妥妥的一天,硬是在雨中拿着我的资料挨个部门盖章,我像个跟班一样几乎没讲话。

我能说什么呢!只能默默祝福她,像春天的清晨般明媚,一路生花,心生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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