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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昌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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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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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在洞庭

还是懵懂的少儿时期,我常常被父辈们用粗壮的手,用砍伐来一捆捆的竹木,精心的制作二胡、笛子深深吸引,其实这个时候,我家高高厅堂的墙壁上,已经挂满了一排排色彩深浅不一的各种乐器,有些琴体还散落着一层泛白的松香。

在我童年时候,家乡的山区农村,大多数人们的生活还十分清苦,不少人家甚至都还要为儿女家人一天天的生机费尽心机。尽管这样,我们的父辈们,总是不会忘记他们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嗜好,热衷于漫山遍野的搜寻着制作乐器的材质,备齐了就用那粗糙的手,把这些竹木一截截的锯割成竹筒,又将他们认为可以选用的的配件进行煮治,然后就用他们亲手抓来的蛇抱下的皮,紧紧地轧制在这些竹筒上做成琴筒,最后,他们再找来的马尾,精心的系在小竹竿两端做成弓,并把他们收藏的琴弦安装在琴柱上,就这样,一把把二胡从他们的手中就制作了出来。

父辈们不仅仅表现在二胡的制作方面,他们更在乎的是琴的演奏。在劳作之后,在消闲之际,他们总是会从他们收藏二胡的“琴室”里取出琴来,人少了,独自演奏他们喜欢的民歌,节日期间,家人们常常聚在一起,兴致勃勃的合奏他们心爱的曲调。虽然,他们的演奏不算是精美,有的还带着吱吱呀呀的声音,拉弦的手臂有些僵硬,甚至不少动作宛如是操弄农具,然而,父辈们全神贯注演奏的神情,似乎丝毫没有因此而打折扣,特别是那摇头晃脑的样子,现在想来,真还让人有一种惬意感。

任何事的发生发展总会有一个源头,身居大巴山深处的父辈们,如此对音乐挚爱,让我曾经疑惑,后来,从父辈们谈及钟姓的起源,再查阅有关典籍,美妙的答案开始慢慢地展现于眼前。

相传,钟姓源于远古时朝廷负责打击乐器“钟师”的官名,钟为乐器十二律之首,担任钟师的人,因为他具有比较高的专业特点,故而这个职位开始世代相袭,楚大夫钟建、钟子期就是这一支钟氏族群的代表。说起钟子期,因俞伯牙擅长用琴艺表现高山流水的情景,音乐家钟子期凭“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的宏论,使他们成为知音,“高山流水识知音”的故事也因而名闻遐迩。

钟子期是楚人,作为楚国核心地带的湖湘地区,特别是洞庭湖地区较大的居民群体钟氏族群,应该或多或少与之有着一定的血脉渊源。当今,大巴山地区的钟氏族群,大多是明末清初时期的湖广移民,祖辈人说,我们的先祖名叫钟山志,是从洞庭湖常德地区迁徙而来,从那时算起,钟氏族群到陕南至今已经有几百年时间。另据《钟姓入湘始祖辑要》介绍,明成化二年,钟氏始迁祖惟学公,带领两个妻子、五个儿子及诸孙,从南昌府宁州羊武乡二十七都迁往岳州府临湘县,继而又迁常德郡城清平门,两年后再迁桃源县东乡古城坪朱家峪。有关史料记载,这一支钟氏族群的派序,从第十一世开始,为“山之大盛,逢时克昌,发吉广生,同兆休祥,丕振先德,世泽延长……”,而当今我族的派序是“山志大盛,红世克昌,华吉广生,同兆休祥,丕振先德,世泽延长……”比较明显,两者派序只是个别字的不同,从发音分析,这种差异很有可能是因为湖湘与陕南之间的地域方言以及后人对这些字义理解记忆形成的。这种现象能够证明,我们的先祖应该是常德古城坪人钟氏族人。其实,这一支钟氏族群祠堂里高悬着“高山流水,舞鹤飞鸿”的祠联,更是比较清晰的反映这一支钟氏族群与古代音乐圣人,钟氏先祖钟子期的血脉渊源,自然,这样的历史关联,让我们这一支钟氏族群中感到一种荣耀。

我们在钟氏家族的祠联里,不仅体现了一种血缘亲情,同时,还可以从中发现,它蕴含着钟氏家族亲山乐水的浪漫情怀,热恋家乡的价值趋向和追求自由的精神境界。

也许因为我们世代与山结缘,与水相连,在钟氏家族里,处处都体现出我们对温情的山水的无限眷恋。据祖辈人讲,我们钟氏家族是湖广填四川时期从洞庭湖之滨的常德北上后滞留于山水绵绵的大巴山地区的。小的时候,当我知道我们的祖辈是从秀美的湖湘地区迁徙至此的时候,我甚至对祖辈这样的选择表现出不屑一顾,甚至有少许的怨言,因为是钟山志把我们带进了这“山穷水尽”之所,是祖辈让我们受尽了苦,历经了难。那个时候,我也一直思考着,为什么他们在迁徙的时候,目的地本是天府之国四川,但是是什么理由最终落脚在陕南?现在再重新思考,我们的祖辈们这样的选在也许是出于对山水的一种特殊情感。不是吗,先祖名曰“山志”,在派序里,也让人告诉你收到对山水的深深情感,就是今天,我们钟氏家族不仅承袭这饱含对山水一往情深的派序和祠联,就连追求时尚的现代人名,也多镶嵌着“山、峰、波、涛……”等美丽山水的字眼。

前不久,我回到少儿时生活过的美丽山村,傍晚,父辈们又开始了他们的例行演出。当他们演唱凄凄的当地民歌《放羊歌》的时候,“正月放羊是新年,家家红灯挂堂前。人家欢聚喜团圆,奴家放羊真可怜。二月放羊是春分,百草发芽往上生。羊儿不吃平地草,要吃悬岩朵朵青。三月放羊是清明,家家户户挂祖坟。有儿有女烧白纸,无儿无女坟上草长青。四月放羊四立夏,白天放羊夜搓麻。白天放羊三百只,夜里要搓十斤麻。奴的嫂子起黑心,半斤拿来四两称。公公听见秤杆打,婆婆听见秤砣抡。秤杆打的不要紧,秤砣抡来血喷心……”再一次让我感到无比的震惊,因为这首当地民歌,几乎与洞庭湖起源的凄美传说龙三姑所唱的《牧羊歌》几乎如出一辙:陕南的《放羊歌》有两个曲牌,洞庭湖起源的传说,龙三姑吟唱的《牧羊歌》也是前后两种曲调;《放羊歌》是按照一年十二个不同月份,逐一描述当地人过去的悲苦生活,《牧羊歌》也是按照一年十二个月份,悉数表达龙三姑对地主无情折磨的无情鞭打……如是乎,《放羊歌》与《牧羊歌》属同一血脉。

其实,这种一致性并没有什么离奇,因为任何一种有生命力的文化,往往都会得到系统的传承。我们陕南地区的钟氏族群从洞庭湖之滨迁徙而来,自然,在这个家族在血液里保留着祖先的有两因子,从文化层面分析,湖湘文化具有推崇义理之学,强调经世致用,主张兼容并蓄,而这些,似乎在我们当今的家族里,热衷把“道、德、文、章”,“仁、义、礼、智”,“和、睦、孝、友”植于人名之中就是一个体现。宋代常德人钟相,在洞庭湖地区打起了“等贵贱,均贫富”的义旗,带领当地百姓除暴安良,清末爆发在家乡的反对天主教的斗争,我们钟氏族人也毫不犹豫的冲在了一线。上个世纪后期,当《洞庭鱼米香》唱响湖湘大地的时候,我和我的家人也似乎因此激起了内心的情感波澜,在家要唱,旅行也唱,聚会更是保留曲目,就是今天,年仅8周岁的女儿,都把唱这首心爱的歌当做了时尚……一切的一切,都无不展现优良文化血脉相连。

“洞庭天下水,岳阳天下楼”,岳阳楼名扬天下,万顷碧波的洞庭水总荡漾于我们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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