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调

王向东很久以来都想买一部二轮摩托车了。平日里总踩着的那一部老旧自行车也确实令他感到太没有面子了。有一天，他终于鼓起勇气跟妻子李梅说出了内心的想法。末了，还补充了一句：“如果你觉得没必要的话，我们还是不要买罢。”

李梅嫣然一笑：“尽管不是很必要，不过你要是真想买的话那就买吧。”

“听说好一点车子七八千块钱，还有加上车牌、保险费什么的就得上万。咱们还是等经济宽裕点儿的时候再买吧。”王向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王向东本来是有一部摩托车的。那部车子是他结婚时候，李梅带过来的嫁妆。后来由于上下班的路程并不远，夫妻俩一合计，觉得踩自行车也是挺方便的。早在十年前他们就把这部摩托车卖了。可是看着身边朋友们都将自行车换成了崭新的摩托车甚至是小汽车，王向东越来越觉得需要一部摩托车了。

一个星期过去了。

这天，王向东又向妻子提起了买车的事情。

“有部摩托车确实会方便一点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的经济才会宽裕呢。”王向东说。

“不就是买部摩托车嘛，想买就买吧。你是真糊涂啊还是假糊涂啊？什么时候不是你说了算？！”李梅故意生气说道。

“这不是与你商量嘛！这样我们就不用总踩着这一部破自行车啦，再说时常还可以出去兜兜风，重新找回当年谈恋爱的感觉呢！”王向东哄着妻子说道。

“那就买吧！”李梅笑了。

虽说买部摩托车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一向生活低调的王向东夫妻俩还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这时候，王向东又想起了当年与岳父到县城购买那部嫁妆摩托车的那件事。岳父是个做生意的小贩，精于计算，有他出马自然尽可以放心啦！王向东心里想着。

车行的老板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岳父却露出了严肃表情，并且煞有介事地把各款车子细看了一遍。这位三十上下老板陪在岳父的身边，忙不迭声地说出了每一部车子的价格。终于选中一款豪华版的摩托车了，岳父施展出了做生意的浑身解数，不停地跟老板讲起价钱来。可是任凭岳父磨破嘴皮子，这个车行老板对于价钱就是毫不退让。

眼看谈不拢了，老板才勉强同意便宜二百元。王向东却发现，这部车子后座精美垫脚护架却被他们拆走了。那一次，王向东是真正地体会到了“世上是没有赔本买卖”的道理了。

——想到这里，王向东觉得这次买车与其低声下气儿跟人家讲价，还不如理直气壮地购买来得解气。

打自结婚以来，王向东夫妻俩一直生活低调，一步一个脚印地朝着自己的生活规划走过来。二十年来，夫妻俩尽管收入不是很高，还是将各种事情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就像生孩子、建房子等该完成的人生大事，他们都顺利地完成了。记得刚结婚的时候，王向东因为拿不出聘金，还是李梅出谋划策帮他助了好几千块的付息借款。一直以来，这家人都是精打细算、省吃俭用的，丝毫都不敢大手大脚地花钱。当然了，李梅也无怨无悔、一如既往地支持着丈夫。

当王向东将想法告诉妻子之后，没想到她也深有同感。

“虽然我们家也不富裕，但是买部摩托车的钱还是有的。你尽管挑好一点儿的车子，就让人家看看咱们并没有那么寒酸。”妻子宽慰道。

王向东是个急性子，马上就行动起来了。当天中午他就兴冲冲地赶到本镇最大的一家摩托车销售点——酷霸车行去看车。酷霸车行就开在镇上菜市场的一旁。门面上悬着“好车尽在酷霸车行！——专营品牌摩托车”巨大横幅。虽然王向东每次上菜市场都会看到这家车行，但平时他并没有过多地去留意里面的车子，对这家店老板也不认识。

此时，王向东便仔细地打量起店里的摩托车来了。酷霸车行的店面足有一百多平方米，各种品牌的摩托车排列整齐、油光发亮，真是令人眼花缭乱。在这些摩托车中间，主要还是以电动的摩托车居多。最里面摆放着一套茶几，老板跟几个年轻人正坐在沙发上喝茶聊天。

“看中了哪一部车子呢？”老板连忙起身迎上来问道。

 “没有，只是看看。哪一款摩托车比较好啊？”王向东一时还拿不定主意。

“要电动的还是耗油的摩托车呢？哦！最重要的是你要多少钱的车子。”老板微笑着说。

“还是耗油的摩托车吧，你给推荐一下。”王向东说。

“行，没问题。咱们边喝茶边聊。”老板热情地招呼王向东在沙发上坐下来后，连忙煮水泡茶。

“依我看，达福挺不错的。价格也不贵，就五千五百元。这两天已经卖出好几部啦！”

“有更好一点儿的吗？就是贵一点儿也没问题。”

“有。纯进口的雅马拉，价格一万二。”

“钱倒不是问题。可是这么贵的车子，也不容易保管啊！”王向东犹豫了。

“你说得也是。那就买达扬吧，都是进口车。”

“多少钱？”

“六千五百，不过暂时没有现货。你要的话，我打电话让厂里这两天送过来。”

“行，就买达扬吧。”

老板随即就拨通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老板转身对王向东说道：“他们说一部最好的达扬要七千五百。你觉得呢？”

“刚才只说六千五百啊？”

“哦，我们这是出厂价，真没赚你的钱。这种进口摩托都要这个价的。”老板一本正经地说着。

“好，就七千五百。可是到时候再别说不够啊？”王向东笑了笑。

“价格方面绝对可以放心，你就相信我吧。把你的身份证给我，方便办理购车手续。新车一到，我就通知你吧。”老板说道。

王向东一回到家，李梅却唠叨起来了：“就你性急。人家说货比三家，你倒是连看都不看就决定了。”

“你知道的，别家店也便宜不了多少啊。且相信一分钱一分货吧。”王向东说道。

“问题是你太随便啦。你将自己的身份证拿给人家，敢保证人家不会拿着去做坏事吗？”妻子显得忧心忡忡。

“可别想得那么复杂。我都跟老板说过啦，让他保管好身份证。”丈夫答道。

“这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回来。你又不认识他，就那么相信他的话啊？”李梅担心极了。

 “你想想，人家开着一个大铺面，就为着你那一张身份证？尽管放心好啦。”丈夫耐心说道。

“无论怎样，明天就得去跟他把身份证要回来。”李梅气呼呼地说道。

王向东虽然嘴说没事，可内心却在隐隐担忧。事到如今，也只能相信人家了。还是耐心等待吧，他在暗暗地安慰着自己。

要说李梅的担心也是不无道理的。这个小镇里就发生了这样的一个真实事件。邻村有对结婚不到两年的小夫妻，尽管女的勤俭持家、温柔贤惠，那男的却嗜赌成性、恶习难改。后来，男的偷偷地拿着妻子的证件借了许多高利贷作为自己的赌资。等到放高利贷的找上门来的时候，男的非但拒不认账，还闹起了离婚也怂恿家人将妻子赶出了家门。那女的真是欲哭无泪，只好独自外出去打工还债。

“那男的干脆拉出去枪毙算了，留着也是祸害！”王向东听后说道。

“我们划重点好不好？确实是用那女方证件贷的款。就是打起官司来，她也是百口莫辩啊！”李梅说。

“你说，这做长辈的会不知道自家孩子的德性吗？为什么事到如今还如此纵容他？竟然一点良心都没有，那他们还是人吗？”王向东颇感愤愤不平。

“话虽如此，可关系到自己利益的时候自然不会向着外人啦！就是自己的丈夫有时候也难以相信啊！”李梅忿然说道。

……

虽然事出有因，可这件事还是让李梅随时保持着警惕之心。她想，万一真出现意外话，自己这个小家庭那可是面临着灭顶之灾啊！可一转想，证件都已经给人家了，又能怎么办呢？哎！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王向东心情忐忑地度过了一天，他甚至觉得自己太窝囊了。万一正如妻子所说，自己的证件真的被人利用了而深陷囹圄了呢？……

他简直不敢再往下想了。

或许是白天工作分散了注意力吧，晚上一到家王向东便拨通了车行老板的电话。

“请你告诉我，那购车的手续今天还没有弄好吗？”王向东急迫地问道。

“明天吧。车子一到，就给你电话。”老板说。

“我那证件，你可千万妥善保管啊！”王向东再次叮嘱着说。

“你尽管放心好啦。明天车子到了，一并给你。”老板答道。

不放心又能咋样？就等明天吧。王向东心想。夫妻俩又惴惴不安地熬过了一夜。

次日下午黄昏时候，酷霸车行的老板终于来电话说新车到了。王向东急忙赶过去提新车了。

“刚到的吗？”王向东问。

“对呀，刚从货车上卸下来。真沉重啊！四五个人都抬得挺吃力的。”老板已将临时牌照都贴好了。

“重的就好吗？”王向东还是有点不解。

“当然。质量重了，其稳定与安全的性能就高了。这进口的车子就是不一样！”老板喜不自胜地说。

 “辛苦了，谢谢你！”王向东感激地说道。

“都给你配备了最好的部件啦。你看这箱子，就是我另外加钱让厂里换上最好的。这质量好的东西看起来就是这么漂亮！”老板说。

“那该付你多少钱啊？”王向东问。

“这样，说好了七千五百。但是那箱子什么的，你就再加一点儿吧。总不能让我倒贴太多吧？”老板笑着说道。

“行，那就七千六百。”王向东随即便把钱发给了他。

……

王向东拿回了证件，开着新车回家了。

妻子都叫过几遍吃晚饭了，可王向东还在仔细端详着这部新车。

“你这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吧！”李梅打趣道。

“可不是嘛！纯进口的，漂亮吧？”王向东自豪地说。

“你光知道漂亮！都差不多上万啦！”李梅说。

“对。咱们低调点，别到处去说。”王向东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

晚饭过后，王向东与妻子便驾着新车兜风去了。崭新的摩托车在宽阔的水泥公路上跑着，那声音轻轻的。两边的路灯明亮地映照在车身上，闪动着熠熠光彩。尽管车速极其缓慢，凉爽的晚风还是令人感觉格外舒畅。

李梅双手紧抱着丈夫的腰，紧贴着他的后背。只见她眯缝着双眼，欢喜地沉浸在回忆之中了。

“还记得二十年前吗？那时候的你骑着一部破嘉陵，脚穿人字拖，身上白恤衫的衣领还是又破又黄的呢！回想起来，我那时候真是傻，怎么就看上了你呀？”李梅说。

“怎么不记得？当看见你那一脸密密麻麻青春豆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没有男朋友的啦。所以才会大胆地追求。”王向东嘿嘿一笑。

“你的意思是说我当时没人要是吗？”李梅嗔怒道。

“不敢，不敢。我是感谢这群青春豆啊！没有它们，岂能捡漏？”王向东笑着解释道。

“我那时候为了考上公费生，便心无旁骛、拼命学习。一直到毕业，就被分配到单位工作了。我不但玩的时间比别人少，而且朋友也交得少啊！”李梅显然有点失落。

“不这样的话，你还能遇见我这样的好人吗？”王向东哈哈大笑。

“你知道吗？要不是当年我身边的朋友都说你为人实在、积极上进，我才不跟你交往呢！”李梅认真地说。

“看来，你还挺有眼光的。”王向东快乐地像个小孩子。

今晚，他们正要开着新车回老家走走。出了小镇，车子驶入了乡村公路。这六七公里的路程，竟然走了差不多半个钟头。但是夫妻俩都很开心，仿佛重新找回了二十年前的时光。初夏的晚风轻轻的，阵阵泥土和稻花的芳香在鼻息间弥漫着，多么惬意！明亮的路灯下，一团团飞蛾纵情飞舞着。流水汩汩、虫鸣阵阵，就连蛙儿也不甘寂寞彼此都在唱和着。

李梅闭上眼睛，这些年来的生活就像电影的镜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是啊！二十年间的艰难与磨炼，总算是咬紧牙关挺过来了。

她又想起房子刚建好的那一年的情景。因为钱都用来还债了，有一个月连生活费都没有着落了。李梅只好将家里的废旧物品和报纸等等拿去卖钱将就着度过了那个艰难时期。从那时起，李梅总会有如履薄冰的感觉，害怕碰上什么意外的事情。

李梅幽幽地说道：“有一回，我做了一个噩梦。我梦见你不再爱我了。当时下着大雨、又冷又黑的，我只有一部老旧的自行车、一把破雨伞、一双旧拖鞋，却怎么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你能体会到那种凄凉的心情吗？”

“别傻了，梦境是反着的。难道我还不爱你啊？！”王向东憨厚一笑。

“谁知道啊？我的梦里都有你，可要真的对我好一点啊！”李梅说道。

“好，好。我一定把这部新车保养好，免得梦中你总带着那部破自行车啊！还有今后我们家门口一定放把新雨伞和新拖鞋，免得梦中找起来麻烦！”王向东故意逗她。

“现在我才不怕你不要我啦。”李梅也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又怎么讲？”王向东问。

“还不是吗？你每做一件事情都非得跟我说说，每去一个地方都非要我陪着不可啊！”李梅咯咯地笑起来了。

车子在欢快地跑着，王向东小心地控制着行进的速度。他想，新车需要磨合不宜开得太快。可不是吗？正如自己与妻子一样，虽然活得这样低调、甚至还有点窝囊，不是也平稳地度过了这二十多年的磨合期吗？或许这就是生活的真谛吧！

这时候，公路两旁的人行道上，不时闪现出一群群散步的男女老少。情侣们手牵着手、深情款款，老人们三五成群、步履从容，少年们追逐打闹、嬉笑怒骂着……生活的自由与快乐在人们的身上跃动着。王向东夫妻俩尽情地享受着这种美好的氛围。

多么迷人夜色！是啊！多久没有出来兜风了？他们确实是不记得了。——生命给予了人们快乐，可是人们为什么总要自我束缚呢？

当车子驶过这座桥面后，王向东夫妻俩就掉头往回走了。

“早就该买部摩托车啦！可一直都攒不够钱，真觉得我们的生活压力山大啊！”王向东喃喃地说道。

“不要张口闭口就说没钱！可别忘了这些年我们是怎么过来的啊。只要身体健康，比什么都强。”李梅止住了丈夫的话。

突然，王向东感觉到了车把手渐渐地抖动起来了。

“不好，前胎轮漏气了。”王向东说。

“怎么？刚买的新车就坏了？”李梅急了。

“别怕，可能轮胎被钉子扎破了。前面有个修车店，一会儿过去看看。”王向东安慰道。

“这大晚上的，恐怕修车师傅也休息了。”李梅还是有点担忧。

“我认识他的，可以让他给检查一下。”王向东说着，小心翼翼地抓住抖动的车把手。

尽管这是一部新车，但是如今出现毛病了就如一位龙钟的老人一路颤颤巍巍的。夫妻俩都挺心疼的，幸好不一会儿就到了修理店。

修车店就在路边，修车师傅姓胡。

二十年前，胡师傅在此租地搭棚，做起了修理摩托车的生意。胡师傅修车技术很好，这附近十里八村的摩托车都让他给修理了。后来，他又兼营二手摩托车的买卖。胡师傅脑筋灵活又能说善道，没过多久便攒下了一大笔钱。不出几年，胡师傅就买下了这块地皮并建起了一栋漂亮的楼房。

王向东之前的那一部摩托车也是经常让胡师傅给修理的。

夫妻俩决定卖车那时候，王向东还专门找到胡师傅，希望他能帮忙出售。当时，胡师傅犹豫着对他说：“如今很难找到适合买家的。给我的话，也只是拆卸几个有用的零部件吧。所以说，顶多只能卖出三百块钱啦！”王向东一听，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心想，就是卖废铁也不只三百啊！索性二话不说就把车子开回家了。一个月后，他重新找到了一个买家，竟也卖了一千多块钱呢！这件事情，也着实让王向东夫妻俩感慨了好一阵子。

修车店早已拉上了铁皮卷闸门。王向东将摩托车推到胡师傅的店门前。靠左边的大门虚掩着，透出了点点亮光。他轻轻地推开大门，只见胡师傅端坐在客厅沙发椅上看电视。

“胡师傅好！车子坏了，想让你检查一下。”王向东满带着歉意说道。

“哦，阿东！你的车子怎么啦？”胡师傅回过头来问道。

“车子抖动得厉害，发现是前轮胎漏气了。这么晚麻烦你，真不好意思啊！” 王向东低声说道。

“没事的，让我看看吧！”胡师傅拿着手电走了出来。当闸门拉开一半后，他就拉出鼓风机的管子给轮胎加满了气。

“新车啊！什么牌子的？”胡师傅问道。店里的电灯没有打开，微弱手电看得不并是很清楚。

“达扬的。”王向东答道。

“挺漂亮的。多少钱啊？”胡师傅又问。

王向东笑了笑，说道：“纯进口的。”。

“怎么可能？我以前也卖过这种车啊！”胡师傅睁大了眼睛。

“按你说这车多少钱？”王向东好奇地问。

“全新的四千多。最贵也就五千吧？”胡师傅微笑着说。

“哦。差不多吧。”王向东小声答道，“其实我也不懂，是车行老板推荐我买的，我也没跟他讲价。”

胡师傅检查完了车子，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便对王向东说道：“现在轮胎加满气了。若是又漏气了那明天你再开过来修理吧！”接着，他拉下了闸门，走回客厅去了。

回去的路上，夫妻俩都沉默了。

李梅终于打破了沉静，说道：“怕不是真的买贵了吧？”

“你不应该忘了他开价三百那件事情啊！不是他卖的车，当然便说贵啦！”王向东不满地说道。

突然，王向东想起了那张夹在证件里的购车发票——4600元。他当时还问过酷霸车行的老板这是怎么一回事。老板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这绝对是进口摩托车，至于开发票的金额问题，则是自己车行的规矩。他自然就没去多想就相信了老板。现在经胡师傅这么一说，王向东的心中也不由得疑惑了起来。

最终，王向东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妻子：“可是，他开给我的发票上金额也只有四千多啊！”

“怎么不早说啊？这是欺诈，我们可以去告他的。”李梅激动地说。

“这是他们的行业规矩！再说我们也难以确定谁真谁假啊？”王向东泄气了。

“也是。既然他的生意都做得这么大了，相信也不敢乱来。唉！贵了就贵了吧，就是别让父亲知道我们花了多少钱，不然那就不得了啦！”李梅立刻冷静了下来。

“对啊！我们得低调！”王向东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