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

我的课桌临窗，随时可以欣赏外面的风景。望着窗外，我的心飞向了那个丰富多彩的世界。极目远眺，蔚蓝的天空穷无际涯，凝神注视，朵朵的白云尽享自在之乐，远处群峰耸峙，满目苍翠。

“小桃……”同桌的低唤，打断了我的遐思。此刻，班级主题演讲《可爱的家乡》正在进行。教室出奇的安静，台上的同学在满怀深情、滔滔不绝地演讲，台下同学们神情专注。热烈的掌声过后，该我上台演讲了。我紧张得要命，头脑一片空白，搜肠刮肚也只能勉强说出不太连贯的一段话。台下已有好些人在窃窃私语，显然是听得不耐烦了。见我急得面红耳赤，同桌便用目光示意我结束演讲。于是，我尴尬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我叫小桃，还是个小学生，成绩不算差，可也达不到优秀。老师经常鼓励我要加把劲。我何尝不是这样的想法。可我向往窗外的自由与快乐，外面的一点动静，都能引起我的好奇心，真想去探究一番。哪怕是一只蜜蜂嗡嗡嗡地飞过，我都能盯上好半天，陷入无端的遐想。

窗外，正值阳春三月，花繁叶茂，蜂飞蝶舞。牛儿在山坡上低头啃食青草，大大的嘴巴嚼动着团团的青草，口中的唾沫在飞溅。飞鸟停落在草地、牛背上，随意而悠闲。近处，我家的那块地已经翻好，我分明望见了父亲和母亲将花生的种子播撒进黑黝黝的、松软松软的泥土……外面的世界多么精彩！我的心已跟着牛，跟着飞鸟奔向了窗外。

常年下地耕作的父母亲也常常念叨，要我努力读书，盼望着我将来有一份好工作，可以自食其力。可掐指一算，等念完书出来工作起码得过十多年，我想，将来那可是很遥远的事情啊！

不知不觉间，春天已经走远，天气渐热。窗外，山林、田野逐渐换上夏日的盛装。山间草木葱茏，地里庄稼丰茂。望着窗外，我的脑海里总会泛起巨人般的蚂蚁、飞机似的蛾子，幻想着有朝一日也跟着去它们的王国一探究竟。自然，我也真真切切地瞧见了父亲顶着烈日给那块花生地除了两遍草，地里的花生已经长得齐膝高。

每天上课的时候，尽管老师讲得绘声绘色，可我的心却整日惦记着窗外的奇妙世界。

学期末考试说到就到。卷子发下来了，同学们立刻埋头作答起来。教室里安静极了，只听见同学们写字的沙沙声。我望着卷子上密密麻麻的题目，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一时却想不出确切的答案。我嘴唇轻咬着笔头，急得抓耳挠腮。九十分钟的考试时间，过得尤其漫长而艰难。

天气真是炎热！天花板上的电风扇都开足了马力，可我依然汗流浃背。我环视了一下教室，一眼瞧见了教室后面醒目的标语——“拼搏创造奇迹，奋斗书写辉煌！”我懊悔极了，立刻就打消了想要偷看同桌卷子的念头。

我又呆呆地望向窗外。

碧空如洗，白云朵朵。炎炎的烈日下，远处群山、树林，近处田野、草地轮廓分明，显得异常清晰，似乎都在闪耀着金光。地上的青草、树木、庄稼都静默着，一副无精无精打采的样子。一丝风也没有，热浪四处涌动，我都热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突然，我瞧见了我家那块花生地上，已经支起一顶遮阳伞。刚从地里拔起来的花生在伞下堆成了一座小山，母亲端坐一旁，聚精会神地摘着花生。父亲则光着膀子、头戴一顶草帽，正俯下身子不停地将地里的花生拔出来，不时地用手掸去落在头上、身上的泥土、蚂蚁……

我想起来了，天气预报说明天起持续有雨，父母亲一大早便赶往地里拔花生，我还听见他们说，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将地里的花生收完……

此时，我再也无心欣赏窗外的景致了。我重新拿起卷子，专心致志地作答起来。

（原载于《金山》2023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