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的客家山歌

多情的客家山歌

钟先锋

这些年来，听到客家人唱客家山歌的机会越来越少了，有几回在井冈山下的遂川县邻近湖南的客家人聚居乡镇的圩镇，看见过有卖唱片的客家人在一边唱一边推销自己的VCD，吸引不少赶集的客家人围观。然而也是看热闹的多，真正买碟片的少。由于自己也是客家人，于是也特别关注了一下，听他们唱的客家山歌，虽然曲调和格律和早先的客家山歌基本一致，但歌词内容不是那么有含义。

在我儿时的记忆中，客家山歌是多情的，大多是情歌，而且是男女对唱的，内容丰富，情感悠长，含蓄多情，有的感人心扉，动听动人。我至今还能够回忆起儿时听到过的几首客家山歌。

比如赣湘边境大汾情歌：“对面介子奈什人，日头照眼看唔清；自家人来冇要紧，别什人来时对头亲。”意思是，对面那女孩是什么人，自报家门你是谁呢？太阳照着我的眼睛看不清你呀，如果是自己人就算了，要不然我们就聊聊天吧，看能不能做个亲戚、交个朋友啊！这是比较委婉的搭讪，想和美女聊天呢。

又如梅州情歌：“一树杨梅红彤彤，哥系男人胆爱雄；真情恋妹先开口，女人开口会脸红。”歌中由杨梅花红彤彤这眼前景物，触景而生情，产生联想，引出情哥哥大胆恋爱，主动向情妹妹表态，不要畏首畏尾。这属于“以景引情”。“新买纸扇十八行，妹子说话好心肠；听妹言语纸包起，割草留根望久长。”歌中首句与歌的主题内容没有直接联系，只是整首情歌的一个引子，仅仅是为了押韵和加强语气。这属于“借物发端”。

也有猜迷式的对唱：“听话尼系唱歌王，一介米西几多行？一介米西几多眼？几多青来几多囊？”“涯也唔系唱歌王，一介米西几千行，一介米西几千眼，除黑青来就黑囊。”这是借物对唱，没有太多含义，只是找个对白的“事由”。这不是纯粹的情歌，是普通的山歌对唱，为的了交流感情。常用于客家人聚会的演出。那种用于演出的山歌还有反映农事活动的，如：“最系辛苦耕田舍，撸起裤脚戴笠麻；弯腰曲背头朝下，天光做到日西斜。”

最经典的客家山歌可能要算是几乎所有客家人都听说过的带故事情节的长篇客家山歌《三斤狗》：

“古时有个李三雄，上夜下夜唔相同，上夜人喊他三斤狗，下夜喊他三伯公，名声一下上广东。若问样般甘稀奇，听我从头讲到尾，李三雄家住在松口，么食么著么床被，骨瘦如柴面又虚。 辈世虽高人看轻，祖公生日坐下厅，新娘入屋门前站，族中丧事局其擎，三斤狗变他正名。三斤狗来受人欺，青菜么帛也赖他，为了减少麻烦事，每日为人守东西，贼古看到也恼他……”“……好个松口李三雄，三斤狗变三伯公，看人唔好看甘死，严冬过后有春风，告诫众人记心中。”

也有自己夸自己的现代通俗版山歌《客家妹子爱唱歌》：

“客家妹子快乐多，娘胎偷偷学唱歌，哇哇落地一声唱，绿水青山都来和；客家妹子爱唱歌，家有山歌十八萝，挑来一担慢慢唱，唱到日落月上坡……客家妹子爱唱歌，跟着族公过条河，黄河不断歌不断，长城不倒歌不落；客家妹子爱唱歌，好比画眉出山窝，站在枝头唱一句，满山鸟雀都来和。”

客家情歌大多七言，隔句押韵，有四名式，也有段体结构，形式多样。还有对唱、盘歌等，倍受群众喜爱。

在漫长的历史岁月中，客家人山歌与地方民俗风情融为一炉，带着泥香土味，成为人民文化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尤其是客家情歌，以炽热、健康的情感，形象、生动的比喻，风趣、洗炼的语言，表达了青年们对爱情的追求、对幸福的憧憬、对封建礼教的蔑视、对封建婚姻的反抗。有如清泉，沁人心脾。

如今好多年轻人，特别是七十年代中期以后出生的客家青年，对客家山歌越来越陌生了，不仅不会唱，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过了。好在客家文化研究人士不断传承着那些优秀的知识，有书籍、有影视，让想学客家文化的人们能够找到乐趣，津津乐道。

客家山歌，客家文化不可缺少的重要内容，应该继承和发展。

[作者简介]

钟先锋，江西遂川县人，系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遂川县作家协会主席、遂川县文联副科级；曾函授于中国作协鲁迅文学院，著有散文集《茶都之韵》、《庐陵之风》（江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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