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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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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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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往事

小时候,老家做饭的地方不叫厨房,叫灶火。那是一间不大的土坯房。墙体是用土坯和泥浆砌起来的;房顶是固定了大梁,上了檩条、椽子,铺就一层织好的高粱秸秆儿,抹泥上茅草。

灶火门朝南,屋里靠西墙的土灶,占据了整个屋子的四分之一。土灶尽头砌着一个方形的槽,用来堆放各种柴禾。亮黄的麦秸、土灰色的黄豆秆子、青灰色的芝麻秆儿、高高的玉米秆儿及高粱秆儿,另外还有玉米芯和棉花秆子。缺柴烧的时节,灶火里会堆满路边割来晒干的野草。靠东墙用土坯砌起两道腰深的小山墙,上面放上一面粗糙的大案板,用来切菜和做馒头。案桌左边放置面缸、馍缸、豆缸之类,右边放蔬菜等杂物。

由于姐妹众多,灶火根本轮不到我和小妹进入。那里是母亲和姐姐们的领地。我和小妹只做割草、放猪、打水之类的杂活儿。所以于我而言,灶火只是一个可以端出饭食的地方,此外并无太多印记。

十几年后,我去城里的饭店跟一位北方师傅学做面点。起初,我对厨房这些事儿并不感兴趣。直至师傅做出各种美味又好看的花样点心,才勾起我的好奇心,认真跟师傅学做点心。

次年,我又去了一个很大的酒店,跟一位广西师傅学做西点。广西师傅叫阿文,四十多岁,很胖很壮,很严肃。他似乎对我这个二十大几才开始学手艺的徒弟并不看好,我总看不到他的笑脸。

那时的我,已对各式各样的点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立志要学到阿文师傅手艺的我百般讨好他。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拿了师傅的水杯,去热水房打开水,冲泡茶叶。然后恭恭敬敬放在桌子上,说:“师傅,茶水冲好了。”师傅并不抬头,只轻“哦”一声,继续忙手中的事。我立马跑前跑后给师傅打下手,一刻也不敢闲。每过三五日,我会取了师傅的围裙、领巾清洗干净,晾晒好拿给他。

见我如此勤奋,师傅终于肯教我一些拿手本领。我亦悄悄把一些不懂的问题记录在一个小本子上,等有机会好去问他。一天,师傅心情大好,眉眼都弯弯的。我忙完手中的活儿,见师傅空了,忙寻出小本儿蹭过去:“师傅,我有几个问题想问您。”“问吧,再不问我就去四川了。”“四川,为什么?”“那边有人叫我过去。”我问了所有记录的问题,师傅都作了解答。

没几日,师傅果然去了四川。谁料想正赶上四川汶川大地震,在南阳感知震情的我立马打电话过去,却无人接听。心急如焚的我赶到酒店,询问跟师傅要好的几位广东师傅。广东师傅告诉我:“你师傅没事,他们离汶川有点距离,只不过住的宿舍裂了一条大缝,人没事的。”我才安下心来。

师傅走后,由于我勤奋好学,学的东西最多,被提升为小师傅,管理面点房。

多年后,我成家生子,不再去酒店做面点,却从此爱上了厨房。

我的家人都是北方人,喜欢吃各种面食。我就常常在厨房摸索半天,做出各种花式点心:饺子、包子、大饼、南瓜饼、菜合、春卷、花样馒头……我变着法儿从厨房端出各种点心,看着孩子和丈夫舒心地享受美食,我亦心满意足。孩子才八岁,也在我的熏陶下,学会了包饺子、做大饼和花样馒头,和我一起分担家务。我还喜欢把厨房打扫得光亮整洁,像大酒店的面点房一样闪亮清爽。

老家的灶火是童年,我从灶火出发,走入了青年和中年,走入现代厨房。在厨房与厨房间穿梭,我制造人间烟火,也品尝人间百味。

《厨房往事》首发于《东方散文》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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