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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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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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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尔多斯纪行

文/周 朝


走近鄂尔多斯

总以为,鄂尔多斯很遥远——芳草连天的高原、花团锦簇的云朵、平沙无垠的大漠……还有在民族的血管里激荡不息的那一节铁马嘶鸣的史诗。

这是我第三次走近鄂尔多斯。第一次是在2015年8月,彼时,我在出差黄河北岸的包头市的数日里,不止一次对大河南岸的那一片天空心猿意马——大河南岸,就是鄂尔多斯市的达拉特旗。包头市友人心领神会后,便特意安排一下午时间,带我一路向南,过达拉特旗,直抵鄂尔多斯市。不过,因时间紧凑,仅仅是极为遗憾地在市府周围转了一圈儿,只能算是走马观花。

第二次是在2020年7月下旬,我与时任香港紫荆网董事长吕英杰先生游历西北中国,自宁夏平罗去内蒙古呼和浩特,途经鄂尔多斯。这一次更匆促,沿荣乌高速一路向东,魂牵梦绕的鄂尔多斯,瞬间与我擦肩而过。

因此,在很多个日子里,我常常感叹山河大地的辽阔,不为什么,只为在飞逝的时光里,抑或在奔袭的旅程里,祈愿自己遇见最好的风景。

我是在夜色中第三次抵达鄂尔多斯的。这个集诸多美誉于一身的高原城市向我敞开胸怀的这一刻,深秋的风正次第点亮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像是给予我方向和温暖。

这就是那个在毛乌素的风沙中演绎了纷繁文明的城池吗?这就是那个在笼盖四野的草原上驰骋过金戈铁骑的疆场吗?这就是那个在那达慕的诗情中升腾“众多的宫殿”的圣地吗?

据史料记载,距今14万到7万年前,先民就在鄂尔多斯的萨拉乌苏河流域繁衍生息,并创造了“河套人文化”……春秋时代,林胡人在此地飞鹰走马……至秦,鄂尔多斯被称为“新秦中”“河南地”……泱泱大河,滚滚奔流,鄂尔多斯所承载的历史文化魅力鲜有其比。

车辆缓缓行进,一路两边,霓虹闪亮。终于,我瞩望时日已久的鄂尔多斯为我打开了迷离的面纱,在嗣后的数日里,我将匍匐身心,倾听明月乡关的征伐故事,感悟羌笛胡琴的雄浑之美,牢记长河落日的风土人情。

入夜,我打开手机音乐,让蒙古族歌手乌兰托娅《陪你一起看草原》的歌声一遍遍在房间内环绕:因为我们今生有缘/让我有个心愿/等到草原最美的季节/陪你一起看草原/去听那悠扬的歌/去看那远飞的雁/看那漫漫长长的路/能把天涯望穿……

谒成吉思汗陵

征骑四出,欧亚同惊;帝之遗泽,式继式承。配得上这凝重文字的,惟有长眠于伊金霍洛旗草原上的一代天骄成吉思汗。

公元1219年,几乎荡平东亚大陆的成吉思汗勒马西征,所向披靡的蒙古军长驱直入欧洲大地,于1220年攻占花剌子模的都城撒马尔干,再西越高加索,直抵黑海,1223年击败钦察和俄罗斯联军,继而,在印度河流域,大败花剌子模太子札兰丁。1225年,成吉思汗凯旋东归。

这一战,历时七年,几乎耗尽英雄血。1227年,当宽阔的草原即将降临第一场冬雪的时候,成吉思汗勇武奋伐、开疆拓土的六十六年人生,永远定格在流淌着民族壮歌的天穹之下。

时隔近795年后的冬日,在一个肃穆、静寂的午后,经史册里磅礴文字的指引,我和友人一起寻访、朝圣成吉思汗陵。

从牌楼到铜像广场,再经99级台阶,径直望去,就是三个蒙古包式的成吉思汗陵宫主体。陵宫是祭祀成吉思汗的圣地,其建筑承袭了成吉思汗八白宫(室)的特征。整个陵园的格局,犹如展翅翱翔的雄鹰,正俯瞰历史的时空。

最令人震撼的,是正殿东西廊中的大型壁画,内容记述了成吉思汗出生、遇险、东征、西伐、统一蒙古……以及他倡导创建的蒙古文字、第一部成文法《札撒大典》等。

解说员介绍,蒙古族有“密葬”风习,这里只是衣冠冢。据说,成吉思汗死后,其灵柩在回运途经鄂尔多斯巴音昌呼格河畔时,车轮深陷泥淖,似乎预示成吉思汗想留在此地之意,于是亲信便将其马鞭和衣物埋在此地。后来,此地被称为伊金霍洛,意为“圣主的院落”。那么,成吉思汗真身究竟密葬何处,至今成谜。

我不免如是想,成吉思汗真身密葬何处已不重要,因为即使草原再广阔,也很难容得下英雄征伐天下的魂魄,也很难容得下英雄坚韧图存的精神,成吉思汗不仅属于伊金霍洛草原,更属于他游刃有余的大地和苍穹。

“要让青草覆盖的地方都成为我的牧马之地”,如今,永远的成吉思汗在他曾经逐鹿的草原上,留下了生生不息、荡气回肠的民族精神。

走出陵园时,天气似乎愈来愈阴沉、厚重,一如我内心深植并固化的英雄情结,很难化解开了。

丝路康镇

我一向对古镇情有独钟。因此,无数年来,我每到一地,总是迫不及待地查阅资料,看看是否有古镇,或者古村落,或者历史古迹与文化遗址。当然,偶尔也会因为行程紧凑,即使与古镇近在咫尺,也难免失之交臂。这样的遗憾,最让人伤感。

好在,鄂尔多斯的友人似乎懂我,还没等我开口,就建议我到享有“草原第一古镇”美誉的康镇去看看。这太令人兴奋!

康镇,坐落于康巴什草原之上,是一处以草原丝路文化为脉络,以丝路沿线晋、陕、蒙、宁、京等为地域节点,将非遗、旅游、民俗、美食、休闲、康养等元素有机结合的文旅小镇。历史上,这里是一个互市贸易的集镇,也是北方草原丝绸之路上的重要驿站之一。

史料载,草原丝绸之路是指蒙古草原地带沟通欧亚大陆的商贸大通道,主要路线由中原地区向北越过古阴山、燕山,继而越过蒙古高原、中西亚北部,直达地中海欧洲地区。因其交易特点,草原丝绸之路还有“皮毛路”“茶马路”之称谓。

在交通尚不发达的历史中,这条草原驿路承载了太多的责任和使命,政治的、经济的、文化的……它像一条蜿蜒的河流,滋养着欧亚大陆上无数的生民。有史家如是评论:它是集系统性、综合性、群组性于一身具有突出普遍价值的世界文化遗产,也是庞大而又具影响力的文化线路。

在一个古丝绸之路地图中,我按图索骥,终于在一条曲线上找到了鄂尔多斯的所在。这条曲线,看似细弱,然而之于历史,何尝不是一条跋涉着商贾旅人的“动脉血管”?在这条“动脉血管”上,我依稀看到了康镇的斑驳旧影。

世易时移,虽然时间淹没了古道,但康镇基因犹在。朋友介绍,如今,一个新的康镇在草原上绽放了新光彩:蒙古毡帐、宋代街市、关中美食、陕北大院、商铺酒旗、小桥流水……

可惜,因为疫情,我没能走进小镇深处,只能在气势恢弘的城门楼下深情驻足。但这已经足够,因为,我肤浅且单薄的思悟,是无论如何也承负不了小镇的浩繁和殷阜的。

正对城门广场之外,有“丝路西行”驼队石雕。夕阳下,绯红的阳光静静地伴着在草原上一路西行的驼队,声声驼铃,千年不息……

魅力康巴什

对于康巴什,也许很多人并不陌生。对,她就是那个在无数年前曾饱受非议的沙漠“鬼城”。因此,这一次到鄂尔多斯,我是无论如何要到康巴什走一走、看一看的,这个曾被过度解读并渲染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摸样呢?

友人介绍,有着“鬼城”标签的康巴什早已一雪前耻——大约在2004年上半年,鄂尔多斯官宣要在戈壁滩上建一座新城,命名康巴什。彼时,这里只是两个小村庄,村民大约1400人,环境恶劣,人心思走……而如今,康巴什生态宜人、经济富庶、文化昌明。

2022年中国企业家博鳌论坛发布《中国网红城市指数报告》,被毛乌素沙漠和库布奇沙漠拥围的鄂尔多斯主城区康巴什因其“网红”内涵和“长红”潜力赫然在列,与北京朝阳区、上海徐汇区、广州海珠区、南京秦淮区等比肩齐声。似乎,康巴什从不负于自己的意义——康巴什,蒙古语意为“卓越的老师”。

传奇自有传奇的自信、智慧与品质。置身于青春山下的康巴什城区,穿行于鄂尔多斯大街,流连于成吉思汗广场,谁会想到这里曾经几乎是不毛之地、荒寂之乡?

囿于我与康巴什的时空疏离,我对她的了解一定是极其孤陋的。撇开她的城市规划、治理体系、服务功能和内在品位,从俯拾即是的各种文化文艺活动即可明证她的高格。比如:国际文化创意大会、那达慕大会、赛艇大师赛、亚洲艺术节、全国少数民族曲艺展演、科技创新创业大赛、中国方程式大奖赛、世界超级跑车锦标赛、环鄂尔多斯国际自行车大赛、62届世界小姐总决赛……

当然,这还远远不够,民众生活的日常体验才能赋予城市最具考度的分值。康巴什城市公交免费乘坐、康巴什所有残疾人免费医疗、康巴什国家统招大学生学费全免。

从成吉思汗广场出来,沿萨拉乌苏路向南走,不远处,就是给康巴什带来灵秀与水韵的乌兰木伦河,河的岸边,有姿态万千的99匹骏马雕塑——有的奋蹄疾驰,有的仰天长啸,有的温文尔雅。

我想,任谁来到康巴什,都会驻足这马群的一侧,让草原上万马奔腾、风驰电掣的景象和旋律,永远刻记在内心深处,时时给自己雄心和力量。

——这大约就是我一直追寻的“蒙古马精神”吧!

诗与远方

“我的歌,挽抱着那无边的草原的音浪,牧笛吹出的原始的歌音呀!从草丛里,沙窝里,大风沙灰暗的门槛里,马蹄卷来的牧歌呀!羊的、骆驼的、鞑狗的铃音呀,像卷发的灌木丛的碎响呀,歌声融合着草原绿色的气息,而草原是一架古老的生命的竖琴呵!”

这些诗句,出自蒙古族诗人牛汉的长诗《鄂尔多斯的草原》。诗人歌咏的每一个字符,都浸润着对草原的眷恋,都波动着对生民的悲悯,马蹄声碎,晓风残月,一曲竖琴唱出了边地草原深处的苍凉、坚韧和浑厚。

大多数时候,我对一个地域或民族的了解,不仅仅源于生硬的史料,更多的,还源于人性化的文学作品。这是我的习惯和方式。因为,只有在付诸于思考、情感和寄托的字里行间,才能观照出现实的思辨与升华精神,才能体味出生命的磨砺与锻造意义。

于是,我就想起在走访鄂尔多斯万创集团时,偶然看到的《万创员工漫画手册》。这本装帧精致的手册虽称不上煌煌巨著,但每一页中的漫画和理念,已勾勒并诠释出了一个崭新的“万创”、一个理性智识且有明晰向度的“万创”。李瑞东、李合民、刘燕……数以千计的“万创人”,在诗意的鄂尔多斯高原上,缔构并精雕着纵横捭阖的时代版图。

正是这些给大地倾注了深情和心力的建设者,才有了鄂尔多斯今日的壮美。“欢迎来到美丽富饶的鄂尔多斯”,我在鄂尔多斯的数日里,不论是政府负责人还是普通市民,这些新的友人,总会送给我如是的温暖。这一声“主人翁”的问候,不仅蕴含了个体的内在品质,还蕴含了个体对一座城市的钟爱、自信与呵护,更蕴含了每一位个体的胸襟就像鄂尔多斯草原一样宽广、寥廓。

而我还有很远的路要走,终究会离开这“美丽富饶”的大漠大城。丝路花雨的康镇、伊金霍洛草原的敖包、乌兰木伦河畔的马群、成吉思汗肃静的八白宫室、蒙古民族记忆深处的呼麦回音……初雪、云朵、酒香、传说,这所有的一切,都将被我深情回望并深刻牢记。

一位来过又走过的诗人,在归途中,忍住怅惘,用他的文字缓缓地唱:一定要约喜欢的人/出来走走/从康镇的这头/走到那头/回家后/发现彼此/一不小心就心贴了心手牵了手……

2022.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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