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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传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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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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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那棵皂角树

我的家乡地处秦巴山间。一个千年古镇,单调地连续浮现在汉江的江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古镇背靠着一处山坡,不需费力就能轻松登上顶峰。半山腰一条歪曲曲的公路通向“十美石泉”的县城。从镇东到村镇西,温驯的一江两河从三面把古镇轻轻环抱入怀。江岸码头,一棵皂角树撑起了古镇水乡的整个天地。

从我记事起,那棵皂角树就已在水乡码头边站立老屋中央千年。远远的看去就像是古镇水乡小街的上空撑开一柄绿色的巨伞,又宛如伸向空中的一顶宝幡,仿佛一朵永远漂浮在古镇水乡小街上空翡翠似的云朵。伸向空中的枝干就像三条披着绿鬃奔向空中嬉戏的巨龙,它们飞扬的鬓须化成茂密的绿色的浓隐。

家乡那棵皂角树。它给我们孩提时带来了无限的快乐。春天,我们在老皂角树下赏花闻香;夏天,我们在老皂角乘凉;秋天,我们在老皂角树下闲看叶落;冬天,我们在老皂角树下打冰接冰。一夜春风来,老皂角树已满枝花开。一夜梦醒时,古镇小街已满街含香。

春风温柔轻抚时,皂角花娇羞不已,或闪入皂角叶藏起来,或落入屋顶瓦片上,地面草丛躲起来,调皮极了。一夜之间,老皂角树成了花的海洋、香的世界。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调皮的皂角花,悄悄地来,悄悄地走,只留下饱含希望的皂角挂满枝头,青涩的皂角夹,忽隐忽现,甚是可爱。

在儿时,常常看到一种果实类似皂角树的植物,当时我们也叫不出他叫什么名字,就知道他会长刺,开的花是黄色的。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那不是皂角树。虽叫不出他的名字,但这也不影响我对他的感情。

五月开始的第一天。我突然闻到了一缕缕的花香,花的香味引领我的鼻子四处收索。原来是皂角树开花了!我惊讶的说到。

待到夏日蝉鸣时,老皂角树枝上金黄点点。皂角一窜窜饱满了,偷偷换上了金黄的衣裳阳光下,皂角汁似乎要透壁而出。老皂角树挂满了累累皂角夹,却低头谦虚吗,居功而不自傲,实属难得。

水乡那棵皂角树,宛若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承受了风霜雨雪,翘望了日出日落,沐浴了月圆月缺,领略了晨昏交替,咀嚼了红尘的温热冷暖,品味了人世间悲欢离合。面对天地人,它选择了无语。无语其实是一种明智的选择。因为真正的智者不会通过空洞的说教来教化人类。无语胜过滔滔不绝。

秋风起,皂叶黄;寒翩降,皂叶落。皂叶化秋泥时,白雪如期而至。老皂角树枝头落满白雪,开满雪冰花,挂满冰凌。满树冰凌,长短不齐,大小不一,晶莹剔透。

老皂角树一挂冰凌,我和玩伴们就坦不及待地扛着长竹竿,飞奔至老皂角树下。玩伴中一人弓着腰,半蹲着,双手捧着棉帽,对准树上冰凌,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玩伴中另一人,轻手轻脚,生怕一不小心惊到了冰凌。双手一前一后,紧握着竹竿,对准冰凌悬挂处,蜻蜓点水式轻轻一点,冰凌应声而落。树下接冰凌的玩伴,眼疾手快,轻轻接住。

“接住了,接住了”,树下一片欢呼声起小心翼翼地捧起冰凌,放入小嘴里,轻轻一舔,冰凉冰凉的,带着谈淡皂角香,幸福就这么简单。

我最喜欢夏日家乡那棵皂角树,老皂角下的石板街早早就人流如潮了。夏日的风一吹来,皂角夹就兴奋得一摇一晃的,想挣脱老皂角梨,树的束缚。就像子女想挣脱父母的影子。“扑通,扑通",一些幸运的皂角借着风势终于挣脱了老皂角的管束,跳瓦楞上,躲入古镇街巷的怀抱。

夏日的中午,我和玩伴们不知热为何物,各自偷偷从家里翻出来,光着脚,踩着烫脚的青石板街道,奔向老皂角树下捡拾皂角。因为,家乡人都知道皂角可以洗衣,还可以治病。用“皂角果”熬药内服,功能祛痰开窍,主治痰多咳喘,中风口噤;“皂角果”内的种子称“皂角子”,功能润肠通便,主治肠燥便秘;皂角树上的棘刺称“皂角刺”,功能托毒排浓,主治痈肿疮毒,用于浓液已成而尚未穿溃病症,可内服外用。无论“皂角果”、“皂角子”,还是“皂角刺”;无论本村人,还是外乡人,只要向员外奶奶讨要,她是有求必应,从不吝啬。

家乡那棵皂角树。伸向空中的树干光溜溜的,很少有人能够爬上去。树上也没有了让人望而生畏的尖刺了。

空中的皂角像无数个悬挂在绿叶间的风铃,又宛如栖息在叶间的蝙蝠,仿佛掩映在树间无数的星星。风中轻轻摇摆着的皂角,更像是一群精灵在荡着秋纤。浓密的树叶里,皂角像绿色的月亮挂满了枝头,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小时候,在树下,几回回我与小伙伴们抬头望着空中的皂角,捡起土块瞅准皂角,扔了过去。

多数的时候,土块从树叶中间穿过,只听唰的一声。间或落下几片像蝴蝶一样的树叶。有时扔向树的土块落到老屋人家的屋顶,招来了主人家老奶奶。也正是主人家老奶奶随之的开门声,我与伙伴像一群麻雀似被惊散了。

几十年了,我一直以为皂角树是一种最神秘的树。古镇水乡小的皂角树很少,几乎没见过;见到的就是码头老屋抱着的这棵长的很高大的皂角树。

家乡那棵皂角树的童年是一个永远的梦幻,一个让人永远猜不出来的迷,一个永远让人保持好奇的打不开的情结。我想,当年佛坐在菩提树下悟道,是树给他启迪。其实皂角树也是一棵最能够让人思索的树,佛当年身处的地方也许没有皂角树。

岁月匆匆,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好快。而今,家乡那棵皂角树还一直在陕南水乡的画卷里静静地等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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