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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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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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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那甘甜的母亲泉

“五、一”假期期间,我又回到了老家,又经过了老家村口大路底下的那一口被保护完好的水井,这口水井一直留在我的记忆里,甘甜清冽,清醇隽永。每次回老家,经过那里的时候,我总会把目光投向那里,不由自主的到那水井边观望,这次回老家,我又抽空去了那里,对这水井的记忆又被慢慢的唤起。

从我的记忆开始,操场下的这口井就已经在那里了,大概井深3米,常年涓涓细流汇入其中。我不知道她何时开挖的,度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也不知道她经历了多少的沧桑故事,但我知道她满足了七、八十年代我们小山村200多号人生活用水的需要,也清楚的知道她那清澈甘甜的水滋养了我们村纯朴善良的那一方人。

我的老家在浙江普陀六横镇的一个叫小教场的村庄,三面环山,东北面有六横本岛最高峰-海拔298.8米的双顶山和海拔290米的嵩山道。这里的祖先,据说在清康熙年间,为避战乱从宁波迁居而来,至今已有300多年的历史,小教场因地理位置的得天独厚,明清时期有军队屯兵练兵而得名。明末清初的时候,南明鲁王朱以海行宫舟山,得张苍水等鼎力辅佐,为光复大明,士兵们经常在隔壁的叫一个大教场的村庄和我的老家小教场村进行操练,在如今的小教场村的一块地方还保留着经过重整后的练兵的操场,操场上的旗帜还辣辣作响,点将台还高高耸立,似乎几百年前点兵出征抗击清军的亢奋场面历历在目。有一次回老家的时候,站在这练兵场上,我就想这水井是不是当时驻扎的军队无水可喝挖的,以满足练兵的需要,想到这,我向村里的老人进行了询问,老人们也不知道水井何时就有的,这水井的来历似乎已无法考证,但可以考证的是她是村中的生命之泉,已经滋养了一代又一代小教场的村民,成了小教场村的母亲泉。

童年时期,我的快乐很多都是围绕着水井发生,当我和玩伴们在水井上面的操场上翻跟斗、滚铁环、打弹子、摔三角,甚至打群架后,满身汗水,口中饥渴的时候,就会跑下去,来到井边,掬一捧井水咕咕入喉的畅饮,那股酣畅的感觉至今记忆犹深;当台风过后,水库放闸后,水库中的鱼奔流而下,流经这口水井边的沟渠中撒欢时被捞上来后的那种欣喜还犹在昨天;一到夏天的晚上,小伙伴们经常会在水井边的草丛中去捕捉萤火虫,飞来飞去的萤火虫似乎是一颗颗滑落的星星,被抓在手中的时候那种狂喜似在眼前。记得童年,我还住在村中的九架屋那一座已历经岁月冲刷后残存的大型的四合院内,这九架屋,是六横唯一的一幢住人的四合院大屋,始建于乾隆16年,那用水芦杆编壁、雪白石灰封壁的泥封墙壁还完好无损,在夏天月明星稀的夜晚,我们大大小小住在四合院的人,会座在大苍门里面,迎着凉风习习,听着古稀老人讲那杨家将“精忠报国”的故事,老人讲得舌干口燥的时候,我会到天井的水缸里舀一勺从那水井中挑来的水递给老人,老人喝了,瞬间精神焕发。童年时做的青饼、年糕、粉丝、高梁饼等手工制作的食品,用了这口水井的泉水特别的香甜。这母亲泉给了我童年无尽的乐趣。

少年时光,我的笑颜经常映照在这水井中,父母哥姐们忙家中的农活,我每天放学后的一件事就是担着水桶来到这水井,担上几担,倒满家中的水缸,满足家里一天一夜的用水之需。来到井边,把水桶放入井中,有时候水桶浮在了上面,水桶盛不满水,需要我弯腰下去,把系着水桶的绳子一甩,这时清澈波动的粼粼水波中映出了自己歪歪扭扭的脸孔,煞是可笑。有时候,因担水的人多,水洒了一地,等待的时候,那些洒在水井边的水汩汩流淌,流经我赤足的脚痒痒的,似在挠我的脚底,脚底清凉又滑爽。遇到天旱,井见底,这时的水是混浊的,因为大家都爬到了井底,用勺子一勺一勺的舀到水桶,免不了把水舀混,这时候轮到我下去舀水时,混浊的水中出现的是我模糊的脸孔,就如我少年心中懵懂的世界。在我懵懂的世界里,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经常穿越荆棘、爬坡过坎,登临附近的大教场村上面的嵩山道山顶,和小伙伴们玩打仗的游戏,在那里我们看到了东海游击纵队和日军、国民党战斗时一条条挖下的壕沟,还钻进了冷嗖嗖的坑道内,体会了一把游击战士的感受,当我们回到村里的时候,总会到水井边去畅饮那胜利水。有时候,顽劣的我们想爬上位于隔壁横皮塘村的双顶山,途径去横皮塘的岭登,看到被日军侵占时放火烧毁的一座凉亭的遗址时,年少的我们心里会种下愤怒的种子,喝着母亲泉长大的我们,顿时力量倍增,增添了攀登高峰的信心。这母亲泉给了我少年无穷的力量。

青年时代,在这水井边我更多的是用她的清泉冲刷我的身体、荡涤我的心灵、放飞我的梦想。学习之余,帮家里干一些农活后,满身的泥浆,满头的汗珠,这时候就会跑到井边,拿着脸盆,舀着大把的水,任那清凉的水流遍我的全身,让那股凉爽的味道散布在我的四肢百骸,舒畅无比,同时也会升腾起心中的梦想。那时候有一个风俗,就是请水井姑娘帮我们预测未来的事情,大家都说很灵,我也试了一次,过年以后,一般到正月十四的时候,傍晚在水井边烧几注香,告诉水井姑娘有人要请她了,然后我的姐姐和堂姐一人一边拿着一个苕箕的两边,让苕箕带朵红花,下面绑根银针,把水井姑娘请到了家里,请到家里后,二个人还是拿着那苕箕,保持不动,因水井姑娘不会说话,下面绑的银针就作为笔,再在桌子上的米筛里撒一些米粉,作为纸,供水井姑娘书写。一切准备就绪,大家就依次发问,问婚姻,问就学,问工作,我也问了水井姑娘一个问题,那就是我能不能跳出农门?我问了以后,水井姑娘没有动,我又问了一遍,等了一会,那只作笔的针开始慢慢动了起来,歪歪扭扭的写下了一个字,大家辨认了一下,说好像是会,我说我问的是能不能,她怎么写会呢?二个姐姐哈哈大笑,说可能水井姑娘文化水平不高或者偷懒,能字不会写或者懒的写,就写了一个会字,那会字不是一样说你能跳出农门嘛。这母亲泉给了我青年无尽的梦想。

正如水井姑娘的预测一般,后来我离开了故乡,离开了那眼甘甜的母亲泉,踏上了到外地求学的道路,后来又到了城里工作,每每回到故乡的时候,看到那口水井就有着无比的亲切。如今,故乡一年年发生着变化,家家都装上了自来水,而且在她的周围又打起了一口大的水井,附近高楼林立,这口水井似乎很少像以前那样热闹了,但是故乡的人们还在好好的保护她,即使修路的时候,也没有填埋她,而是用钢筋水泥支撑了她,像保护财产一样留下了她。我每每回老家的时候,总能看到有人会去担水。

故乡那口井的水的味道,春天是清甜的,夏天是清凉的,秋天是清醇的,冬天是清冽的,她如母亲的乳汁滋养了我,我喝着她的泉水在玩乐中长大,我吃着用她的泉水淘的米煮成的饭带给我的力量,徜徉在知识的海洋中,我带着她的灵气书写着人间的真善美爱。

我的故乡,虽然没有丰富的资源,但是也有着不为人知的人文景观,虽然满野的稻田已被高楼代替,但是满山肥沃的土地上还是绿油油的一片,虽然村庄被人为的割裂,但这何尝不是一个良好的机遇呢。如今,村已经成为一个游客服务中心所在地,相信故乡勤劳智慧的人民一定能开创一个幸福的新农村,向着一个打造集历史底蕴、人文习俗、观光采摘的绿水青山的花园式的村庄阔步迈进。

故乡的那一口古老的水井,就是那甘甜的母亲泉,就是我那长长的思乡情。

保佑故乡!祝福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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