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居住的小区叫竹城花园,没有竹子也没有花,名不副实的。从南往北看过去,诸如玉竹花园、祥荣花园、上海花园、芝城花园,都是钢筋混泥土的森林,谈不上什么花园,只不过绿化带里种了几棵树而已。向家亭小学一带原本竹林青翠,绿树成荫,是个散心的好去处,今年夏天被围上铁皮围挡,只见高高的塔吊指向天空。这对于一个喜欢游山玩水人来说,不免心生惆怅之情。不过对于永州来说,要想看山看水看风景很容易,蘋洲大桥下面的潇湘古街,就是一条历史文化与水光山色交汇在一起的迷人风光带。
百度潇湘古街,上面这样表述的:潇水自九嶷百折而入,于永州北十里之老埠头,与湘水汇合,为最古之街区。五代时设镇司,谓潇湘镇,明时改设驿丞,称湘口驿。它历史悠久,起源于唐代,兴盛于五代,延续于宋、元、明、清,而衰落于民国初年,先后经历了七个朝代一千二百余年。
今天的潇湘古街遗址,应该就在蘋洲大桥下面,西瓜岭公园西侧。也就是零陵区七里店办事处老埠头向家湾村一带,具体自潇湘古镇码头始至向家湾贺家桥码头,据说有六七里路长。
潇湘古街是永州文化的突出体现。唐代时,柳宗元游便在此吟诗做赋,迁客骚人,多会于斯。北宋宰相范纯仁谪居永州,大笔题书“江天一馆”金匾,传为佳话。大画家宋迪一幅“潇湘夜雨”图,更使潇湘山水盛名天下。而祭祀潇湘二川女神—舜帝二妃娥皇、女英的潇湘庙,香火旺盛,历久不衰。
所以说,永州是一幅美丽的画,永州是一本厚重的书,陆游有诗云,挥毫当得江山助,不到潇湘岂有诗。如今,这里作为湖湘文化的摇篮,越来越为人们所认知。
10月的最后一天,时已过午后三点,秋高气爽,艳阳高照。我出了小区,转过北欧春天,便到了蘋洲大桥。穿过桥洞,一条青石路蜿蜒向北延伸。经过一个青石砌成的拱桥,突然发现前面竖着一块石碑,上面赫然写着“潇湘古街”四个字,看落款是零陵区人民政府,2018年12月立。我虽然多次到这一带,但对于这一块碑,我还是第一次发现。因为从去年12月至今,我也只来过一次。
沿着青石板路往前走,左边是陡峭的河岸,碧悠悠的潇水就在下面流淌,岸上是绵延的竹林和杂树,间或会有石级通向河边的码头。右边是天然的西瓜岭公园,山坡之上植物茂密,飞鸟出没,没有人工雕琢的痕迹。时令已过霜降,落叶遍地。一场秋雨过后,常绿植物恢复了生机,地上不知名的野花开了,柑橘树挂着青色的疏果,柿子树露出点点金黄。
河面传来马达声,透过树影,一艘游船正驶向下游的蘋岛。踏着石阶来到码头,游船过后激起的波浪,一圈一圈地 向岸边传送,几只停靠在岸边的小渔船随之轻摇曼舞。水中漂浮着水草,带着一丝腥味;微波轻叩河岸的岩石,和着节拍发出轻微的声响。待波浪平息后,阳光照在河面上,波光粼粼,折射的光映在石壁上,一条条白光不停地闪烁。站在岩石上,可以清晰地看到河中细小的游鱼,有的附在长满水草的石头上,有的悬浮在清澈的水体里,充满柳宗元小石潭记里的意境。
经过一座石拱桥,便是一处民居。石拱桥的基础和桥身均为料石砌成,桥面的条石长约两米,由于年代久远,表面溜光圆滑。民居依山而建,门前种植柚子,柑橘和桂花,南空气中弥漫桂花的香,瓜藤爬过院墙,墙角堆着几个成熟的南瓜。
这里原本有一棵古樟树,阴翳蔽日,每次到此,都会在古樟树前驻足拍照。如今却怎么不见了古樟树?走近一看,樟树还在,被截去了大部分,只剩下四五米高的树兜。进入树兜,里面黑乎乎的,地上全是炭黑,明显是火烧过的痕迹。问附近的老人,得知是八月份烧的,有几个钓鱼年轻人,在空心的树兜里逗留过,留下了火种,他们离开不久就冒烟起火,没有人扑救。
初次见到这棵古樟树是2011年,那是入住竹城花园后的第一个春天,记得是双休日,我带着读高中的儿子到潇水河边揽胜探幽,发现了这棵枝叶繁茂的古樟树。这棵古树高二十余米,树身长满苔和藓蕨类等寄生植物,树的根部围径达10余米。进去一看,树中间的木质部不断死亡脱落,树身中空,留下了很大的空间,可摆一张四方桌。树的内壁黝黑,留下焚烧过的痕迹。本人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古树,推测可创市级或区级记录。树上没有标牌,惊奇我们的相关部门,为什么不把它列入古树保护名录。后来我写了一篇散文叫《潇水河边的古樟树》,被选为电子刊物,获得了不错的点击量。
站在树边,一股情绪涌上来:假如做一个标牌,提醒大家这是列入保护的古树,也许没有敢放火了;如果在古树的周围做一个隔离带,一般人进不去,这棵树不会被烧死。然而,说这些已没有任何意义了。
往下走不远,有一处市级文物,叫潇湘庙,是纪念舜帝的两个妃子而建的,始建于唐代,清道光重修。相传舜帝南巡,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嶷。娥皇和女英闻之,寻之洞庭,望南而泣,斑斑血泪染成斑竹,成就了一段凄清幽艳的爱情。这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最浪漫爱情故事,开启爱情主题先河,影响深远。比如屈原的《湘君》、曹雪芹笔下的潇湘妃子,毛泽东的《七律*答友人》帝子乘风下翠微的诗句等等。潇湘庙位于山坡之上,四月份曾经去过。竹林之中,掩映着一栋爬满藤蔓的房子,房子早已无人看管,处处显露出破败痕迹。前屋的一角墙体倒了,侧门也不见了,房子守庙的老人已经去世,照片挂在照壁上。连接外屋和里屋的回廊柱子腐朽,瓦片散落一地。正屋中间的地面大面积陷落,两侧的厢房檐皮多处断裂,屋顶洒下斑驳的光影。其他几幢建筑均已坍塌,留下断垣残壁。而今,通往潇湘庙的路径已被荒草湮没,不去看也罢。路旁竖着的那块牌子,字迹变得有些模糊,仍然可以提醒往来的人们,潇湘庙就在上面。
潇湘庙的对面是蘋岛。蘋岛位于潇湘二水回合之处,枯水季节,它像一个半岛,雨季时,四面环水,它就是一个孤岛浮出水面,所以又称浮洲或萍洲。它的左边是潇水,右边是湘江,故谓之潇湘源,自此以下为湘江。
转过一座石桥,便是一片菜地,有老人在菜地锄草。这里比较开阔,河边有一块平坦的沙地,常有钓友在此垂钓。过了菜地,山林越来越深,隐约可见一块块青石板。太阳光透过树木,在青石板上撒下斑驳的亮影。这里除了画眉孤单的叫声,没有其他声音。
再往下,河面变得更加开阔,却没再看见一个人影。我想,老埠头应该就在转角的后面。
看太阳西下,时间不早,只得折身返回。此时落日余晖,倒映江中,碧水蓝天,江花似火。心想下一次早点出发,一口气走完这一条古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