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
蒲公英
周火雄
那是一天中最美的时刻,太阳将落未落,余晖在西山勾留。青山愈发苍青,云空更加靓丽。牧牛在归途。山村渐渐安静下来,几近没有声息。
走出山庄,我在河边游荡,河水冲击着河床,旋转着,跳跃向前,遇到陡坎,发出呼唤,激起水雾,弥漫在四围。感到潮润时,伸手一摸,脸上潮乎乎的,有些凉爽。
河岸边的石头洁净到无尘。
我坐在石头上,看河水向东。
那个女人,很文静也很精致的年轻女人走出来,她似乎踌躇了一下,微微一笑,扭头走到河边。
河水很美。河水的流动有了太阳的余晖的铺垫,就有了色彩,有了鲜活。她站在河边,忽然俯下身去,在用力够着,向下够着,啊,是一株草。她抿了一下发丝,把野草放下来,再一次伸手向河边的坎下够着,竟然又是一把野草。
那是什么植株?肥大的叶子,墨绿的身段。
苦麻,认识吗?她问我。蹲在河边,慢慢地剔除枯黄的叶子,然后在河水里洗涤,叶色更加深碧,根茎更加白皙。
上好的野菜!
啊,我回应。
晚饭的时候,一碗切得细碎的菜蔬端上来,挑了一筷,一股清香,还有淡淡的苦味。苦麻啊,顾名思义,应该有点苦。其实,这种植物我是认识的,它是早于其他野草的萌发的,春天,一些小草还在寒气里瑟缩,它已然蓬勃起来,肥厚的叶子铺展在地头,给荒疏的野地生的启示。
苦麻是它的俗名,它的学名很好听。
叫什么?
蒲公英。
啊,蒲公英!好美的名字呀。
秋天,我在原野的风中行走,我看到了它,真的,蒲公英,不过,它已经脱胎换骨,换了样子,高高的杆子,撑起白色的花头,摘一朵,在唇边一吹,花絮飞起来,飞起来,漫天都是。
春天的梦想,为的就是这一刻的飞翔啊。
飞起来,飞起来,带着生命的寄托,让梦想开出瑰丽的花朵,播撒在四方,真是一个美妙的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