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维埃土地上的花朵

苏维埃土地上的花朵

——黄梅县苦竹油铺街村扶贫侧记

周火雄

油铺街，依山傍水，弹丸之地，山不见奇峰秀岭，河不闻滔滔绝唱，但是，它是苏维埃黄梅县第一届县政府所在地。物以稀缺珍贵，地以文化驰名，苏维埃红色的记忆在这方土地流传，惹得多少寻根问祖的人们前来瞻仰、拜谒……

二十年前，我曾经叩拜这片土地。苏维埃红色的记忆让我向往。几间低矮的青砖瓦房，小窗，矮墙，瓦页上落满尘土和树叶，门槛上布满青苔，唯有一块朱红的牌子告诉人们这里不凡的过往。

五年前，我路过这里，油铺街一派静寂，务工潮让村庄关门掩户，人踪稀少。

庚子年6月，我慕名再次走进油铺街。时间可真会作弄人，才几年功夫，我忽然惊诧于眼前的变化。仿若一幅画正缓缓打开。山青水秀，屋舍俨然，昔日的黄土地，已然成为生态宜居的乡村，是的，山色青苍，房舍蕴含徽派风韵，走在石板路上，浓烈的禅风楚韵扑面而来，村庄还是那个村庄，咿，飞檐翘跺，姹紫嫣红，村庄已然不是那个村庄；河流还是那个河流，但是，河流早已不是那个河流，小桥流水，绿树掩映，不是画景，胜似画景。

油铺，啊，油铺。

一、

鹭鸶鸟在田野走来走去，优雅极了。你若把它比作爱美的女子，是不致招人唾骂的，不但不，还会有爱美的女子给你抛媚眼。爱美的女子喜欢苗条，鹭鸶不就是这样？旁若无人，高傲地走来走去，天下男子都在其高脚杆下的超然。

鹭鸶鸟还是爱美的。没有绝美的景致能招惹它，当然不能逗留。这会儿，就在它们的身边，荷花正开着，开得轰轰烈烈，多姿多彩。轰轰烈烈，这个词语于此似有些不妥，它有些招摇的意味，荷花却不是这样的，开得安静，开得隐逸，开得不露声色，就如学富五车的君子，安静儒雅，不事张扬。淡雅的气息弥漫在田野，愉悦了蝴蝶、飞鸟和燕子，也愉悦了我们。

珍宝不淡定了，拿起相机鹭鸶鸟一样在田埂走过来走过去，她的身旁还有一隼，比起鹭鸶，一隼是大鹏，做事沉稳大气。哎，照相照相，莫像蜂鸟一样四处飞哟……

于是，湖边、赵琳、桃子燕、程娟们站成一排，在荷叶间，在浮荡的清香里展示自然和微笑。这一刻，人间竟然如此浪漫，世界原来可以这样美！

远山雪线笑了一笑。快门响起，耶，画面大约不错，忽然有人嘀咕，就是面颊有点黑。

荷花开怀笑了。百十亩荷花连绵着，伸展向遥远。这是我见过的最大的荷花，据说这是荷花的变种，莲子被带到宇宙，基因突变，成了太空莲。太空莲的花托和花房硕大，差不多是寻常品种的两倍，而且，孕育的莲子也硕大得很，籽实浑圆饱满，一粒在口，满嘴清香。

我忽然想起许多年前，想起烈日下的稻浪和劳作。人们仿佛机械一样被季节催逼着劳动，他们被沉重的生活压榨成了机械。失去追求艺术和安逸的权利，但是，就是这样的日出而作，依然不能填饱肚子，不能富裕起来。

那困苦的岁月、艰难的日子。

青山绿水公司真是善解人意，他们把艺术与观赏有机结合起来，在田野用防腐木架起平台和围栏，走在松软的木板上，如同行走在清波之上，这时候，你的四周全是荷花，白的，粉的，浅红的，深红的，连绵不绝，构成荷的海洋。追逐人的脚步，蝴蝶也来了，它们呼朋引伴，与大自然竞艳，一群群，一只只，蝶舞翩翩，五光十色，让青蛙看呆了眼，哗啦，失足在池水……

二

行走在油铺的纵深，我们仿佛游弋在花果的苗圃，四处是赤橙黄绿，四处是瓜果瓢香。油铺街村委会真可谓大手笔，他们大胆走出去，引进资本，引入青山绿水公司，将农民富余的土地1700亩呼啦一下周转下来，引入优良品种和科学管理，大力发展葡萄、黄桃、桑葚、西瓜，既盘活了土地，又为农民增加了收入，一举多赢。

油铺的西瓜真是特别，上好的品种，青郁饱满，个大如拳。切开来，嫩黄的瓜瓤，流淌着汁水，上面镶嵌黑色的瓜籽，咬一口，甜津津，脆嫩甘甜，回味无穷。这里的桃也是色泽鲜亮，红润遮蔽了大半个脸庞，一个个这般姣好，洗净，更加鲜嫩多汁……

农技人员告诉我，生态种植，既增加了收入，又美化了乡村，带动了旅游。

我仿佛得到启发，又回到了春天，回到了百花园。曾经的黄土地，被绿茵茵的桃树唤醒，萌发好多好多的花蕾。在一个寻常的早晨，桃树披红戴彩，盛装起舞。春风吹拂，桃花挂满枝头，白的白得耀眼，粉的粉得烂漫，红的红得夺目。一切都是新鲜的，一切都是生机勃然，一切都是昂扬向上。蜜蜂在枝头飞上飞下，忽快忽慢，一会儿在花瓣上耳鬓厮磨，一会儿又受了召唤嗡地飞走……

照相，照相，珍宝的快门又嘶嘶响起。耶，爱美的人们聚拢来，往中间靠一点，哎，茄子……

三、

彩色的羽毛乍然张开，张开了就是一幅画，一处移动的风景。

参观孔雀养殖馆是一件愉快的事。大大小小的孔雀，总计有400多羽，每天早晨，饲养员忙着捡拾孔雀蛋。这些鸟蛋是不能流落到民间的，孔雀是保护动物，寻常，这些鸟蛋被卖到动物园，60元一枚，这是叫人愉悦的价格。但是，今年碰到了疫情，行情起了变化，鸟蛋没有人收购，只能眼睁睁坏掉。

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饲养员喃喃着，似说给我们听，又似乎说给自己听。

阳光下，孔雀的羽毛真美，五光十色，流彩熠熠。在阳光下展示春天和最美的自己，孔雀们幸福着自己的幸福。

四、

夏日的小溪河丰满美丽。

小溪水系是黄梅县三大水系之一。沿着古老的小溪山，河水叮叮当当，流淌不息，到了油铺，河面愈来愈开阔，水体愈来愈丰隆。

河堤成了油铺街一景。这是近几年的事情。几年前，小溪河百孔千疮，夏季一到，雨水推动洪水，撕裂了河堤，创伤了田野，让人惊悸。河堤的改造是近年的事情。油铺街村支部大胆创想，在小溪流过的土地勾画出蓝本。数公里河堤被石块和水泥浆砌，河堤整齐划一，威武雄壮，为了生态，人们想出了新的法子，用铁丝扎制成笼子，石块被填入，这样的石笼被堆砌在河岸，既防洪保安，又有生态环保作用。那些鱼虾一类小生物在缝隙里尽可以自由生长。整修一新的河道，石块垒砌的石壁，彩虹一样跨河而立的数道桥梁，河岸新铺的彩色沥青路面，以及绿茵茵的绿化树构成了油铺美丽的基调……

五、

阳光更加炽烈。田野和村庄热情地拥抱我们。我知道，这是油铺街的村庄和田野，这是油铺街百姓的美好人情。在油铺，不止一个人对我说到柳志安。这是一个能成事的汉子，早年在外打拼，经见过世面，风风雨雨、颠沛流离打磨了他的沉稳和大气。2017年，在村支部大会上，柳志安被推举到书记岗位上，从此，油铺街的兴衰存亡，油铺街的生存发展牵扯着他的全部。在这块土地上，他像牛一样拉着犁铧，哼哧着向前。

变了。一切都变了。最初的变化是电，接着是饮用水，再接着是路，全村近十公里道路的硬化让群众看到了切实的变化，小溪河的治理更见功夫，连续几年一年年坚持，一年年干出了样子。一年年干出了向前的节奏。今天，当我们坐在宽敞明亮的村委会办公楼，当我们徜徉在小溪河畔，当我们在河堤休闲消遣，别忘了奋斗者付出的汗水和心血，奋斗的日子，村干部裤腿高高卷起，他们下到河道，他们铲除杂草和淤泥，他们与建设者一道流汗、流血；在建设的日子，他们走村串户，在百姓中，历尽千辛，为拆迁铺平道路。胸怀理想，勇于承担，把百姓误解甚至责骂当成激励和鞭策，那是村官的写照。多么可爱，“功成有我，功成不必在我”，这是一种情怀，更是一种精神。

这是一幅美好的画图，这是一页时代的画卷。承接着精准扶贫和新农村建设的浪潮，新型农民柳志安在生我养我的热土勾画了最美的农庄，他说，我是一个共产党员，我的血脉里流淌苏维埃的记忆和情愫，这片土地，曾经的苏维埃的土地，应该生长出最鲜艳、最美丽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