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一开,那些花儿草儿就有点狂野,似乎在一夜之间,快捷的花枝爬上了墙头,稍稍慢些的也在描红画眉,顾盼生辉……我却想到了渡河的梨花。
那轰轰烈烈、漫山遍野的梨花,一样的清纯,一样的瘦瘠,一样的芳香依然,在这个雨后的早晨可安好?许多年过去,许多年以来,渡河的千亩梨花在梦里飘摇,洁白,轻盈,落满衣袖……因为惦记,我决意到渡河去。天晴得正好。渡河河汊沟渠边的烟柳兴致正浓,密层层的枝条垂下来,垂下来,像极了农家的门帘,又雅致,又温馨。风摇着,柳枝就荡过来,荡过去,不发一丝儿声息。忽然间,鹅们、鸭们拍着翅膀,划破一渠浅淡的碧水……真的是漫山遍野的梨花都开了。开得热闹,开得铺张,开得浪漫。上山的路,弯弯曲曲,那些梯田,也依高就势,一层层,一块块,向上延伸。这一层层、一块块的梯田里就布满梨树。白了梯田,白了山头。这时候,追逐美丽,追逐浪漫的不只是城里的人儿,还有满树、满山飞舞的蜜蜂和蝴蝶。你看,它们忙得有些踉跄,采撷的翅影“嗖”的一声在眼前,“嗖”的一声又没了踪影,正疑惑,它们又“嗡嗡”的飞起在枝头,实在目不暇接……今年的天气好,开春以后气温就一路飙升,这一树树梨花也就开得欢快,开得密实,开得眼花缭乱。一层层散开的枝桠上,密密的花蕾,密密的叶芽,密密的花瓣,眼花缭乱,这满树的洁白,玉石一样润泽的洁白,实在叫人喜爱。人在花中走,景在画中移。春天的渡河美轮美奂,叫人挪不开步子。喜爱梨花的更有护花使者。他是梨园77岁的梨树医生於大爷。老人一生与梨树相伴,摸透了梨树的生活习性,梨树什么时候开花,什么时候结果,什么时候需要增加营养,他能够说个八九不离十。对于梨园的农活,什么时候深耕,什么时候除草施肥,什么时候修枝抹杈,他都了如指掌,仿佛对自己手指上的纹路一样熟悉,什么样的脉络,什么样的纹理……带着我们,渡河村党支部书记漫步在多云山。漫漫多云,连接五祖、苦竹两个乡镇。这里是农民起义军领袖於天宝的殉难地。多云山深处,顶峰,有一座粗糙的石寨,相传它就是於天宝构筑的城池。行走在山巅,手脚并用,我们看到了石寨的痕迹,寨门依然,上面布满青苔,而环布山间的城墙因为泥土的沉淀,因为灌木和荆棘的掩盖,已变得模糊。岁月匆匆,英雄的一声长啸,淹没在多云深处,无话。放牛娃於天宝与山上寺庙的僧人密谋造反三月。在举旗起义的头天夜晚,当地地主带领地方政府武装将其一举围歼。细节决定成败。於天宝的粗放和豪爽,葬送了自己和无端的数百青年的生命。多云山一声叹息。风雨洗涤城池。热血渐渐冷却,发出凄凉的味道。英雄的故事在多云流传,流传出云一样多彩的神话。多云山的云独特。一团团云雾,用手一拨,飘走。撇捺如刀枪。於天宝被古老的县志记录下来,成为厚厚的地方史料里浓重的一笔。只有那一息悠扬的多云樵唱留下来,留下来,在黄梅戏漫长的源流里回旋,震天作响。我知道,多云樵唱和太白渔歌是黄梅戏的两个重要支脉。到渡河去。到多云山去。在美丽新农村建设中,五祖镇渡河村发出了自己的最强音。以千亩梨园为基础,打造水绿花白、四野飘香的农家果园;恢复陶艺体验,唤醒人们的记忆,让陶艺的叫卖穿越岁月,重塑渡河人文精神;开发多云山,吸引外资,打造休闲山庄,造福地方经济……今年渡河的梨花开得有点狂野。一朵朵,一簇簇,一层层,一片片,轰轰烈烈、漫山遍野。脚步有点杂乱。有谁在发一声喊,渡河,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