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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火雄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散文
2021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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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罗田

梦里罗田

周火雄

朦胧的夜色里,雨的脚步时疏时密,一派从容。

无边的秋凉中,我深深地陷落梦之眠床,不辨西东。

夜梦里,我再一次来到这片火热而神秘的土地。是的,我在叫喊。我伴随一群快乐的孩子奔跑。绿树掩映,怪石嶙峋,是谁引领我在瀑布间飞翔……

那是天堂寨吗?

哦,那铺天盖地的桔红是什么?它仿佛一盏盏小灯笼,又仿佛孩子甜甜的笑脸。它那么有气势,漫山遍野地铺展,于是,满世界都是它曼妙的倩影。似乎,似乎还带着一丝糕点房的甜味,啊,那是罗田甜柿的味道吗?转过弯弯的山道,只见锦鸡起落,野花飘香。小桥流水之后,桑叶嫩绿,蚕儿肥白。正犹豫怔仲,忽然见到一双巧手在桑叶间上下翩飞,似春雨濯叶,似蝶戏草林……托举起养蚕姑娘的莞尔,啊, “桑蚕之乡”的丽影如此叫人流连……

梦里醒来,依然在心里想着念着这个地方,想着念着那一份厚重的人情,想着念着火红的甜柿,以及褐色的很沉很沉的板栗。

罗田,罗田。

仿佛一坛陈年的佳酿,一经打开,一股醇香即刻飘散开来。三年前的秋日,罗田县工会的一位朋友站在县河边迎我。他的目光沉稳深邃。握着我的手,摇着摇着,久久没有放下。这双手依然激情四射,这双手依然那么有力,它让我恍然记起十年前我们在湖南张家界的一次水利笔会。那时,面对十里陡峭的石台阶,我看看自己已然残疾的病腿,惶然不已。“来”,他伸出肩膀,让我借助他的力量走上张家界。行吗?行!十里台阶,一路鼓励,一身汗水。而他,依然在笑着,把大度、豁达传递给我。这是罗田男子汉的大度与豁达,这是罗田人君子风范的微笑,这是罗田朋友的无价大义与厚谊。

从此记得有种人情叫罗田。它彷如天堂寨的风景,鬼斧神工,匠心独运,撩得仙人惊叹,惹得尘世倾慕;又仿佛罗田的优质蚕丝,绵长而富有质感,它在岁月的风寒中吐着温暖,让人贴心贴肺细思量。

正是三年前的那个秋天,我应了朋友的邀请来到了三里畈。朋友说,三里畈甜柿是罗田之最,品质最优。早在去三里畈的途中,我就领略了甜柿的风采。那连绵的依山傍坡星云密布的甜柿,构筑了阵容庞大的气势,是的,它铺天盖地,首尾相连,仿佛永远没有止息。在錾子石村,只见满坡满树的甜柿,它个大色艳,身圆底方,皮薄肉厚,甜脆可口。咬一口,清香的甜味润泽肺腑,余味无穷。朋友告诉我,别的地方甜柿一般有八粒籽,而錾子石甜柿不超过三粒……

啊,这就是罗田。这竟然是罗田。

望断岁月,有人说,人情是一条河流,她奔流不息,历久浓香。

于是,追随这种人情,今年的中秋节前,我又一次来到了罗田。这时候,罗田的山画意盎然,罗田的水诗情迷漫。罗田的朋友笑着迎我,笑着迎我的还有罗田板栗。厚重的果子透着浓重的褐色,它们从开裂的母体里探出头来笑着,笑着笑着,就有俏皮的倒霉蛋“吧嗒”失足落下来,跌个鼻青脸肿......

娘老远老远站在山坡上,手搭凉棚,秋风吹起她的衣裳,飘啊飘。那是朋友的娘。见到我,娘说,北鲲,回屋喝茶。我说,不了不了,我摘板栗,今年的板栗收成好啊。说起板栗,娘的笑浮起在脸上,她说,好啊好啊,今年的板栗有点迟,你看刚开口露个笑脸呢。说话的间隙,朋友早已猫起腰,躬身爬树。嗨,这两年办公室坐久了,腰板变得僵硬,上树也笨手笨脚起来。朋友调侃着,好不容易爬上树杈,拿起竹竿一阵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声息中,板栗稀里哗啦掉落下来。啊,好沉好沉的山里果,好美好美的山里红,我捡呀,摘呀,一会儿就堆满一大篮子。不过,兴奋的劲头刚过,就感觉双手火辣火辣起来,伸出双手,摊开来,手掌明晰的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

娘的板栗烧鸡味道就是特别。一碗老米酒,我吸溜吸溜吃得欢畅。山里人诚恳的笑声,磨灭了初见面的扭捏,满屋的喉咙响,激起罗田山野菜的清香。

席间,我恍然变成了地道的罗田人,在高亢的罗田畈腔中,歌之,舞之,蹈之。

秋日的山色逾显深沉。站在山庄的高处,远远近近的景致尽收眼底。风吹着,秋的醉意泛上心头,但是,我知道,这是我想着念着的罗田,这是绵长的人情似岁月长河的罗田,这是美得悠远飘逸的罗田。捧一捧板栗,只觉得好沉好沉,啊,山里红唷,亮彤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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