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火雄
所有的浪漫都打开了天窗。我听到最开心的笑容,她们在天幕绽放,一串串,一簇簇,五光十色,姹紫嫣红。这是太阳催开的花朵。它们这样富有生命力,迎着夏日的风吐着花信,迷离了追寻美丽的眼眸。
太阳更加热情。它的高涨的热情无处不在。厚地高天,到处是太阳的笑脸。一些人感到眩晕。她们忍受不了,躲得远远的,在屋檐下或者树荫里抱怨,抱怨太阳给予的太多热力。真受不了,真受不了,不止一个人在阴凉处唠叨。她们的抱怨越来越多,终于,她们躲到房间去了。那里有一架空调正声嘶力竭为她们送清凉。
谁家的阿黄也卷蛐在树荫下,低声喘息。
鸣蝉渐渐累了,也许在某棵树上安睡吧。
我行走在阳光下。我把冬日对阳光的渴望,变成安然的享受。我变得黝黑而踏实。
天高云淡。丝瓜伸展柔弱的藤蔓,它们在瓜架上攀爬,发丝一般的触手抓住阳光的馈赠,静谧而坦然;豆子的禾杆壮实青碧,豆荚慢慢地,慢慢地股胀起来,让叶下的空间变得密密层层……
汗水流下来。有阳光的日子真好。风送来禾苗或者不知名的野草的清香。
田野的流水在歌唱。
像农夫一样,在田野走着踏实的人生,季节的馈赠让自己的行囊变得愈发充实。
端午的艾香
端午的阳光格外劲挺。
户外的阳光已经明亮到极致。
很少人走动,人们在室内回避暑热,或者在清凉中安眠。
我习惯了在端午日上街,购回艾叶、菖蒲和粽子,还有糯米粉油炸的油糍。我在街道上走走停停,我的背囊里填满商品。
这个习惯源于母亲。很小母亲就带领我,在端午的上午,沿着狭窄的街道走过来走过去。我们挑出那些艾的枝条,长得匀称、壮实、叶色碧绿的端午艾,配合菖蒲插在门楣或者窗户上,据说是辟邪。
渐渐的,节日已经变得淡然。节日上街购物成为一种形式。物质的丰富,淡化了节日的概念。
但是,我更加怀念年幼的日子,那一份温馨的记忆。母亲用红线编织的网袋,照例有一个染得通红的鸡蛋。它挂在我的胸前,浪漫了我的童年。
如今,远在省城的孩子已经不插艾叶菖蒲,他们说嫌麻烦,也没有这个习惯。
卖艾叶的老人
我在这条狭窄的街道的一角找到了他。准确地说,我是沿着香味找到了艾叶。
他坐在不显眼的一角,安静地看着人们过往。
他就这样坐着,不懂得叫卖。好像那些艾叶不是他的。
他是从十里外的乡下赶来的。他挑着一担艾叶,走走歇歇,来到了这里。他说,端午日能够卖个好价钱。你自己挑吧,喜欢什么样的,自己拿。他说。于是,我在两大捆艾叶前寻找,我把那些粗壮、匀称的枝条挑出来,然后用细线捆上。
今年的艾叶真好。根根粗壮,叶色墨绿,艾香浓郁。
多少钱呢?大爷。五毛一根,你这是四十根,算你十八元。啊,你这真好,真好。付账,准备走人。他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妥,又拿出一小把送给我,拍拍我的肩膀,笑笑,不说话。
于是,我也笑笑。
街道的路面有点湿滑。走过小巷,忽然想,种艾的老人是哪个村庄的呢,明年的端午日他还会在这里摆卖吧。
今年的艾叶就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