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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火雄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散文
20180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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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草青青

周火雄

季节的前行,从来不露半点声色。深秋,寒风呼呼舔着窗户。无趣,落寞。母亲去世后的日子,静寂的枯寒中,我的情绪一再低沉,母亲与疾病抗争的倦容常常浮现眼前,无端伤感。常常在恍惚中感叹:母亲离开我们一个月了;母亲离开我们三个月了。母亲已经走远,越走越远……这样想着,竟然生发好些灰白的念头。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怔忪中,墨水在笔端滴沥,唐代那个叫王建的诗句撒落在案前的报纸上。满纸清凄。一把揉了。

忽然听到生命的气息。是幽然的,歌唱,这种声音激励我,把无趣的、枯燥的心境沉静下来。

吊兰。

是的,吊兰。

墨绿的,像是水中洗涤过的剑形叶片,四围里张开,一层层,一片片,昂扬着,溢出草的清香,和不屈不挠的抗争季节的气势。

与吊兰的相识似乎很早。最初,它蛰伏在案头。由于疏于打理,水肥短缺,它瘦瘦的,叶片有些显黄。翻过年来,它的土有点干,叶片也有点皱缩。害怕它枯萎,给了一点茶水。没料想,春一到,它竟然青碧昂扬起来,先前有些黄缕的叶片,忽然颜色一日三变,为淡黄,为深青,为墨绿。叶片也舒展硬挺起来,跃跃欲试,跃跃欲试,以致蓬蓬勃勃有指面宽。

我以为它会开出花儿来。以为它的花朵有兰草的幽香。吊兰啊,总该有兰的家族的样子。这样盼着,望着,终是没有。也许,它就是一株草,好事者给了它好听一点的名字罢了。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读诗经,囫囵吞枣,把芦苇当作芭茅,谁料到竟然不是一个祖宗。这样一想,有些释然。

似乎在不经意中,吊兰抽出苔子来。最先是蓬起的叶片中探出碧嫩的头,它萌生的极快,三五天功夫,就探出一支茎秆,茎秆上隔三差五,萌发一圈微小的叶片,有花,细碎的,白色。叶片日滋夜长,渐渐地看出,一簇就是一个生命的个体,下面长满根须,白白的,又粗又壮。一个夏天,吊兰竟然可以萌发这么多的新生命。我把它们与母体的脐带剪断,移栽,呀,十多盆吊兰就这样出现在窗外。绿绿的,嫩嫩的,硕大的一片。

这样健旺啊。我搓着泥手,自言自语。

爱草之心潜滋暗长。我把果皮、豆渣填入酒瓶,沤出腐熟的香味,兑上水浇灌,吊兰越发墨绿,茎秆弥漫,抢眼一看,枝叶汪洋恣肆,水墨画里的构图一般,重墨不浊、淡墨不薄。层层递加,墨越重画面越亮。笔情墨趣,光华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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