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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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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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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迷失自己

我有时觉得并了解自己,总感觉自己是个矛盾的组合体。说自己心细如发吧,可有时却丢三落四,若说自己粗心马虎,可却对许多事一直耿耿入怀,甚至刻骨铭心。

早上上班到了办公室,准备泡茶时又发现专用茶杯不知落到哪儿了。这是常有的事情。外出办事或出差在外,带个茶杯便于饮水,但时常丢失或摔碎,于是便不断地购买各种茶杯,玻璃的、陶瓷的、不锈钢的都有,就是没买过塑料的。我喜欢透明玻璃杯,两层的那种,不仅隔热保温,还可欣赏毛尖茶的青翠汤绿。每个人喜爱的饮品不同,透过玻璃杯中的内容,也可看到他人的喜好,甚至可联想其性格及品行。

不知道丢失或摔碎多少个茶杯了。这也导致了我近年出门在外时极少带杯,除非出差数天,不得已而为之,且配带少许茶叶,以应对不同的水质。虽谨慎有加,但仍会出现杯子摔碎的情况,有从高铁小桌板落下的,有在机场安检过程中摔破的,也有不小心从手中滑落的,各种不小心,导致茶杯殒命,到了出差地,仍需买杯。凡此种种,时常让我对茶杯心存愧疚。于是,到附近县区办事,不再带杯,多以矿泉水或其它瓶装饮料代替,但有时会感到肠胃不适。看你没带杯子,别人会客气地拿杯给你倒水,觉得无形中给人家平添了麻烦,感觉有些另类,因为大多数人都自带杯子,这也是当地人改革开放以来生活水平提高后养成的习惯。

杯子只是个小物件,容易遗忘或碎掉倒也有几分情有可原。跟杯子一样,伞也是人们生活的必需品。相对而言,许多伞比杯子体积稍大些,但我也时常遗失。出门时看到下雨了,知道带把伞,若雨停了,回来时伞也不知所踪。遗落在办公室倒也罢了,更多地会遗失在餐馆里或其他办事的地方。丢就丢了,我是不会去找的。若碰到下雨没带伞,通常是就近买一把。家人常笑我是“丢蛋的母鸡”。即使这样,多年来这种状况仍未得到改观。我偶尔会怀疑自己有遗忘症,要么是智商情商太低,要么就是个地道的“拉忽蛋”,但并不较真。

对于伞,我怀有特殊的情愫。少时的记忆总与困苦相连,贫穷真的限制了想象,以为伞是个很高贵的东西,因为那时我看到只有有钱人或有一定权势的人才在雨中撑伞,悠哉地行走。小学时我们常赤足在雨中奔跑,浑身湿透是常有的事,有时掐片荷叶顶在头上避雨,能有斗笠戴已是奢望了,哪敢企及一伞在手。那时的伞较大,伞面多为浸过桐油的布,伞骨为竹条,伞柄为竹杆。伞面也有纸的,因不经用,便很少有谁买了。谁家里有一把桐油伞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极少外借。

记得那还是在我小学三年级暑假的一个下午,赤日炎炎,知了的鸣叫声此起彼伏。村子中间池塘边的大枫杨树下,有几个大人在乘凉,抽着旱烟,东拉西扯地拉着家常,我和几个小伙伴无聊地用弹弓打树上知了蛻的壳。这时,一个挑着担子的外乡人来到树荫下,放下担子,旋即扯下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一边用摘下的草帽不断地扇风,一边笑着说:“算命喽,小鸟算命,不灵验不收钱。”我一看,担子上果然有个鸟笼,笼里有个跟麻雀大小差不多的小鸟,身上大部分呈绿色,乌黑的小眼睛,一副伶俐的模样,煞是好看。我们哪里知道这是什么鸟,更好奇小鸟如何给人算命,便争相围观。在众人的撺掇下,村里有个人掏两毛钱要算一卦。他家就在池塘边,家境尚可,五官端正,但因成分不好,三十多岁了还是光棍一条。只见外乡人摆出数十张比扑克还小的卡片,打开笼门,那小鸟便走了出来,在卡片上走个来回后,便从其中叼出一张来,外乡人拿到卡片,念到:

“今日攒,明日攒,

攒来的钱买把伞。

有朝一日狂风起,

手里抱着空竹杆。”

外乡人接着解释了签中含义,众人一片唏嘘。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抽签算命,而且遇到美丽的鸟儿抽签,在当时已知道是个下签。几十年过去了,我仍记得这首打油诗,大概是因为诗中提到了伞,且以伞比喻命运的缘故吧,灵验与否另当别论。及至现在每次回到老家路过此处时,那种场景仍历历在目,枫杨树依旧挺立在村旁池塘边,枝繁叶茂,周边早已物是人非,联想到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星移斗转,“是非成败转头空”,“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果不其然。

时下,像茶杯、雨伞之类的生活用品已是花样百出,根据品质、材质及用途的迥异也有着不同的价格,但似乎与奢侈品不相干。我也经常看到或听到别人打碎杯子或丢失雨伞之类的事情。有些人对此痛心不已或念念不忘,每每提起便呈现一副失落的模样;而有些人则一笑置之,如我。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相信,大多数人都有过失物之痛。有些很重要的财物,譬如较大数额的现金或贵重物品,不小心丢失了,的确会让人痛心疾首,甚至会严重影响到自己正常的生活。几年前我曾经把汽车的遥控钥匙遗失了,到4S店用了两天时间花了数千元才重新配备,至于遭遇金融诈骗的事更是难以启齿。那些重大损失,有些需要借助社会力量或法律武器才能尽力将损失降到最低,万一无法弥补权当得到个教训,“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以后小心谨慎就是了。而那些诸如伞和杯之类的物件丢失了或损坏了更不必大惊小怪,倘若被别人拾去,或许还能继续发挥着作用。

丢失或损毁日常物品既然不可避免,就应该不必太在意,常言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古人亦云:“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保持良好的心态很重要,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同样重要,更重要的是,在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中,要严以律己,切莫丢失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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