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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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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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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

我出生在东郊的小学校,原来是栖芦寺,清乾隆皇帝下江南,曾夜栖一片芦苇中,后亲笔题下“栖芦寺”三个字。父亲亲眼见这块黑匾额,后文革破坏。印像中一间房满是尘土,堆满一堆佛龛,前些日子问父亲这些东西去向,他说那个特殊年代怕惹来祸端,被交给看守寺庙的和尚,和尚难过之余,全付之一炬。对于这和尚,年代久远,我已记不清他的面目,只记得夏日傍晚微笑为我父亲针灸,想必是慈眉善目吧,后来听人说共产党为和尚娶老婆了,让一生孤单的他有人陪伴。那时父亲不到五十,作风强硬让人胆怯。母亲眼里亮亮的,带着笑的脸上漾着柔和,犹如温婉的月亮。就在那时,在那时的星空下,在她的怀中,她教我认天上的星,姜尚钓鱼,到现在星星满天我一眼看出那弯弯的鱼杆。牛郎织女的故事母亲讲得栩栩栩如生,边讲边指着天上,说:“那长长的天河是王母为隔断两人用梳子划的,那边是牛郎,担子里有两个孩子,那边是织女”。每忆起当时,总有温暖的感动,闪烁的星光下,母亲慈祥和悦,物质匱乏的年代没有让我们精神贫瘠,我们快乐地在那片净土成长。

现在孩子也许无法理解我们的快乐,就像那个激情迸发的年代我无法理解大人们,他们总是唱啊跳啊,我不知他们快乐什么,只是被卷进那快乐中感受他们炽烈的火热,直到有一天人们都在掉泪,一起做白纸花戴胸前,一起套黑袖章,一起站在操场上听着哀乐三鞠躬。问大人,他们说总理去世。当时我很傻呆呆看着这一切,看着极度亢奋的人陷入极度哀伤,而之后才渐渐正常,社会与人都如此吧。

我小时候是属于那种不爱愁忧的人,家里人口多,并不富足,吃稀粥时我在里面找自己的人影玩,玉米面饼咽下去时喉咙总觉很痛很痛,可这一切并不影响我的快乐,夏天尘土四扬,我爱光脚体会大地的热度,烫着脚心很舒服。前几天父亲见我回去大笑,说:“你小时候浑身泥,孙家正老师说你泥猴子,我看满脸泥,笑着扛回家。”

时常童年的蔷薇从旧日时空探出头,引领我走向那片草地,人们被炎热逼进房间,他们把世界留给我,我可以赤脚在草上追逐蜻蜓,它们中有的是新娘,红透全身,我爱追着他们跑,却不伤它们分毫。追累了,额头汗水直流,我也不会回家,会去爱白色的粉的蔷薇,它们很香很香,一丛丛挤在一起,远远的就能闻到浓郁花香。

人生可以有很多快乐,最纯最真最美的还是童年,它们时而会从一朵花香你飘来,从一只蝶向你飞来………无论我行走多远,走向何处,我还是会带上那年那夜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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