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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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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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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老玉米

文/周如意


在黄河中下游的豫东地区,这里是一片广袤的平原。在这片一望无垠的肥沃土地上,主要种植两种农作物,冬小麦和玉米。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农民,自古以来就以耕种劳作这两种农作物为生。每年的芒种前后,冬小麦已经全部成熟,到了收割的季节。冬小麦收割完毕,就要播种玉米了。这段时间是这片土地上的农民一年中最繁忙的时节,所以古人制定二十四节气的时候,把这个时间的节气称为芒种。芒种的“芒”字,是指麦类等有芒植物的收获,又和繁忙的“忙”子谐音,芒种的“种”字,是指谷黍类作物播种的节令。在豫东地区,麦子收割之后,种过麦子的土地需要重新耕耘起垄,然后就是播种玉米了。玉米生长周期很快,从芒种播种,到了白露以后,玉米就可以收获了。整个玉米的生产周期前后也就3个月时间,而这其中两个月正值暑假,因此,对于童年的我来说,每年夏天,玉米总是伴随着我的暑期生活。

在豫东地区,玉米被称为“棒子”,这个名字的由来似乎并没有人去深究,我想,主要还是因为玉米长成后的形状就像是一个棒槌吧。麦子收割完毕,田地里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麦茬。种玉米之前需要把麦茬全部清理了,否则影响玉米的播种。处理麦茬有两种方法,第一种是用耙地机直接把麦茬从地里给耙出来,另外一种就是点火把麦茬直接在地上给烧掉。烧麦茬比较省事,顺着风,一把火过去,地里的麦茬全部燃烧干净,烧过的灰也是一种肥料。不过烧麦茬会冒很大的烟,对空气污染比较严重,后来被政府出台相关政策已被严令禁止。那一望无际的田地里处处点火冒烟的景象再也不见了。

麦茬处理完之后,就要播种玉米了。玉米的播种可以使用耧(lóu),耧是一种从古代就沿袭下来的传统的播种农具,可以由牲畜牵引,也可以用人力去拉,后面有人把扶,可以同时完成开沟和播种。我印象中家乡最早的播种方式就是使用耧,两个人在前面用绳子拉,一个人在后面手扶着耧的把手,三个人加一个耧就可以下地播种了。耧的主要组成部分就是一个木头做的斗,要播种的玉米种子就放在木斗里面,木斗下面有一个可以调节大小的孔。在前面的人拉动耧的时候,后面扶着耧的人就小心地控制木孔的大小来调节种子下落的速度。耧拉过去之后,种子顺着耧的三个腿内部的孔进入土里,这样就可以把玉米播种到地下了。

在我上小学时,每到了种玉米的时候,赶上周末不上课,我总是会被家人叫到地里去干农活。我家里种玉米的时候,为了提高效率,都是和我大叔、小叔三家搭帮一起种。一般都会用上两个耧,六个人一起种。在后面扶耧是一个技术性非常高的工作,控制不好种子下落速度会很麻烦,卡种子或者下落太慢会造成苗稀,种子下快了发出来的苗就会太稠密,过于稠密的苗长不大,从而浪费了种子。扶不了耧,那我的工作只能是在前面拉耧了。我大叔扶着耧,我和堂弟一人一根绳子在前面拉,为了更好用劲,我们总是把绳子不是捆在身上就是系在腰间。等我们都准备好了,大叔一声“驾”,我们两个就使出浑身解数拼了命的往前拉。很快就从地的一头拉到了另一头,然后大叔的一声“吁”,我们就停了下来,然后掉转方向,再拉回去,这么一来一会两垄玉米就播种好了。拉耧也是很费体力的活,刚开始我们劲头很大,拉几个来回之后就没有力气了。这时任凭大叔在后面一个劲地喊着“驾驾驾”,我们也很难再拉得动了。每个村里总会有那么一两个爱多嘴的人,这时碰巧他们骑自行从地头经过,总是会冲着我们说道:

“你们这两个小家伙干活挺卖力啊,看把绳子都给累弯了。”

于是田间地头飘过了一阵快乐的笑声。

玉米播种下之后,如果第二天能来一场及时雨,那将是一年风调雨顺的好兆头。赶不上老天下雨的年景里,只好自己灌溉浇水了。我们村西的田地里有一条河穿过,严格来说应该不能称得上河,只能叫做沟,小学时学商丘地理,老师教我们那条河叫做忠民沟,不过我们从小还是习惯叫她河。这条河很窄,河水也很浅,但她却是我们村赖以生存的一条河。赶上干旱的年头,家家户户都会在河边投进去一个大的竹筐,把潜水泵投进竹筐里从河里抽水灌溉。之所以要利用一个竹筐,就是防止水位太低的时候,河底的淤泥杂物阻塞了水泵把马达给烧了。正是这条被称为忠民沟的窄窄的小河,在大雨的时候可以排掉田地里的积水,旱季的时候又为庄稼提供了灌溉的水源,起到了调节水量的作用,也养育了我的家乡那些世代以种田为生的辛劳的农民。

玉米生长得很快,播种过后一周左右,一个一个绿油油的玉米苗就争先恐后似地从地下冒了出来。这个时候,一个重要的工作就是剔苗。儿时的我看到母亲下地回来,手里拿着一大把刚长出来的玉米苗回家喂鸡喂鸭时,心痛不已。

“妈,你怎么把这些刚长出来的玉米都给拔掉了呢?好可怜啊。”

母亲笑了,说道:“这些都是剔下来的苗,不要了。”

“为什么要剔掉呢?好不容易才种的。”

“估计是你们拉耧的时候太慢,种子下得快,长出来的苗太密了,不剔掉几棵小苗,到时候一棵也长不大,更不用说会结玉米了。”

尽管觉得这些被剔掉的玉米苗很可惜,但我似乎也从中明白了一些简单的道理。有时候就应该学会舍弃,只有把该舍弃的东西断然舍弃,才能获得更大的收货。正所谓舍得,舍得舍得,有舍才会有得。

播种剔苗还在每年的六月,等我们放了暑假进入七月之后,玉米长得差不多有一尺高了。这个时候,是需要下地给玉米锄草了。锄草最好是在太晴天的时候,烈日当空,太阳火辣辣地照耀着田地。一个个头戴着草帽,脖子上挂着毛巾,手拿锄头的农民就顶着烈日下地锄草了。锄掉的杂草在大太阳底下不一会就被晒死,这也是顶着太阳去锄草的原因了。如果运气不好,刚锄完草,结果天气大变下起雨来,那锄掉的草八成又成活了,那样一天的活基本上就白干了。锄草这种活我干得比较少,我倒不是不愿意去干,每次我也抢着会去干,只是母亲不让我干。天热怕我晒是其一,我想主要还是因为我之前非要去锄,占着一把锄头不说,草没有锄掉根部没有锄死,玉米苗倒是给锄倒了一大片吧。

锄草最早都是用锄头去锄,后来也有了除草剂。大夏天背着一个几十斤的农药桶,去地里去打药,也是一件非常辛苦的工作。背着笨重的药桶累一些还是小事,主要还是那农药的味道很容易让人中毒,加上夏天天气炎热,在地里打药中暑也不是一件稀罕事。我们小孩是从来不让碰农药桶的,打药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父母身上。由于我小时候父亲在砖瓦厂上班,地里大部分农活都是母亲包办,印象中母亲就经常背着药桶头顶烈日下地打药,想想也是一件很后怕的事情。除草剂对人体有害,对土壤也会造成污染,现在人们已经逐渐提高了环保意识,追求绿色农产品,除草剂和农药也就逐渐被淘汰和限制使用了。

夏季雨水变多,玉米迅速长高长大,到了七月底八月初,如果几天不去地里看,你会忽然发现玉米已经长得有一人来高了。这个时候就需要给玉米追一下肥,补充一下所需要的氮磷钾等各种养分,以保证后期能结出更大更好的玉米棒子。整个种植玉米的过程,于我而言,恐怕是没有比在大夏天里钻进玉米地里施肥更痛苦的事情了。玉米生长到这个时期,施肥是非常关键和必须的一道工序,关系到能否有个好的收成。小时候家里施的化肥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尿素,一种是碳铵。尿素是一种颗粒状的化肥,价格比较贵,好像是70多元一袋。碳铵是碳酸氢铵的简称,粉末状类似雪一样,有挥发性,带有一股刺鼻的铵味,价格便宜一些,好像是40多一袋。我那时候最怕的就是施肥,如果是尿素还好一些,赶上碳铵那就太痛苦了。由于施肥的时候必须一个人刨地一个人往坑里丢化肥,而我爸又要上班,母亲一个人自然很难完成施肥。施肥不像麦收芒种的时候那么集中,各家的玉米长势不同施肥的时间也不同,不太适宜搭帮劳动,这个时候正好暑假,母亲就会让我姐和我一起跟她去下地施肥。

施肥的时候,母亲拿着铁锹先在玉米的根部附近挖一个坑,我从一个装满化肥的搪瓷脸盆里抓一把丢进去,母亲后退着再挖一个坑,把挖出来的土把刚才丢过化肥的坑给埋上,我一边在埋上化肥的土上用力踩一脚,防止化肥挥发,一边往前走一步再往新挖的坑里丢一把化肥进去,母亲又一铁锹的土就给埋上了,以此类推。由于玉米秆长得比较高,没有什么农用机具可以使用,所以施肥都是人工完成。刨地比较累,母亲总是一个人刨土,我和我姐轮流着往坑里丢化肥。去玉米地里施肥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手端着一盆十多斤重化肥累酸了双手,不是在炎炎烈日下密不透风的玉米地里热得汗流浃背,也不是碳铵挥发的刺激性氨气辣得眼睛睁不开,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在玉米地里穿梭时那锯齿边缘的玉米叶把我的胳膊和小腿拉出一道一道的血痕。汗水浸湿了血痕,上口蛰得是既疼又痒,这个时候往往会忍不住用抓过化肥的手去挠一下,那伤口上面若是再沾上了碳铵化肥,那种感觉我想应该是比在伤口上撒盐有过之而无不及。

母亲这个时候总是会让我们停下来歇一会,拿出毛巾给我擦擦汗,又小心翼翼地把胳膊上沾着的化肥轻轻地擦去,让我们走到地头的树下休息。如果碰上树下有一棵长得不太好的玉米,母亲会一铁锹从根部给铲掉,三下五除二就把叶子给剥掉了,露出了一节一节的青绿色的玉米秆,一分为二递给了我和我姐,让我们吃。我吃着玉米秆,母亲会在一边跟我说话:

“伤口那儿还蛰得疼吗?”

“擦掉了化肥就不疼了。”

“施化肥辛苦吗?”

“辛苦。”

“农民种地不容易吧?所以你以后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要不然,考不上大学还得回家种地。”

母亲那一套理论又来了,还是相同的配方,还是相同的味道,只要有机会就会说上一遍,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老茧了。我只顾吃着我的玉米秆,母亲的话却全然没有听到心里。不是不听,只是她的那套理论在我心里已经处于了饱和状态。

玉米秆虽然没有甘蔗那么甜,水分也不及甘蔗那么多,但这个时候能坐在地头吃一个玉米秆也已经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了,怎么着也算是吃上一顿水果了吧。我后来也时常牵连不断地折断一棵又一棵的玉米秆当甘蔗吃,但都不及母亲给我铲断的那根甜。母亲说她铲断的是不能结出玉米棒子的“哑巴玉米”,而我折断的则是正要开花结果的普通玉米。

我还没有分清楚“哑巴玉米”和普通玉米的区别,一地的玉米就到了成熟的季节。玉米秆早已长得比人还要高了,顶上开了天缨,一个个玉米棒子长得硕大饱满,身上裹着绿色的外衣,头上顶着暗红色的玉米须。我姐和村里的女孩子她们喜欢把玉米上的须子当成头发,给玉米编小辫,我只会对她们这幼稚的行为嗤之以鼻。看着这一地长势喜人的玉米,我知道又到了吃煮玉米的时候了,在我的家乡则是叫做吃“嫩棒子”。

母亲会凭着经验扒开一个玉米的外衣,露出了乳黄色水嫩的玉米粒,这个时候用手指掐一下,玉米就会冒出汁水。这个程度的嫩玉米刚好煮着吃,于是果断掰下来放进了箩斗里。不一会的功夫,母亲就会挎着一箩斗的嫩棒子从地里出来了,今天的晚饭自然就是煮嫩棒子吃了。儿时家里的玉米一直种的都是老玉米,只是后来到北京工作了我才知道还有水果玉米和黏玉米之说。老玉米吃起来不如水果玉米甜,也没有黏玉米糯,但刚刚煮好的老玉米扒开外衣之后,一股玉米的清香沁人心脾,那才是我印象中的最纯正的玉米的味道。每年到了这个季节,都会连吃几天自家地里种的老玉米,煮着吃,烤着吃,炒着吃,烧着吃,各有各的口感,各有各的风味。也许是小时候玉米吃得太多,也许现在超是里买来的玉米没有了儿时老玉米的味道,现在的我倒是真的不爱吃煮玉米了。

吃过了嫩棒子,时间到了九月份,我们结束了暑假,回到了学校上课了,这个时候的玉米也进入了后期的成熟阶段。入了秋,天气变凉,玉米叶子变黄枯萎,玉米棒子的外衣也逐渐变黄了。过了白露,地里的玉米逐渐成熟,就到了收获的季节了。这段时间,赶上周末的时候,我也会跟着家人去地里掰棒子。相比拉耧播种、除草施肥,掰棒子算是最轻松的事情了。这个时候玉米叶子已经失去了它昔日的锋利,全部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我是再也不用怕他们划伤我的胳膊了,况且我现在也已经穿了长袖。掰棒子很简单,走到玉米秆跟前用手只是往下一掰,棒子就掉了,然后就近扔成一堆。掰玉米时我们又是几家搭帮干活,掰的时候一个人负责一垄,几个人齐头并进,一会的功夫,一地的玉米就掰掉了。在我们掰过之后,父亲会拿出䦆头砍玉米秆,从地中间砍出一条路来。等一地的玉米快要掰好的时候,大叔会把四轮拖拉机开到地里面,从刚才父亲砍出的路上一直慢慢地开到玉米地的尽头。

拖拉机一到,我们就开始把刚才掰好放在地上的玉米通通给扔到拖拉机车斗里面。大叔这个时候会教我怎么开拖拉机,告诉我哪是离合哪是档位,让我开着拖拉机在地里慢慢地走,走一会停一会,他就可以全力装车了。这个时候我算是有了一个最好的差事,不用弯腰去地上捡玉米往车上装,我所做的就是等他们把这一片玉米装完了之后,踩离合挂挡往前开一段,然后再踩刹车摘挡。我坐在驾驶座上看着他们辛勤地劳动,一种特有的优越感爆棚。开到了地头,一车玉米装满了之后,就要拉回家里。我大叔那个时候竟敢让我这个十来岁的孩子无证驾驶开着拖斗的四轮拖拉机把这一车的玉米拉回家。好在村头的小路上也没有交警,而我也不负众望,真的开会了家去。到家卸了车,再开着拖拉机到地头去装下一车。这个差事自然会有人眼馋的,我的堂弟就是,他也要争着抢着想开车。作为哥哥,我让着他,在地里装车的时候会让他开一会,往家去的路上自然是不敢让他开了。

一地的玉米被拉回到了家里,堆在了家里的小院里。这个时节,家家户户家里都堆满了玉米,而掰回家的玉米必须得马上剥掉外衣晾晒,不然玉米就会受潮腐烂了。一地的玉米在小院里堆成了小山,又要在尽快的时间里剥皮晾晒,剥玉米就成了每家每户必须要干的事情了。这个时候,往往是全家老小齐上阵,一人一个小板凳,坐在玉米堆旁边,一个一个地剥起来。剥玉米时先把玉米上的长把掰断,然后把外面的厚厚的外衣剥去,只留内部四五片薄皮,捋到后面等着回头绑扎或者编辫子使用。为了赶时间,特别是天气预报阴天有雨的时候,加班加点剥玉米是常有的事情,我们家里经常一家四口在院子里剥玉米剥到夜里十一点。每年剥玉米的时候已经临近中秋,如果赶上晴日,秋高气爽,夜朗星稀,这个时候父亲通常会把家里的电视机搬到室外,一家人坐在小院里,头顶着皎洁的月亮,围着一堆玉米,一边剥着玉米,一边聊着天,一边看着电视,剥累了再拿几个五仁月饼吃,那种场景真的甚是让人怀念。

剥玉米很快,没多大一会的功夫,每个人身边就会码放好了一堆金灿灿的玉米,这时候就需要绑扎了。玉米可以十几个一起绑扎成一把,也可以几十个一组编成一条长长的辫子。编辫子很有技术含量,编的不好松散容易脱落,这个活自然成了父亲的工作。绑扎成把我还是可以做的,绑扎不用绳子,就用几片玉米皮拧成绳就可以。绑扎成把或者编好辫子的玉米就需要拎到平房顶上晾晒了。我会一手两把总共四五十个玉米一次拎到楼上,然后再下来拎第二趟。几趟下来之后,绑好的一片玉米就运到楼上了,然后扫了扫剥下来的玉米皮,把凳子往前再挪一挪,继续剥起来。这个时候,我家平房的女儿墙四周,走廊的栏杆上,楼梯的扶手上,所有能晾晒玉米的地方全部都搭上了金黄的玉米,一幅丰收的景象充满了整个农家的小院。

后来我离开了家乡去读了大学,终于可以摆脱家里的农活了。虽说是脱离了夏日里施肥的痛苦,但每每想到此时此刻自己的父母还是会在地里辛苦劳作,心中便隐约会泛起一阵酸楚。大学期间,到了中秋前后,玉米收获的季节,我总是会往家里打个电话。

“妈,咱家的棒子都掰完了?”

“都掰完了,也都拉家里来了。”

这个时候,我总能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了我姐的声音。

“就等着你回家来剥棒子呢!”

我姐有时说话也是一句话能把人噎死,她这么戏谑地一说,我竟无言以对。是啊,我也只是在电话里问问,我也不可能请假回家去剥玉米了。

如今,家乡的城市扩建,我家的玉米地早已不复存在,村里的人再也不种地了。当年的玉米地现在都成了一栋栋的住宅小区,当年我们村西头用来灌溉浇水的忠民沟,现在也被改造成了城市的绿化景观。家乡的居民现在也会在忠民沟的河畔,跑步健身运动。只是每年秋天来到,临近中秋的时节里,我还是时时会想起那故乡的老玉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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