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革命先辈李世华（散文）

 写给革命先辈李世华（散文）

    董建刚

三四十年代的陕西商县地区，你是当地一名富户？民团头目，地方武装？割据势力？大革命的风雨中，你是一粒燃自地下的依稀火种？

在痴爱和抑郁缠绕的今天，我以后代人的身份来看你。麻街是你的家，你是麻街的儿子。你爱这里，更愿意将自己一腔热血与家乡山水融为一体。我走在这寂静温和的山路上，以花篮和祭拜的沉重，以温度和传承，来祭拜你，靠近你，倾听你。

黛柏崖的松柏告诉我，你依然健在。你正在手扶院门，眼望角楼以西那重峦叠嶂。那里刚刚有一支养好伤的红军小队，怀揣你筹措的碎银和盘尼西林，迂回在秦岭深处。

鞍山驿弯月告诉我，你依然健在。你正在吩咐手下，限掌灯时分将一份中共秘密情报，沿丹江水路，快速传给丹凤竹林关巩德芳游击队。

汩汩丹水告诉我，你依然健在。你正在堂屋佯装一脸笑容，迎接国民党侦缉队盘查，回怼他们针对你编造的污秽谎言，威逼你承认他们的救国伪纲领，为围剿北上陕北红军的国民党军谋利益。

蓝天和白云告诉我，你依然健在。你正在商山群峰间，连夜率领起义队伍，绕村越岭，跨河进沟，以来自延安的指挥决定，赶在敌人发觉前举行麻街起义。

杨柳和芦花告诉我，你依然健在。你正在叮嘱自己家人和部下，严阵以待，保守秘密，将路过的每一支红军队伍，按时接过关卡线，配送所需油盐和药品以后，沿南秦岭山地，向蓝田方向护送六七十里。

李世华，从这三个汉字的济世情缘看，就可看出三十年代先辈你那通体铁青色的胆识和镇定，以及头顶黑云闪电，灵动阵阵血色之清澈与偏爱之热血一腔的志士情怀。

你的墓园，简约朴素，眼向宽敞；就像你当年的胸怀和做事的低调沉稳。你的旧宅，干净滋润如一章国语，叙说着你一生生活的简朴和做人的坚守和分寸。今日初冬，我们从七十里外的商州城东来看你。明日严寒，我们将你的做派奉为榜样，带回各自最小社区。

你生在故乡麻街，为国为民族暗恋一生。你安息在故乡，你不会孤单，你完全可以在月圆之时，以当年那大无畏的定力，倾听你儿时喜欢的黄鹂唱，喜鹊叫；听一听丹江浪涛纤声匆忙。你生是麻街故乡人，去了也是商县麻街土地魂。

麻街的一草一木，似乎都与你的躬身容颜有关联，有牵扯，有血缘。你和这里化为一个整体，这里任何一声鸟鸣，一缕涧流，任何一方蓝天，一岫云朵，一脉灵动，一夜满月，都有你的身影在坐镇，在低头遐想，喃喃着如何为国家鞠躬，如何为百姓尽瘁……革命老前辈，你不会孤单，更不会寂寞，作为后代，我们就在你身旁脱贫致富，创建家园，你和我是一个家庭的小康人。

站在你的墓园，我们像祝福山水常青一般，把手臂举至仰望蓝天的维度。倾听自蓝关驿逶迤麻街大地的晚钟和丹水微潋，倾听那首让你心潮澎湃一生的歌唱：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

站在你的宅院，我看见你依然一腔饱满的精气神，心甘情愿融入商县麻街大地，成为重壤须根的主干，聚集众多墨绿苍青，成为一块块地下煤，一束束地下星灿。润泽或照彻商县以西山水。你就像一名夜行者，扛着地下八百米压强来去自如，让麻街地下有火种，使商县地面有春色。

面朝你的恬静，安详和从容，我看见你以救助穷人立身安命，以苍生的福祉上下求索。在那一声声低徊盘旋的旋律中，你的胆略和魂魄历经凤凰涅槃，获得大彻大悟。最终成就你钟爱的那一声歌唱“起来，不远做奴隶的人们……”从此，你就像秦岭南坡商县地域一盏临风雨的马灯，将那些相依为命的余烬，重新组燃为商县大地之下之岩浆。

我以革命前辈赋予你，你走在红色队伍中，化成斧头镰刀一部分。我以灯光赋予你，你走在我前边，以普罗米修斯的镇定和胆识，为民引火搭桥，为国拉纤绳。你以一腔灵秀的本能，让丹江在这里拐一个弯，稍作过滤，汇聚千万里春讯，抵达蓝田的盘桓，关中的迷漫，辋川和陕北的旌旗猎猎。直至成为一根燃烧灵魂，照彻幽暗商山的小马灯，小星灿。

你墓园的阗然安详，镇定自落，给贬官潮州的众多诗人，于篮关雪霁，勒马住蹄。填一阕，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你的莹莹丹心已融进李家宅院前的丹水山坳，沿岁月跌宕，随风清月明。

轻轻喊你一声老前辈，就像我顺口喊出，刘伯承，李先念，巩德芳，刘志丹，以及与你潜身为国家出生入死的朋友，战友，同志一样亲切，熟悉；轻轻喊你一声革命老前辈，我就仿佛有了一盏永不熄灭的拂晓晨曦，照彻和引领我把握人生大风帆，坚定初心与创新！

李世华，这精气神荣满秦岭南坡商洛，魂魄越溢鄂豫陕的三个宋体正楷，从今往后，被流经商洛山地的丹江和苍茫逶迤南北的大秦岭，得以时常提及，时常唤醒！

革命老前辈，这样的山水情，其实就是时光对于你人格魅力的一再铭记啊！既就是大地炸裂，霜雪再一次拥足麻街，既就是迷蒙混沌一起来，你那镇静坦然之光，都会和这里的山水，化为一段拂晓前的序曲和记忆。稳健如黛柏崖的雄阔，安静如山岭丹水，耀世如中天之阳光！

忠烈族谱记载着，风雨如磐的商县，乃至整个中国，都被黑云笼罩。那时候的你明为国民党做事，暗地里却转变为中共地下党一兵。

依稀星灿火种，经由你的热血脉动，在子夜或拂晓悄然通过麻街关隘，再将筹措的一些银两，炒面，纱布和食盐。在你超人的胆量运作下，为即将来到的大光明，做好铺路小石籽！

麻街地下交通站，自此成为中国共产党人自关中，自豫鄂陕来去自由的地下交通站，安全保障的地下根据地，资金和粮食药品增补的加油站。李世华的人生大格局自此，皦若夜光救扶桑，明如九阳出旸谷，人生七情六欲的涅槃，终获得可人的自检和自省。

你用一身气魄和胆略，弯腰成一座桥，以初心的纯净，自陕南商县铺展至蓝田，关中，大西北……自此，中国革命之帆樯上，因为你的热血加盟，以倔强的韧性，由陕北起锚，历经千辛万苦，前赴后继两万五千里，奔赴中华民族生死第一线！

革命老前辈，我想献给你一句话：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却活着。你和商洛革命老区的许多革命先辈一样，依然健在！就在刚才，我看见你一眼坦然！弥望着陕北方向，哼唱出：“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