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初恋

小真的父亲那年病退，小真来接班。

小真那年还不足十六岁。

不足十六岁的小真，象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嫩的不掐就出水冒泡；象经霜的秋池，纯真的清澈见底。

那天，小真报到，是全车间出次品最多的一天，是任务完成最少的一天。车间32人，20多个小青年，个个蠢蠢欲动。

车间主任前脚刚走，大家就围猎上来。

有人问她几岁了，还象个孩子呀。

有人就接着说，本来就是嘛。

小真却认真仰脸想了想说十六岁，然后又纠正说十五岁半。

惹的大家笑开了花。

有人问她姓啥？

有那坏种就接着说，姓焦。

小真不明真就里，认认真真的纠正说自己姓鲁。

姓搂？是不是搂搂抱抱的搂？早有人在替她回答了。

一阵哄堂大笑。

小真天真的问，笑什么呀？小真真的不懂这些。

有人继续问，叫什么呀？小真说叫小真。

有人就说，再小的针也有眼儿啊！能用了。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这就是小真进入社会的第一课，是车间20多个小青年集体免费给她上的。

后来，不久，小真就知道了，她的脸膛一直红了好几天。

再后来，也就习惯了。男人不都爱耍贫嘴么，生活不就也如此龙虫混杂、七荤八素么。

其实，他们并不坏。并没有真正吃喝嫖赌、作奸犯科的。

很快，小真发现一个人，只有这个人从不拿她开玩笑，甚至还巧妙的保护她。把大家的注意力或话题从她身上引开，引到别人或他自己身上。

这个人英俊潇洒，十分幽默，他也开玩笑，但从不说脏话，从不涉及到男女身上的那点儿杂碎。

小真从别人口中得知，他叫贾立。

小真从此，只愿意跟他说话，只愿意跟他呆在一起。

因为只有他把她当作妹妹一样看待，从不象别人把她当作女人看待，拿一双眼睛在她身上剜过来钻过去。

小真爱上了贾力。大家一眼就看出来了。

只要贾力要用行车，任凭谁，别指望叫得动。开水送来了，小真会抢先接上一大杯，给贾力送去。

师傅忍不住，问了小真，小真就红了脸，承认了。

于是师傅自愿充当媒人，谁知贾力刚听了一个开头，就打断了师傅的话说，谢谢师傅，不用说了，现在不想谈朋友。

小真痛哭了一场，几天没有来上班。

上班后却再也不搭理贾力。

这样一来，大家就又全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然而，问贾力，他却矢口否认，一如既往，让大家也毫无办法。

不久，两个人又说话了，不久，贾力调到其他车间了。

全车间乃至全厂，追求者不计其数，小真只淡淡一句话；现在不想谈朋友。

不论醒着，还是梦着，小真心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贾力。

不论是谁，和贾力一比较，就黯然失色。

转眼，四五年过去了。

贾力结婚了，爱人是他家乡一所小学的民办教师。据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小真知道后，打心底儿立即就原谅了贾力。

于是决定嫁人。

可是谈来谈去，总也不成，心中总有一个影子在晃动，看谁都缺点啥。

转眼，四五年又过去了。

贾力的孩子已经会跑了。

有一天在大街上相遇，贾力让孩子喊姑姑。

招呼过后，小真连忙借故走开了。那一夜，她失眠了。

小真决定尽快嫁人。

出嫁的前一夜，娘儿两个睡一起，半夜娘醒来发现小真在无声的流泪，于是就坐起来讲了一段往事。

当年你姥姥八人大轿都抬到门口了，只为了一句话，硬是不肯上轿，气的姥姥的父亲当场晕了过去，再后来，你姥姥遇到你姥爷，才嫁了，才有了我，后来我又遇到你爸，就又有了你……

娘说完了，小真的泪也收住了。

天快亮了。

迎亲的队伍快到了。

小真不由得想，贾力的梦，此时此刻不知道做到了哪一段……

于是，眼前又浮现出当年那个英俊潇洒的小生模样来，在众人露骨的玩笑逗弄中，只有他在一旁流露出无奈与同情，于不动声色中想办法把话题引开，救她出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