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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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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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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远去的时光并不如梭

 

 

看到夏大羽的来电我很吃了一惊。

前几天远在中山打工的小妹给我打电话,说夏春花让去她家做保姆,这夏春花是夏大羽的大姐。小妹还说夏春花原本想让弟媳张细妹去,结果春花爹的腿摔伤了没人照顾,于是就没有去成。我当时告诉小妹,春花爹不是已经死了吗?大概去年二三月份死的!小妹很惊讶说不会吧,这事儿能还有错?我说也许是细妹娘家爹。后来我再想一想,对于被我称呼为表叔的夏家姐妹的父亲到底去世没有,还真是道听途说。但是有一点儿可以确定,自去年正月表叔回老家儿子夏雨来家养病以后,绝对没有再来城里几个姑娘家小住,否则以他与我爹的交情岂有不来找我爹或带信让我爹去找他见面的道理?!

接通电话,我预备好的“羽姐你好”还没有出口,夏大羽开腔就问“你知道我是谁吗?”我说“知道,你是换子姐呀。”换子是夏大羽的小名,正如我的小名叫改子一般。我有她的电话还是三年前表叔常来城里并来找爹唠嗑以后表叔告诉我的,表叔同时也把我的电话号码要去给他的女儿们,为的是万一有个啥事联系起来方便。

然后大羽姐就劈哩叭啦说开了,开头我还听得懂,大意就是她最近经常开车回老家看望她爹,然而接下来的话就让我云山雾罩有些晕头转向。她其间参杂着诸如“我爹、你爹、小爹、爹,爹想爹”之类的称呼和说法,而且还说“如果方便的话就顺便把爹带过来,爹说几年没见着爹了,还以为爹不在了呢。”

这哪跟哪儿呀?我决定拉锯没有截锯快,果断打断夏大羽的话说“换子姐您慢慢儿说,您说快了说的我有些晕不拉几跟不上趟儿。”五十多的换子姐笑了起来,跟个小姑娘一样笑了起来。她一边笑一边说就是北岗村上的稚某某想爹啦。翻译过来也就是我的爹的弟弟我的小爹想我爹了。

其实很简单的一件事儿,为啥一开始我听不出来呢?源于夏大羽那些遵循家乡老规矩老传统及我们夏稚两家错综复杂的邻里关系所产生的那些称呼。

一般没有血缘关系的邻里之间,称呼是带表字的,比如表哥表姐、表叔表婶、表嫂表姑、表爷表奶等等。我就称呼夏大羽的爹为表叔,为什么夏大羽管我爹叫爹管我爹的弟弟叫小爹呢?只因为她小时候认我那亲娘做干娘,依着亲娘那边的关系连带我这送了人的干弟弟也沾光,夏家大大小小一儿六女都跟我一样管我养父叫爹,管我养父的弟弟叫小爹。所以她才开始一通绕口令般的“我回老家看我爹遇到小爹,爹跟小爹想爹了,要不我把小爹给爹带过来!”把我弄糊涂了。弄明白了咋回事儿,我告诉夏大羽暂时还不方便,这事儿等等再说吧。

夏大羽的电话是上午打的,到了晚上十点多,又给我发了一条长达二百多字的短信,总而言之意思就是怕我还不明白她说的事情,于是把我小爹想念我父亲的事情又重复一遍。思前想后,我还是慎重的回复她“换子姐我知道了,谢谢您!最近比较忙,这事儿晚些再说,到时候我电话联系您!”

我出差在外,我需要回家后跟老爷子商量,这三四年我没有回老家是真,因为工作忙、因为年过四十又生了闺女,星期天要陪孩子事情多,也因为那一年我那亲大哥跟三哥打架我回去劝说无果吃了闭门羹,大哥大嫂扬言任凭花费二十万跟三哥打官司也不和解,还因为一些莫名其妙无端的缘故,慢慢的我就再也没有了回老家看看的心思与念头。

我不回老家并不代表我不让爹回老家,我多次催促过爹,让他回老家玩玩、见见左邻右舍那些老朋友们、在小爹家住一段,要知道老家硕果仅存的几位高寿老人都盼着他回去见见面聚聚,要知道自从二十年前我把爹妈接来城里养老,爹可是非常乐意回老家看看顺便不动声色的显摆一下如今苦尽甘来的幸福生活。可老爷子现在无论我咋说死活不愿意回去,这我就不好勉强了。我猜想爹不肯回去肯定是有原因的,逼急了爹就说岁数大了怕坐车、怕路上想方便时不方便,反正就是不愿意回老家。其实到老家也就四五十里远,坐公汽不过一个小时,以爹八十岁多岁还能背着我五六岁四十多斤重的小闺女上六楼的身板儿,回趟老家那不跟喝凉水似的,绝对没问题。我想总是哪里有了什么让他纠结不爽的地方。

记得早些年,那时候娘还在,爹和娘逢年过节回老家上个坟烧个纸,在小爹家小住一段都是常有的事。后来娘去世,爹自个儿也常回去看看。反倒是小爹和花婶一直没来过,即便我们盛情邀请过也没来过。小爹的养女养子认真讲也可以说没来过。

 

36岁收养了我,42岁给我找了娘。那时候自小过继给外村同姓大爷的小爹也还是单身。眼看着自己的哥终于有了儿子有了老伴,小爹的日子就过的恓惶。记得小爹隔三差五跑回来蹭饭吃,经常在我家吃了晚饭坐到十一二点才回那个大爷家。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年小爹大半夜里偷偷扛来几根碗口粗的杉树,说是攒起来等将来我长大了给我盖房子娶媳妇。

我正上初中那阵子,人贩子进村了。源源不断的从陕西、四川以及湖北的穷困山区弄来大姑娘小媳妇卖给当地光棍汉们。小爹已经奔五,大姑娘小媳妇基本无望了,最后大爷大奶狠下心花费六千多给小爹娶了带着一儿一女的花婶。那时候六千块足足可以盖出五间青砖红瓦大堂屋。左邻右舍都调侃小爹,你这可省事儿,屙屎捉虱一躬两得!老婆有了、儿女也双全了!花婶能说会道也能干,两个孩子也生的玉树临风如花是玉。我们两家也还算相处的不错,只是不久问题就来了。

六千块掏空了大爷大奶小爹的全部积蓄还落下一部分饥荒,日常吃喝都成了问题!于是小爹带着花婶和一儿一女常常来我家蹭饭,蹭多了娘就跟爹生气。无论娘怎么吵骂,爹还是硬着手脖子给小爹家灌去几蛇皮袋子小麦。娘也是善良的好人,只是心疼自家的粮食,吵过了、给过了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紧接着我家的饥荒来了,我考上一所自费的破学校,高额的学费弄的爹娘一夜白头。奇怪印象里我艰苦求学的那段时间里丝毫没有小爹家的任何记忆。唯一的记忆就是他们度过婚后头两年的艰苦日子慢慢富足起来,再也不用来我家蹭饭,只是一年一次在年初一带着我那花婶给我带来的弟弟和妹妹给我爹娘拜年。还有就是我这能干的花婶在家养头老母猪下崽赚钱,母猪食量大,花婶就跑到开荒地里偷人家的红薯,跟我们另一个同姓的大爹打了一架闹的不可开交,最后还是爹出面才化解矛盾。

反正小爹、花婶还有两个孩子相处的总算挺好,挺好就好。这期间还发生过两件大事,那就是50多岁的小爹与花婶还生过一个儿子,不过不多久就夭折了。村子里众说纷纭,有说孩子不是小爹的,有说孩子是被花婶捂死的,因为怕小爹有了自己的亲生子对她那俩孩子不厚道!至于小爹啥看法大人们是不会跟小孩子说这些事的,只是言语间感觉小爹只是觉得可惜觉得花婶心不够细密没有照顾好孩子所以那就那啥了。紧接着花婶还流产一次,最后就没有这方面的动静了。现在想来,关于这生小孩子的事情多半是因为二人都年事已高早过了生育的黄金季节罢,并不一定像村人们想的那么卑鄙龌龊。

从我参加工作到我结婚十多年间,两家来往少之又少。后来我婚后把爹娘接到城里养老,才应了那句远亲远亲近了不亲的老话,爹和娘才开始过几个月就回老家玩玩,跟小爹家走动起来。

这期间,小爹家的妹妹嫁给了同村的一户人家的俊小子,弟弟娶了同村另一户人家的俏闺女。听小爹讲那家电灯泡坏了,就请我那弟弟帮忙换灯泡,结果二人趁着大人都不在家就出溜到一块儿去了。唯一遗憾的是二人婚后多年不育,好在感情好,没孩子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然后就花叁万从远村一户生四胞胎儿子当中抱养一个回来。

这弟弟也挺能耐,起先在家里种蘑菇、木耳、中草药,不过都以失败而告终。然而屡败屡战越战越勇,后来两口子南下打工,不多年居然开办一个加工五金工具的小厂。有一次我问小爹花婶弟弟弟妹应该挣到钱了吧,他们说没见过他们的钱,年年打工回来过年打车回村车费还是他们付的。不过应该是不想露富吧。再后来听说弟弟跟弟妹在镇上买了单门独户的一个大大的四合院。

小爹和花婶也是不会享福的命,这么大岁数还种着二十多亩田地,喂养二三十只山羊。二人抽烟喝酒泡茶样样俱全,小日子过得优哉游哉不亦乐乎。前些年回去看望他们,我们买了烟酒点心,临走他们总要塞给孩子一张百元大钞。我们自然不肯要,每次他们都能悄悄藏在孩子衣兜里,有一次回城三天我们才发现。他们应该不缺钱,但我觉得他们不应该这么拼,毕竟小爹只比我爹小两岁,花婶好像比小爹也小两岁,算来今年八十出头。

有一年过年,这弟弟弟媳带着孩子来过我家,其实弟媳娘家城里有亲戚,弟媳的亲姐姐在城里工作,按说他们过年回来应该来亲戚家走动,顺便来看看我的爹他们的大伯绝对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印象里接下来两年我们过年因为忙没去小爹家,这弟弟也没来了。有时候我不由得想之所以不来是因为我们没去吗?可按照传统规矩,拜年应该是他先来才符合常理。因为我爹是他爹的哥我也是他哥,哪有大的先给小的拜年的道理?想想也只是心里想想,我没有给爹说,更不敢去问爹是不是因为这个才不愿意回老家。

有时候,人越活越计较,越老越讲究那些老规矩。比方自己年近五十,近年来心里头也越来越重视一些以前根本不在乎不计较的东西。以前有个表妹夫比我大好几岁,最初小日子过得艰困还找我借过钱。我那三千块钱血汗钱存在银行利息三分,只差三个月就到期提前取出来借给他。那时候人家跟着表妹的身份喊我哥,后来发达了有钱了不喊我哥我也毫不在意,可是最近几年我却突然无端在意起来。再比如我老舅家的表哥,自打娘来到我家以后从不来我家拜年或走动,我也毫不在意,可后来我就有些不满,我娘可是他亲姑。尽管我没表露出来,心里就是觉得不舒服。而爹也是如此吗?我应该绝对是如此了,这些年不回老家,说到底总是有些找借口的因素在里面,我何至于忙到抽不出半天一天的空闲回趟老家看望看望小爹跟花婶呢?

第二天晚上,前思后想生怕小爹总惦记着这事,于是就给小爹家的妹妹打电话,结果她不接。转念一想也许是生号码才不接,于是就发条信息,告诉她我是她大伯家的哥,听说她爹想念我爹所以让她转告一下小爹,我在外出差等我出差回来再请他们过来玩几天。

我如何获得这妹妹的电话,说来太巧。简直跟故事里写的有的一拼。去年我那亲娘家的小妹有病,我星期天抽空坐车回老家看望,返城时旁边坐了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孩子,车一个颠簸我一个趔趄,那孩子就伸手搀扶了我一把。我道声谢谢,然后定睛一看,咋觉得越看越面熟,总有种在哪里见过的感觉。其实以前我根本没有见过这个外甥。于是我问他是哪里的,妈妈叫什么?一问之下,这孩子居然是这妹妹的儿子,在城里读高三。我那妹妹长的好,这外甥活脱脱就是妹妹的男版,虽说是个男孩子清秀的跟个美女差不多,特别是那双会说话跟安了假睫毛般的眼睛,跟妹妹丝毫不差。我那妹妹的眼睛特别美丽好看,主要是眼睛和睫毛不管你是粗看细看都美丽精致的跟画上去似的、跟芭比娃娃似的。

我问这未曾谋过面的外甥,他妈妈有提起有个大姥爷和大舅舅。他说有提过,还说见过大姥爷也就是我爹。原来有一年爹回老家,他还带着我爹给我家祖坟上坟烧纸。于是我要了他妈妈的电话。那天看时间还早着,就让这外甥跟着我去我家玩,他不去。旁边还有他一个女同学,看他们眉来眼去的眼神,我这过来人自然明白少男少女的那些小心思,人家孩子有伴儿玩呢,我这老舅就不多参合了。要了电话却一直没打过,没想到今天终于派上用场。

信息发出不久,妹妹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果然刚才是生号码才不肯接的。这妹妹继承了花婶的优点长处,嘴巴甜,一口一个哥叫的一点儿也不生分,说话利索一开口我就只有听的份儿。这妹妹看似随意拉家常的告白里暗中捎带着些许不满和埋怨,有些嗔怪我这好几年没回去看望小爹和花婶的意思在里面灵光乍现,她甚至还半开玩笑半认真说了一句“我们还心想咋啦大伯不在了吗就是不在啦哥你也会跟我们说一声的啊!”我一边听心里一边转念,多少有些不快在心底儿一闪而过,不过没有流露出来而已。最后我告诉她,我不回去是因为又添了一个小闺女儿日子过得忙顾不上回,爹没有回去是因为岁数大了自己不愿意出门儿现在哪儿也不去。最后我说这事儿等我出差回家在说看情况看天气暖和了一定回去,同时也邀请她有空带着小爹和花婶还有外甥一起来城里玩玩,家里有两套房住得下。

 

夏家跟稚家从稚家爷字辈就有渊源。

当年夏氏兄弟从山西老家流落到稚家岗,一个12岁、一个10岁,煞是可怜。稚家的当家老爷子看不下去,心一软就出面让村子里收留下他们。外来户重新论辈分,那是要从最矮的辈分儿算起,注定要给大家当孙子,承蒙稚老爷子抬爱,才使得他们与我的父辈们平辈份。

这夏老大夏老二长大后在我们当地娶不上媳妇,不知怎么夏老大回老家一趟弄回来一个媳妇,然后跟他的干哥哥我那亲父亲比着生孩子。亲父这厢一气儿生下六儿一女。我就是老六,取名改子。果然不久就真生下妹妹来。夏老大,也就是我口中的表叔,一气儿生了六女一儿。换子是老三,老四是儿子,然后后面的依然是女儿。

夏大羽当年看上我那三哥,可惜三哥不甚满意估计我那亲生父母也不甚满意,至于为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那时候我还小。等到我二十出头的时候。我那四哥看上夏家的四姑娘夏雨荷,然而夏雨荷却决绝的嫁给了邻村的石光宗,石光宗父母就他一个孩子,家里殷实一表人才。再后来的故事就轮到我头上了。

眼看再过两年就三十整,婚事却还八字没有一瞥,我那亲哥哥们都替我着急。有一次见面四哥对我说你看夏家表叔的小闺女不也没结婚么,岁数也般配,你去追追她吧!四哥这么一鼓动,我还真动心了。

虽说没有结过婚,可在婚姻方面我却表现的像个年过半百结婚无数的人一样成熟。我一向认为,白马王子娶了灰姑娘、公主嫁给贫儿那绝对是仅仅停留在书本上的事情,所谓真正的爱情永远好比天上掉馅饼而且恰恰掉到你嘴里,概率太低。比方这百十年来,地球村里不就出了一位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温莎公爵和放弃王室身份下嫁美国小伙的乌汶叻公主吗?我的意思也不是妄自菲薄说大家的爱情都不是爱情或者不是真正的爱情,我的意思是但凡凡人的爱情都是有条件有基础十分务实。这个条件和基础就是那句老话所说的讲究一个“门当户对!”不论是家境、相貌、工作、地域、性格、脾气等等,各方面相差太悬殊的爱情终究解不出好果实。

所以我用我的爱情观观照观照我跟夏小欣之后,居然发现我跟夏小欣还真是门当户对的绝配!我的家境一般,她家也不算殷实;我长相不俗谈吐可爱远看貌似玉树临风,她相貌中等举止得体近观有些落雁沉鱼;我读的农机专科,她上的水利学校;我就业于一工厂效益挺不错,她就业一行政单位但半死不活;我八字未定,她待字闺中。

心动不如行动、抓的不紧等于不抓。我立马展开攻势。那时候夏小欣住在夏春花家里,夏春花跟老公张小龙早在城里打拼立业并定居。平常有事没事我经常去夏春花家玩耍,跟夏小欣本来就经常见面。而且在老家的爹娘跟表叔也多有来往无话不说,真可谓天时地利人和。

四哥把这个想法不但跟我说了,也跟我爹娘说了,他们也没啥意见,后来听爹和娘的意思,表叔应该也有那意思,但表叔也只是说孩子们大了只要她们愿意就行。我这厢也行动起来,邀请夏小欣出去逛街、散步,她也没拒绝。后来才明白,这一切在当时的夏小欣眼底不过是我们是一个村出来的、从小一块长大的,人家心底儿根本就没我所想象中那种意思。

清楚记得那一年的冬天,电影泰坦尼克号刚刚新鲜出炉,我咬咬牙买了两张电影票,请夏小欣看电影。看的过程中我试探着去牵她的手,半推半就夏小欣也没有拒绝。接着就是农历新年,我写了一张贺年卡送给她并在新年的祝福里毫不犹豫毫不含糊几乎直白的表明心迹。隔天中午,夏小欣风风火火跑来宿舍找我。夏小欣退回了我的贺年卡,当面告诉我我们之间不可能!真的不可能!

经过一番认真思考,我觉得夏小欣确实是认真的,不是玩那种矜持、矫情或考验什么的小把戏,我们是真的不可能,那也罢!这点儿打击都承受不起算什么男人。大约过去一周,我就跟没事人儿一样去夏春花家玩耍。别的女孩子在我眼中,就是无论怎样喜欢她,爱情没有了友谊也肯定荡然无存。因为我坚信男女间没有真正的友谊,至少作为普通人的我们应该相信和坚守这一信条。然而毕竟夏小欣跟别的女孩子不同,我们从小一块长大,即使不能走到一起结为夫妻,作为以前的发小和邻居适度的友谊还是可以保持的。这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只不过是我为数太多的恋爱故事当中的一个小插曲罢了,在我心里这档子事情说翻篇儿就翻篇了。

我不是那种食古不化一根筋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的那种痴情男人。这里的痴是指白痴的痴!爱情本来就是两情相悦两个人的事情。强扭的瓜不甜,不能把自己对别人的爱建立在别人不爱自己的基础之上。真的爱他或她,那就请放手吧!我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急不可耐的投入到下一次的恋爱当中。不过后来让我略微有些诧异与轻松的是夏小欣还是嫁给了姓稚的,而且冥冥之中巧合的是那男子还跟我同名,唯一的区别是音同字不同。

可是不久,夏春花出面了。夏春花跟张小龙可谓天生一对,两个人都能说会道八面玲珑,我说的是正面意思,不是贬义。有一次去玩耍,趁着家里没别人,春花姐有一搭没一搭跟我拉起家常。大意如下:夏、稚、张三家呢在村里是近邻,人老几辈关系都挺好。这水呢往低处流,人呢往高处走,女孩子嘛当然都愿更上层楼。小欣有文凭、单位也还算不错,自然希望能找一个更好些的人家,咱们一个村里走出来来城里混不容易,关系呀、做事呀、交际的圈子呀,当然越来越大越好。最后兜兜转转,夏春花那意思想让我跟张小龙的妹妹她的小姑子张美丽处一处。还说我们都是年轻人,岁数也差不多,都知根知底儿的,在一起多聊聊。

按讲这种话很露骨很市侩很伤人,甚至可以上纲上线说很无耻很卑鄙;按讲以我的个性肯定听着不顺耳会怒火中烧佛袖而去。然而我居然听进去了,觉得春花姐说的合情合理。她那语气、声调,动作、眼神,起承转合、轻重缓紧间根本不让我觉得生硬、伤人或有什么不妥,就像一位亲亲的老大姐在给自己年龄还小的小弟弟语重心长的摆事实讲道理出谋划策规划终身大事指导人生将来。

我听了以后,不但不生气、不恼火,而且还心存感激。感激春花姐掏心窝子给我说这些知心话。只是我跟她的小姑子张小龙的妹妹张美丽,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而那原因却跟我会不会与她产生爱情无关,而是另有缘由。

 

既然说到另有缘由,就不得不先说说我与张家的故事。

张小龙也是我们同村的,正像我一直喊夏春花春花姐一样,我一直喊张小龙老表,不论是他们结婚前还是结婚后都是这样,一直这样,向来这样。张小龙的妈我喊姑,当然她既不是我生父的姊妹也不是我养父的姊妹,而是也姓稚且与我的稚姓长辈们一个辈分。据说一个稚家老祖宗分枝出来的。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跟张小龙之间发生过一件惊村动户的事情。

那年我十岁上小学三年级,张小龙是我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那时候我村那学校还是一条龙,从小学、初中到高中都有,而且当时学校的外语不是英语是俄语,也算相当的牛之生殖器了。农村娃子们上学晚,农村的大人们在晚上恩爱时也不够检点,估计孩子们多多少少都见识过那不可描述的场面,所以在男女之事方面心理比生理有些早熟。

初中跟高中的大哥哥大姐姐就有人谈恋爱,惹的我们这帮下半截毛都没扎的小屁孩子们也跟着瞎起哄。今天有人说这个跟那个谈恋爱,明天有人说那个跟这个是娃娃亲,好不热闹。班上有个美女叫小芳,自然男娃子们个个垂涎三尺。当然是心理上的垂涎三尺,生理上都还屁都不懂。

有一天男娃子们就瞎起哄说小芳跟小胖有一腿是娃娃亲谈恋爱。小芳哭鼻子抹眼泪跑回家告诉了父母,小芳娘拉着小芳杀到学校不依不饶,非要讨要讨要个说法。张小龙一气之下把全班男生叫道操场上排成一排,当着小芳和小芳娘的面挨个儿照我们的脸抽巴掌。两三轮下来我不干了,我哭着就往家跑。

学校离家有四五里远,一路哭回去嗓子哑的连话也说不出来。爹和娘心疼的要死要活,只听出来是张小龙打了我。然后我就发高烧昏睡过去,爹和娘轮流背着我去看医生。我病倒了,第二天也慢慢把事情给爹娘说清楚了,昨天我没有说小芳跟胖娃谈恋爱,张小龙冤枉我。然后我死活不上学了。爹娘知道我的犟脾气,也看出我不像是说说玩儿的。

爹一气之下不顾娘的拦阻,径直去张小龙家找我那姑理论。据说在爹回来后,张小龙回到家,那性格温柔教子严格的姑姑就打了张小龙一顿,张小龙那时候还没有跟夏春花结婚,甚至恋爱都还没有。

搁不住我三四天过去了还是死活不肯上学,那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厢里爹娘变着法儿哄我继续上学,一边背着我还做好实在不行就送我去娘的妹妹我的姨妈家去上学的准备。接着事情出现了转机。据说我那姑姑照脸把张小龙打的不轻,然后逼着他来我家道歉,跟我跟我爹我娘道歉。这对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来说也是奇耻大辱。

记得张小龙是捂着半边脸来的,眼睛又红又肿。来到之后见到人爹娘的气也消掉大半,张小龙先跟爹娘说对不起,说我这个老表还小不懂事他自己不该没弄清楚事实就动手打我。事情闹到这个地步,爹和娘没有了脾气,我也借坡下驴,在张小龙来道歉之后的第二天乖乖背着书包去上学了。从此我心里彻底记恨起张小龙,直到我长大到二十出头才缓过劲儿来。不但在心里原谅了张小龙,而且还觉得有愧与他。

公平讲,挨打那天我确实没有参与说小芳跟胖娃谈恋爱的话,但平时也没少说,年幼无知认死理,觉得那天没有说他就是冤枉了我打错了我。再说老师打学生这档子事儿,虽说也不对但那时候很普遍,印象里没有打过学生的老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就事论事张小龙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过错。

经我这么一闹,堂堂老师给学生道歉,弄的张小龙在学校也灰头土脸难以见人威信全无。第二年张小龙就辞职不干了,不知道是别有原因还是真的因为跟我有关,反正张小龙不顾家人的反对离开了学校。

张小龙虽说教书不咋滴,这是大家公认的倒不是我的偏见,但为人处世那是没有说的,接下来他跟春花恋爱、结婚,然后赶上改革开放的好时代,一个人进城闯天下做生意,从收陈谷子烂麦子的二道贩子干起,越做越大,慢慢把一家人捣鼓到城里,直到后来的现在身价上千万,实属绝非庸才。

我二十一岁那年从学校里毕业参加工作,张小龙跟夏春花租住的单元就离我百十米远。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加上二人见了我亲热的跟一家人一样,慢慢我就放下了心里的情结,过去的一切仿佛真的什么也没发生过。

 

张小龙是老大,张二虎是老二,跟我那二哥玩的好,张三林长了一副官相,肥头大耳鼻直口方,说起话慢条斯理,走起路不慢不急。张三林堪称传奇,一心想通过读书出仕,跳出农门。他大我七八岁,我们从不同的学校,一个参加中考一个参加高考,我考上一所中专,他考上一所大专。我们同年毕业参加工作,人家高中就复读了N遍,从我省读到邻省。仅这恒心、这毅力就让人好生佩服!后来这张三林果然不负众望当了官,官至邻省某市教育局局长。张家兄弟后面有两个妹妹,一个叫张美好,比我大几岁,一个就是张美丽比我小几岁。然而到底是几岁,我也说不准,凭感觉不论是大的还是小的,应该不会超过四五岁的范围。

关于张美好,我心里有些许印象,都是关于负面的印象。那时候农村放电影,娃子们都能跑几十里去看。这张美好虽说是个女娃子,却调皮顽皮至极。经常放些假消息骗村人说今晚某某村放电影,然后她自己身先士卒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带着一帮自己的小姐妹小跟班吃过晚饭就大张旗鼓出发了,兜兜转转然后再悄悄的溜回来,害的不知真相的人们不知道瞎跑过多少冤枉路。正像那个狼来了的故事,后来再有某村放映电影的时候,如果消息首先从她嘴里出来再也没有人肯相信了。

关于张美丽,我自小对她印象极好,实际上接触不多。张美丽跟张美好相反,张美好又黑又瘦,张美丽却唇红齿白,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会说话一般,从小就斯斯文文宛若大家闺秀,见生人未说话脸先红。初中毕业,先是给张小龙带孩子,后来张小龙给她找了个事打工。

接下来就入正题,说说为什么我跟张美丽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我读中专的时期张美丽读初中,从镇中出来有一条笔直的柏油马路直通我村,路旁巍巍峨峨种植这冲天杨,这冲天杨长得快,不出十年就碗口还粗,于是就伐掉重来。张美丽放学骑着女式自行车,你说倒霉不倒霉,有一棵树倒下时刚好砸中张美丽的自行车,把她一条小腿生生给砸断了。接好后留下后遗症,我们这里俗称“踩短”。通俗说就是一条腿长一条腿短一些,远远看去并不明显。

首先这一点儿就不符合我的找妻观。我自家爹娘岁数大身体差,我自个儿也身子骨弱,作为将来的妻子我绝对不能接受她的身体不够扎实,不管对错这就是我的看法我的执着。然而这还只是其一,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张美丽的另一档子事。

张美丽读初中跟我那小爹家的弟弟是同班,前面我已经说过,我那弟弟也是玉树临风翩翩少年。两个人的村子,一个在路东一个在路西,上下学二人同路结伴。一来二去,不知道究竟是谁先爱上谁,反正二人就谈起恋爱。

初中毕业二人都辍学在家,这点儿子事情就败露出来。小爹跟花婶嫌弃张美丽那条退不方便,张美丽这边就说她妈跟小爹我们是同姓同辈份的,有些那啥。那时候我已经懂事,得知后暗自腹诽张家肯定是找借口。同姓同辈又咋地?有没有血缘关系,不属于近亲范畴,谈恋爱结婚有何不妥?以我的想法,大概是已经混出名堂的张家兄弟看不上小爹家的家境吧。如果真是这样,我有骄傲到我的爱情观——门当户对!以及夏春花的爱情观——更上层楼!

直白了说,夏春花也好夏小欣也罢,不就是觉得夏小欣人长得漂亮还念过书单位也不错能找个家境工作更好的男朋友吗?再直白了说,张小龙也好夏春花也罢为什么有意把我跟张美丽往一起撮合呢?不就是觉得我人品不错读过几天书有个正式工作吗?

这一切都很正常,普天之下,至少是在咱中国,不就是我们的国情吗?大家都这么认为都这么行事都这么选择,没什么是非对错胖瘦美丑可挑剔的!然而我的心结并不在这上面。因为我非常清楚的明白爱情和婚姻都是要务实的,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就事论事如果抛开我的心结而言,我跟张美丽也挺般配,那腿的问题终究也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问题。

我的心结说到底是心里还有封建残余的流毒存在。我当时认为,张美丽跟我那小爹家的弟弟谈过恋爱,如果将来再嫁给我,这才是让我无地自容无法面对的事情。如今看来,张家和夏家在这方面倒是看的很开,而我当时无论如何转不过这个弯来。

在夏春花跟我谈过话之后,我当时笑而不语未表态,但未表态也是一种表态,以张小龙跟夏春花的精明岂能看不出来。后来在爹娘面前提起这档子事时,爹娘跟我的想法出奇的一致,也是认为如果当年张美丽没有跟我那弟弟谈过朋友就好了。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不然世界史也要重写好几百遍来。

正如我毫不计较他们拒绝我对夏小欣的爱慕追求一样,他们也同样没有计较我对张美丽跟我的这种安排的沉默。太阳照常升起,我跟夏春花张小龙家以及他们的兄弟姊妹们照样和和睦睦没有因此而有一星半点儿的嫌隙。

 

不久,夏氏姐妹开始走马灯般为我的终身大事忙碌起来。至于为什么以前他们从没有关心过我的终身大事,现在突然格外热烈关心起来,我甚至卑鄙的想,也许是因为我与夏小欣跟张美丽的事情让他们觉得有愧疚与我,也许是以前认为我这方面不需要帮助,也许是碰巧他们遇到自认合适的人所以在合适的时候出了手。也许没有也许,也许什么都是什么都不是,就像你过马路看见行动不便的人或小孩子跌倒,你顺便伸手扶持一下举手之劳而已,没什么特别的理由,更别妄谈指望回报。也许正是如此。

夏春花直言不讳的告诉我,李如意是李家的幺闺女,上面有八个哥姐,她家开着一片厂子,生意兴隆富得流油。兴许就是因为条件过好,兴许因为是幺闺女看的娇贵稀罕,所以挑挑拣拣这婚事就耽误下来二十七八还待字闺中。那闺女读书不多、长的一般,但我家庭条件差些又在工厂上班,所以呢夏春花觉得可以考虑考虑两个人的情况可以互补。

我觉得无所谓,反正已经谈过那么多,不在乎成不成,不在乎多见面一个少见面一个。见一见总比闷在家里坐等要好,万一看对眼彼此爱上了呢?每当无恋爱可谈的时候我就心里特别空虚,有个人谈着,哪怕没有谈成谈不成,心思被占着就是一种充实。我怕那种无恋可谈时的状态,就像一个人没有理想没有精神寄托,或的行尸走肉一般。

两下里说好日子,夏春花抽空待我去了李家大院。李家大院在东城区中间地段,四四方方四面都是三层楼中间合围成院,好不气派。有容乃大、无欲则刚,因为心里坦荡所以也不怯场,进了李家大院,站在院子中央我悠闲的打量起这四围的三层高楼起来并推算这楼里住的都会有谁?她的哥嫂姐姐姐夫们乎?

夏春花跟李如意的妈妈、姐姐、嫂子们熟悉的打着招呼,感觉院子里进出走动的人目光雷达般在我身上扫来扫去,顿时有种手足无措尿急尿频的感觉。同时听得有人类似在扯着嗓子喊如意、如意、如意呢?这丫头一会儿不见就跑哪儿去啦?

忽然一阵香风刮来,我不由一怔,只见一个二十七八直奔三十的高壮女子走了出来,我心想肯定就是李如意。果然是李如意。夏春花笑盈盈对着她说如意这是小稚。李妈妈也对着她说老幺给你稚哥倒杯水来,咱们院子里坐坐,亮堂。

李如意面无表情扭着硕大的大屁股进屋去倒水,我还在回味儿她的表情她的身姿和模样。李如意比我还高,面无表情的脸很有些男性化,且脸色蜡黄。我心里放肆而又下流的想,么不是未曾婚配阴阳不调所致?李如意倒杯水来复又扭动打屁股进屋,我这时又想起看过的一个电影里有一个外号“二吨半”的打屁股角色,有些想笑不敢笑,就拼命掐自己指缝。夏春花与一众女性聊个不停,独独把我闪在一边。不过嘴巴上没人跟我言语交流,他们那眼神分明在不停的偷窥打量我。

看看时候差不多了,夏春花提出告辞,李如意妈妈送出老远,嘴里不停叮嘱夏春花让我有空来玩玩。出了这李家大院,自此就再也没有进去过。回来的路上夏春花问我感觉咋样,我说一般吧,她要是愿意接触接触的话那就接触接触否则就算啦。

在我心中,这种事情只有这样,即便一见钟情我也是不会死缠烂打,何况李如意的条件在我看来综合考虑也就是能够入我择偶标准的围而已。她家除了有钱,也没啥让我印象深刻的东西。不过话又说回来,而我缺少的不正是钱或者一个殷实的家庭吗?尽管我择偶真的是看轻钱和家境的。因为我同样深信,有钱的家庭和女子难伺候!又有钱又贤惠能干的女子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遇上。而我可不想一辈子活在别人的家庭或钱的阴影里。那绝不是我所想要的活法。

不过结果颇具讽刺意味儿,即使我真的有那种攀附富贵的想法,心甘情愿活在李家财富的阴影里人家也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因为不久夏春花就给我说了李家的意见,听说我是独子(从养父母这边来讲),担心以后有个什么事也没个兄弟姊妹照应!

呵呵,不选择对方的理由千千万,绝对不缺少哪一个。我没有众多的兄弟姊妹你李家不是有吗?若对亲成功,不就是一家!我第一念头这绝对是敷衍,第二念头又翻转,谁说不可能李家真是这样想的!没什么,一切都没什么!虽嘴上这么说,心里这么想,其实还是有些心情郁闷。我还没有从这短暂的郁闷里走出来呢,夏小欣又上阵了,这一次她要把她的女同事介绍给我。

 

 

 

夏小欣说要把她的同事牛娜娜介绍给我,我立马表示不同意。我知道她是认真的,但是我也是认真的。因为我认为自己跟牛娜娜门不当户不对。牛娜娜据夏小欣说长得高挑漂亮这还是其次,关键是她爸爸是某某局退休局级干部,她小爹还是政府某某部门主任,她哥哥嫂子也在行政部门工作,这样的身世这样的条件,比起夏小欣所担心的我可能不愿意的地方是她曾经不幸有过一个月的短暂婚史根本就不算什么。

作为一个奔三的大龄青年,作为一个对爱情与婚姻有着超级冷静超出常人认知的理性派,我是真的不在乎她那短暂婚史,即便夏小欣没有暗示我离婚的原因是那个男人那方面无能。我看中的是一个女子的品质与自身,我没有处女情结,更没有初恋情结,比起我将近三十多次的恋爱经历,如果拿着说事儿我肯定注定孤独终生了。

我以为牛娜娜的家庭背景个人条件较好,即使接触了她本人也会不满意,就算她不挑剔,他那局级退休干部的老爹、实权派主任的小爹,还有行政单位上班的哥嫂估计也不得答应。与其谈一场几乎注定没有结局的恋爱还不如闭目养神一阵子来的实惠。

过了一周,与夏小欣再次见面,夏小欣又说了牛娜娜的事情她自己说了算,上一次那失败的婚姻就是她们家人给她操心的结果结果搞砸,现在谁也不敢去干涉她的感情生活。我还是不松口,夏小欣激将我说如果我是计较牛娜娜那短暂婚史也就算了,我告诉夏小欣真的不是这样,你别激我!我跟她工作单位、家庭背景相差太悬殊,我不想找这样的强势老婆。

又过了一周,夏小欣居然依旧旧事重提,说牛娜娜还在挂念着我,她听了夏小欣说了我的情况,比如上学时如何刻苦,工作后如何努力、生活中如何善待自己的养父养母,方圆几十里都把我当作自孩子学习的榜样标杆云云。夏小欣也许说的有些许夸大,但实际我自己也认为自己做的不错也还行吧。因此,无形中对牛娜娜生出几分好感来。

说到最后,夏小欣居然开始央求我,央求我跟牛娜娜见个面,接触一下,她说她被牛娜娜缠的都不敢跟她走近和说话了,又说见个面有什么,人家绝不会拿刀子逼着你娶她!夏小欣这招看似以退为进实则夹杂兼顾步步将军步步为营循序渐进的说辞,终于让我坚硬的心开始融化。我答应好吧,那么下个周末见个面吧。

我心想我一个大老爷们儿还会怕见一个女子不成,我倒要好好见识见识这个仅凭听了夏小欣讲述的关于我的一星半点的故事就如此执着要跟我来场恋爱的有过短暂婚史的奇女子是何方妖孽?尽管我知道牛娜娜肯定不是妖孽也不妖孽,因为夏小欣说过她挺老实挺本份。我相信夏小欣在这方面绝对不会骗我,除非是牛娜娜太善于伪装,在夏小欣面前装老实人骗过了夏小欣那双慧眼。

 

夏小欣把牛娜娜带过来的时候我正在寝室里看书。只见牛娜娜面容姣好貌似刘晓庆,短发浓密、白底儿碎花长裙,背着一款褐色小包包。也许是夏小欣终于把我们俩撮合到见面便如释重负,简短跟我打个招呼说声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就真先走了,徒留下我跟牛娜娜出于真心实意的礼貌挽留的声音灰滴溜溜洒落在夏小欣快步离去的屁股后面。

一时无话,我踌躇着去找杯子给牛娜娜倒水喝,牛娜娜顺手掂起我刚刚放在床头的书,愚蠢的问我刚才在看啥?我更是白痴的回答刚才没看啥!然后我们不约而同的笑了。牛娜娜笑不露齿笑的优雅而又好看,我笑到一半突然想起我那与我还算英俊的脸面极不般配的大板牙就硬生生把笑给止住了。

由于事前对我们之间最可能的结局的成见,我决定不主动等着看牛娜娜表演。牛娜娜把我寝室打量一番,突然问道,这么多书不会是用来装点门面的吧?我认真的说,你考考我不就知道了。她说怎么考?我说很简单,你随便选本书翻到某章或某页提个影子我把内容给你复述出来不就行啦,如果复述不出来或复述的有出入就算我在拿书装点门面。

牛娜娜说嗯这个方法不错。然后她就放下我刚才看的那本书,随便从另一堆杂志里抽出一本散文选刊来考我。她报文章题目我复述内容,她认真的从第一篇开始翻到最后一篇,我认真的从第一篇开始复述到最后一篇,复述的口干舌燥却很兴奋很有成就感。我说让她再换一本,她说不考了还说相信我、我是神人。先前的拘谨一扫而空,我们愉快的放松的聊起来。

第一次见面就聊的很开心,聊着聊着已经夜色深深。牛娜娜看看手腕上的机械表,我跟着掏出裤兜里的电子表看时间。我知道她该走了,一时间陷入冷场。牛娜娜突然说,听夏小欣说你根本不情愿见我一面,我又不会吃人哩,是因为我结过一次婚配不上你吧?我没有丝毫的思想准备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有些蒙逼。

愣了几秒然后我才说不是,是我觉得自己不配、配不上你,你的条件那么好!接着为了自证清白我并不是因为她结过一次婚而看不上她,我重新打开话匣子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讲了一大堆。

我说你看这社会男多女少,只有男娃子找不到媳妇,哪有女娃子嫁不了人!这女孩子嘛即便自己再普通,随随便便也能嫁出去,男孩子就不一样了。作为女孩子跟她的家人,谁个谁家不想找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男孩子呢?即便放低身段降低要求至少男方不能比自己条件差吧!即便比自己条件差一些,那也不可能差太多吧!至于你那短暂的婚姻我真没当会儿,当然说我是说了信不信由你!抛却这一点估计你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你各方面比我强过好多!别的不说,但说我那体弱多病年事已高的养父养母,自从参加工作我都已经开始赡养着他们,不瞒你说我谈过许多朋友,不干我的差不多都是因为这一关,她们可以接受我的工作我的收入我的长相,她们无法接受以后还要陪着我赡养两个老人。

牛娜娜听得入神、或许是走神。然后我又在前面陈述的基础上再补一刀!我说:在我的观念里,平心而论,一个人可以没有配偶、可以选择什么的人来做自己的配偶,但无法没有父母特别是把自己养大的父母、无法选择父母特别是把自己养大的父母!

我一气儿说了许多,然后不由得双手抱胸而立,静静的同时也是激动的看着牛娜娜。看看她到底会有啥反应。结果牛娜娜什么也没有说,却打开皮包掏出面一副小手绢擦起眼睛。她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好像什么都说了。

接着,牛娜娜告辞,顺便在征得我同意的情况下选了几本书带回去看看。牛娜娜走了,我的邻居走进来对我说,有戏!这一借一还就来往两次,小稚加油!我笑笑没说话,感觉有些累、有些愉快、还有些兴奋掺杂在一起。

 

愉快的时光总是很短暂。三四个月一闪而过。我不得不承认我爱上牛娜娜了,我有九成的把握她也一样。那个时候我二十九岁已经接近尾声。我觉得是时候跟牛娜娜提一提见见双方父母、然后议议婚期,毕竟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们的岁数不饶人,不能跟十七八或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小伙子一样在浪浪漫漫一二年不着急。

那晚见面提起这个牛娜娜的目光瞬间就暗淡下来,唉声叹气魂不守舍的样子令人很不舒服。此前约会基本上是她来找我,因为我住在她回父母家的必由之路旁,顺道方便。自此她再也不来找我,我开始在八小时之外去找她,然而感觉一颗心冰冷起来,不出二三次,发现牛娜娜居然在躲着我。因为,再去时也找不着她人。

难道是家人开始反对吗?我给夏小欣委婉说了牛娜娜的奇怪反应,夏小欣答应帮我问问。很快半月过去了,再见夏小欣问及此事,夏小欣语言闪烁语焉不详顾左右而言他,告诉我具体情况她也不清楚还是我们自己解决吧。我突然特别愤怒恼火,包括对夏小欣。

在心里把我跟牛娜娜的相见相识好好捋一捋,连带夏小欣我都恨上新高度。于是我告诉夏小欣,我不是那种死缠烂打勉强别人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人,只是牛娜娜这样做非常非常不厚道!我什么也没有藏着掖着吧,我一开始就不肯开始这一段注定无言的恋爱吧,结果好说歹说我答应谈谈试试,我付出感情她又觉得不合适了!

没关系,一切都没有关系,生命不会到此为止!我对爱情对婚姻的追求也不会就自打住!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我非要等着她亲口对我说出分手这两个字儿来!我好奇她用什么样的措辞什么样的借口!我相信她绝不会那么理直气壮认为理所当然然后巧舌如簧口吐莲花般娓娓道来!

最后我告诉夏小欣,你转告牛娜娜就说我让她来找我,我想亲耳听她说出那几个字儿!同时就像当初你们请我放心见一面她不会吃我一样,我也不是生猛野兽,我也不会吃人,我更不是地痞流氓般的粗人,我更不会强人所难!我只是觉得有种被人当猴耍了的感觉,我只想用我的方式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我就是想听她亲口给我说出分手二字来!就这么简单!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牛娜娜犹如鬼魅幽灵般到来,给我讲诉了一个欲哭无泪伤心欲绝的故事。

 

牛娜娜在一次前单位例行的妇女体检时,发现长有子宫肌瘤,这也诠释了为何她身体某些方面总是难受不适。于是家人们通过熟人关系找到一位老医生做肌瘤切除术,结果事与愿违,出了医疗事故,最后不得不将子宫切除。

如果就事论事,医疗事故按照医疗事故的流程处理赔偿追究责任也就罢了,关键是牛娜娜还是未婚,无端被剥夺做母亲的权力而且还深远影响今后的择偶,加之通过熟人关系介绍做的手术,无形中把原本单纯的一桩医疗事故变得复杂起来。

可巧这位老医生有个年龄大不了牛娜娜几岁离异带一小孩的儿子,这儿子不论工作还是长相人品都还不错,于是熟人们再次从中斡旋。何不结成亲家岂不两全其美不亦乐乎!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半推半就,牛娜娜和家人无奈之下居然接受了这个原本不靠谱折中的办法。

可惜再次事与愿违,结婚后那男人凶相毕露对牛娜娜拳脚相加。至于真正原因是不是结婚本来就是人家在出了医疗事故后的权宜之计,还是真的二人命中相克!这一次牛家不在含糊果断闪婚闪离一干二脆好不拖泥带水。

牛家费了力气给牛娜娜换了工作,用赔偿的钱在新单位买了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人生经此折腾,牛娜娜不死也已经脱层皮,从此心灰意冷打定主意不在奢望结婚,但求孤独终生。然而女人的天性,随着时间的推移,总是渴望做回母亲,牛娜娜暗自打算适当时候收养一个孩子。至于平日在单位,不知情的同事们介绍朋友她不是借故推脱就是见一面作罢。

因此当夏小欣准备给她介绍我时她在作如是想。然而不经意间听说我是独子是爹娘收养的孩子,她却起了别的心思。牛娜娜打算借机接触接触我这个收养的孩子,了解一下我与养父养母的关系是否亲近。

没想到接触之下却被我吸引住了,一则真的感觉我这人挺不错,虽然各方面条件比她差些,至于对待养父养母,发现我居然比有些亲生的还好。那几个月牛娜娜忘记了自己接触我的初衷忘记了自己离过婚且不能生育的事实。直到我提出见见父母,讨论婚期,才大梦初醒,真切发现我们之间那道几乎不可逾越的鸿沟有多么深沉!

在牛娜娜悲切哭诉的一席话后,弄得我也眼泪婆娑,什么是命运多舛?什么是祸不单行?什么是红颜薄命?牛娜娜命苦苦在她的命运不济,我也命苦苦在我的身世坎坷!同病相怜,更加激起我心中的爱情,如此坎坷的人生遭遇教我如何不动心不同情?何况本来我对牛娜娜就相当心满意足。

我慷慨陈词,这有什么?这没什么!只要我们以后过得好有没有孩子并不重要,我对牛娜娜说,而且你看你也说过有些亲生的孩子还不如我对养父母好呢?结婚后我们可以收养一个孩子,教育好了将来不照样老有所养一样幸福?!

牛娜娜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儿摇头,勉强说道,这不公平!这对你养父养母太不公平!他们没有亲生的孩子本来就已经很不幸,如果你将来也不能生个孩子,那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残酷!这样的事情我做不出,我不能让他们活着遗憾一辈子将来临走还带着遗憾走!

终究我的固执没有熬过牛娜娜的执着,最后她说我如今这样真的让她连死的心都有了,因为看到我这样她后悔不该欺骗夏小欣不该有目的的跟我谈恋爱,这样做鱼害人命有什么区别?!随着深夜渐寒,我也开始冷静。想起我至爱的爹娘和爹娘对我的至爱,我将如何开口给他们说出牛娜娜的事情!如果听到这样的事情,我该如何面对他们的反应?我怎能把我的选择强加在他们的心里面去?

正像牛娜娜所说一个人一辈子两次面对无后无子嗣的事实,那将是怎样的一种煎熬和残忍!离开时,牛娜娜强忍悲痛说今后我们仍是最好最好的朋友!然而我始终明白,今夜之后已成陌路,所有的一切将永远永远掩埋在内心深处!因为我们那么相似,我们都不是随便的人,我们都是对自己和深爱的人负责的人!

多年以后,当我牵着妻儿在大街上漫步偶遇牛娜娜也牵着一个与儿子年龄相仿的孩子,我们毫不犹豫的打招呼说话,我急切的询问这孩子是?牛娜娜淡然一笑,指着我让孩子喊舅舅,然后说这是她表姐家的孩子。

多年以后,当我牵着儿子在某超市里偶遇在超市穿着工作服打工的夏小欣(结婚后我们偶尔见面一直没有提到过彼此的工作状况)的时候,当我得知她老公至今还是行政单位临时工的时候,心里闪过一丝疑虑,没有来由的想道不知道夏小欣有没有后悔过?继而又释然,暗笑自己的市侩与卑鄙,有什么好后悔的?实在是没有什么可后悔的!时光如梭不可能倒流!

 

与牛娜娜的这场恋爱真可谓夏天里的阵雨,来得快也去的急。好在随着恋爱次数的增加我对失恋的适应能力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强。就算是恋爱中偶有受伤,不用医不用舔,伤口不几日就自动痊愈。

接着夏大羽粉墨登场,给我介绍了一位她早年打工是曾经的小舍友张菊。张菊在一个名不见经传排名非常靠后的局级单位上班,是个孤儿,自小父母双亡,有个好亲戚是某局局长。都说朝里有人好做官,至少局里有人好找工作!在那个时代就是在行政事业单位喂猪冲厕所也会被人羡慕不已。

不咸不淡交往月余我心里终于打定主意,张菊还是值得我考虑考虑。尽管她人有些矮胖,但矮胖的层次明显还没有突破我的心理防线。唯一让我有些纠结的地方在于,总感觉她说话有一搭没一搭,我担心她脑子不够用!如果真这样,那是我万万不可能接受的。

最后一次约会,张菊话突然多起来,话多起来居然洗刷掉我以前的猜疑,她脑子绝对没问题绝对够用。张菊问起我的工资,听我回答然后说哦那不高呀!张菊问起我的父母家庭,听我回答然后说哦那将来负担挺重呀!张菊问起我的房子,听我回答然后说哦以后还没地方住呀!

没想到张菊还是个爽快人,不几天夏大羽就转告我说张菊觉得我们不合适,嫌弃我在工厂上班没出息、嫌弃我将来要赡养父母负担过重,而且没房子!我咽口唾沫点点头对夏大羽说,这样也好!祝她幸福!与张菊分手后,不,确切的说是张菊与我分手后至今日一直再也没有过关于她的任何消息,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这三场恋爱下来,我有个奇怪的感觉,那就是这三个女子虽说也各有一定缺失,但总体上要么在工作方面要么在经济基础家庭背景方面远超于我,更重要的是若拿她们三个跟夏小欣比较一番,却发现夏小欣综合实力还是比她们略胜一筹。

然而就是她们也对我不屑一顾,何况夏小欣呢?所以有一缕怨恨不快打心尖儿上轻咬一口。也许夏家人在用这种方式婉转的告诫我暗示我提醒我:你跟夏小欣的事真的不怪我们呵!就连她们这样的都轮不到你,可况俺家小欣呢!?那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么?!

想到这些的那瞬间,我倍感沮丧恐惧和悲哀!心里更加阴暗的想象着夏家张家人躲在我背后对着别人嘲笑我。也许还有人恶毒的说,瞧他那德行么样还看不上俺家张美丽?!我咬咬下嘴唇掐掐指甲缝,终于还是从这种不良的负面情绪中挣脱出来。我重新坚信不论是夏家,还是张家,绝对没有那么卑鄙龌龊,绝对不会怀有这样的不良居心来对我!这样揣摩别人绝对是我穷人做作怪穷人自卑所导致的心灵扭曲和变态而已。

 

其实,我出差是事实,还有一个事实,那就是就在我出差的前夕,爹病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但来的太突然,我一点儿心理准备也没有。有一天下班回来,我发现爹他老人家有些没精打采,于是就问是不是不舒服明天带他去医院检查检查。爹说有一点儿头晕,懒得动弹。女儿在一旁说,爷爷早晨吃饭吐了,他吃不进饭。孩子一边玩一边说的轻轻巧巧,着实吓我一跳,呕吐应该是很严重的事情,特别是对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来说。

我立马打算第二天带爹去医院做检查,老婆在一旁慢条斯理开腔了,先去楼下诊所量一下血压吧,估计是高血压。我根本不相信,在我印象里高血压患者都脑满肠肥的不像话的人,俺的爹一直瘦的教人可怜,咋可能是高血压?不过考虑到老婆的感受、家庭的和谐、夫妻的包容,我觉得先在楼下量一下血压也无妨,不影响接下来再去医院。

血压量后吓我一跳,高压两百多!没想到真被老婆说中。接着一想,心里后悔的不行,爹的病真正被我耽误了。春节过后,还没有出正月,爹就在我面前说过几次头疼,可惜一直没有引起我的惊觉和重视。

那段时间刚好流行感冒,全家都感冒,四周到处都是感冒患者。加之天气寒冷,我根本不当回事儿,想当然以为是感冒引起的,现在看来那就才是爹高血压的开端和发源之时间。于是医生开了降压的药、活血的药,五六百元一眨眼就换了东家。不几天,再量果真高压降到一百四五。

出差回来,我想爹生病中,这个时候不论是带着爹回去,还是让小爹来小住一段时间都不太合适。于是把小爹想来看看的事情就跟爹说了,同时建议要不先缓一缓,等身体再好些再说。等好一些再让小爹跟花婶过来玩几天。

不曾想爹一听却动气了,爹说到时候让你小爹过来就行了。我一听挺纳闷儿,这算什么事儿呢?老伴老伴老来是伴,都这么大岁数了,也确实有些年头没见面,邀请他们来肯定是请他们一起来。而且听爹这口气儿肯定是花婶有什么事让爹觉得不爽快。

我试探着说,要来肯定一起来,我咋可能打电话说只让小爹来呢?爹生气的对我说,还不知道吧,我听说你小爹在家捡破烂哩!我说这怎么可能!或许是小爹闲不住,听换子姐说他们到现在还养着一群羊,每天风里雨里去放羊。

爹又说我还不知道花婶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想花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在爹心里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心里也不爽但嘴上我照旧安慰爹,能怎么样呢?都来咱这里跟小爹生活几十年了,一直也没有回过她老家一直也没听说跟老家有联络,别听别人瞎唠嗑!

爹接着说,不是我这几年不想回去,娃子呀有些事我懒得跟你多说。一时间,我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才好。只是有一点儿,果然跟先前我猜想的差不多,爹不愿意回老家真的是有原因的,原因我也猜测过,除了按传统道理习俗上讲爹是小爹的哥,小爹总要主动来看望看望爹以外,我也猜测是不是因为花婶在某些方面的言行做事惹恼了爹。然而一个不争的事实,这些年小爹一次也没有来过。

爹不言语,弄得我也心情不好。这时候老婆开始说话啦,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计较个啥子,来就来吧,估计来了少则一两天,多则三五天十数八天,有啥呀。停了停,老婆又对爹说,要来都来,等一段你身体好了再说。

爹还是不言语。估计心里还是很有想法。我不明白,都八十多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放不下可计较的!不过也不太准确,谁个规定人岁数大了就可以不要自己的想法?岁数大了就只能默默地被动的接受所见所闻所感?

 

一个月,过去了,又一个月过去了,爹的血压也基本上得到有效控制,然而关于回老家或打电话让小爹跟花婶来玩的事,爹再也没有提过。我想小爹家那妹妹没准儿还惦记着我说过的话呢,还有夏大羽没准儿也等着我回话呢?

突然我有纳闷儿起来,按讲为啥夏大羽那么热衷这件事儿呢?屈指一算爹跟她爹已经超过一年没有见面了,她爹是不是也在想念我爹呢?是不是也打算借此让我爹回老家一趟满足一下她爹想念我爹的愿望呢?真的不能排除有这种可能性在里面包含。

其实自我结婚后,我与夏家的往来次数一年比一年稀少,近年之所以多起来,完全是因为表叔跟爹的缘故。两个老人家一有机会就走动,我们做女儿的自然没有二话。

夏大羽与张小龙儿子在省城、媳妇在邻市,女儿女婿在天津,最近几年变得跟兔子一样,在几个城市流着住,张小龙的小弟就住在以前张小龙住的地方,离我不足百米,夏大羽、夏小欣家大约距离我三里多地,就是夏家其他几个姑娘也没有超出八里远,骑个电动车分分钟的事儿,打个的士也不过七八块钱。可是就是这么怪诞,不是专门儿不走动,也没有专门儿去走动,说是遗忘了对方,却总是不经意间想起。

过去的岁月在如何的影响着今天?都说时光如梭,我看也未必如此!

反正爹回老家一趟,或请小爹与花婶来城里一次,就此一日日拖延下来。

兴许某一天,突然又会自自然然的又一次提上日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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