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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志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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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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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小溪

我的故乡在赫赫有名的楠溪江。具体的位置在楠溪江源头的一座山坳里,严格来说我故乡并没有小溪。

我所在的村庄没有学校,读书需要到三公里外的南岸小学借读,而南岸小学就建在楠溪江边,我在这里读完小学,毕业后考入初中,中学依然在小溪边,算下来我是连续在小溪边读了八年的书,这样说来,“故乡的小溪”之说也就顺理成章了。

倏忽三十年过去了,现今的小溪已是变了很多。

小溪变窄了,变得没有活力了,变得没有人光顾了。小时候,溪面很广,很宽,来回摆渡的船,一趟下来也要等上十来分钟。原先成千上万条涓涓细流从各个山头流进小溪的景象现在不见了,加上全球变暖的气候原因,如今小溪里的水慢慢地变少了,变浅了,有些地方一个跨步就能过岸,还有一些区域都断流了。读小学的时候,一节课上完,我们都会跑到溪边,卷起裤脚,淌到溪中去,直到认为这个位置的水干净了,就用手掌将水往两边凫开,将肉眼不见的水面肮脏物拨掉,然后快速地俯下身体,将嘴巴贴到水面上,咕咚咕咚地喝个大饱,仰头站直身子,用手摸一把被水浸到的鼻子和脸颊,然后舒舒服服地打上一个饱嗝,再慢慢回到教室。前几天小学的一位同学发朋友圈,说南岸村正在一座小山上建水池,我留言说南岸村不是有的是水吗?为何还要在山上建水池蓄水呢?这位同学回复我说,小溪里的水早就不能饮用了,脏。言语间透露出了许多的无奈和感慨。

看鸬鹚捕鱼又是另一番风景。鸬鹚捕鱼不是天天有看到的,打渔人偶尔会来我们学校这段水域,我们几乎没有人会愿意放弃看这种少有的场面。所以,只要有打渔人来,溪边总会站满人。可能是鱼儿更喜欢雨天,所以打渔人通常都会选择下雨天来我们学校区域打鱼。细雨蒙蒙的溪面,一条竹筏静静地游弋着,渔人一袭蓑衣,一顶箬笠,手握一根细长的撑篙,神情严肃地站在竹筏的一端,另一端整齐的站着一排乌黑的鸬鹚,远远望去,犹如等待命令的战士。渔人突然挥舞撑篙,将鸬鹚全部赶入水中。一个个鸬鹚,像一个个跳跃的音符,迅速跃入水中。不一会儿,有鸬鹚先钻出水面,带着鼓囊囊的脖子被打渔人用撑篙扶上竹筏,渔人立即从鸬鹚脖子的下部,开始一点一点的往上捏,一条带着鸬鹚唾液的鱼儿,从鸬鹚的嘴巴挤出来,随后打渔人一手将鱼扔进事先准备好的鱼篓,一手将鸬鹚再次甩进水中。接着第二只鸬鹚出水了,渔人重复了动作,第三只,第四只。直到所有的鸬鹚全部回到竹筏,渔人满意的划着竹筏,渐渐地远离了我们。

小学毕业后,我考入了溪口乡中学。那条小溪依然伴着我读完初中三年。

那时候没通公路,我周六上午回家,次日傍晚返校,都要沿着这条小溪走。从家到学校,大约有五公里路,要走上一小时半。道路很窄,两边都是柴草,路外溪水潺潺,偶尔会有蚱蜢船,载着货物顺流而下,遇水流湍急,或水流急转弯时,我会停下脚步,看船夫娴熟地处理险境。俗话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但凡接了撑船这个活的,几乎没有失手的,我不知道这些船老大最终将货物送往哪里,至少在我去往学校的这段路上,没见到过出事的蚱蜢船。上初中期间,我也会经常一个人跑到学校旁边的溪滩上,听着哗哗的流水声背诵课文。

现在的小溪已经开不了船,溪滩上长满了芦苇,许多树木现在看上去还有当初被溪水冲压过的痕迹。如今我每次开车在溪边的公路上时,都会停停歇歇,偶尔还掏出手机拍几张部分区域只留下一汪清水的小溪,再看看上初中时走了三年的山路,仿佛还能看到正挑担子去往学校时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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