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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志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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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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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油灯

不记得我们村具体是什么时候通的电,反正自己直到小学毕业都还是用煤油灯照明。

煤油灯多数用墨水瓶制作,墨水瓶的肚子圆圆的,塑料瓶盖的中间位置被用剪刀戳出一个不规整的圆孔,半截从罐头瓶罐上剪下来卷成柱状的通心铁皮,插在瓶盖的圆孔中间,瓶盖的孔与铁皮做成的柱,其大小要适中,要做到铁皮不能自然掉落瓶内,但又可以用外力上下拔动,一根由多股棉线拧成筷子尖大小的棉绳,从铁皮圆柱中间穿过,这就是煤油灯的灯芯。灯芯露一小截在铁皮外,除一段小鞭炮长度的灯芯被圆柱铁皮包裹外,其余灯芯全部被存到瓶子内。往瓶子内倒入煤油,煤油会迅速顺着灯芯往上爬,很快整根灯芯会被煤油浸润。此时划燃一根火柴,对准灯芯头,“呼”的一声,灯亮了。昏黄的灯光,微弱的火苗,虽然无法照亮大部分空间,但却也能托起夜色,撑起黎明。

我的整个童年的黄昏,都由煤油灯点亮。每当夜幕降临,母亲为了省油,总是在天最黑的时候才去点煤油灯,并且将灯芯头拔得最短,如果灯芯头拔高了,瓶子内的煤油会很快被烧尽。有几次,我与几个兄弟在煤油灯下做作业,觉得光线太暗,私自将灯芯拔高,结果被我母亲大声呵斥说灯不够亮挑一下灯芯头上燃尽的灰就亮了,不需要拔长灯芯。只有灯芯都燃到铁皮内了,母亲才会拿一根针将灯芯头从铁皮中挑出来一些。

墨水瓶做的煤油灯不能做灯罩,灯光会随风摇曳。需要移动时,母亲一只手端着灯,一只手挡住风吹过来的方向,小心翼翼的走动。农村的夜晚没有娱乐,看似漫长,但很多时候很多农活需要晚上加班完成。有时候是摘花生,白天从地里拔回来,晚上一家人围在一起借着煤油灯的光将花生摘下。有时候是搓玉米,白天晒干的玉米棒子,晚上加班一颗颗的搓下来,这样可以节省储存空间。有时候是收稻谷,白天晒干的谷子,装箩后没来得及放仓,晚上的时候父亲需要一担一担的挑到楼上存放到谷仓里。挑谷子上楼时,父亲走在前,母亲端着灯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亦步亦趋,如果步伐没跟上,前面的父亲就会因为光线太弱,看不清楼梯步而一个趔趄摔倒,此时父亲便会责怪母亲没跟紧。漆黑的山村,随时都需要煤油灯点亮。

农闲时节,我们偶尔能看露天电影。露天电影用的电是柴油发电机发电,放映场地基本选在两个自然村之间的一块空地上,大家都需要行走一段山路才能到达放映场地。没有月亮的夜晚,整个山村黑洞洞的,像是被一块巨大厚重的黑幕笼罩着。电影结束后,条件好的人家会有手电筒照明回家,没有手电筒的人家,荒山旷野,月黑风高的夜晚没法使用煤油灯。这个时候,智慧的父亲会拿出一把火蔑点燃,一把火蔑由多根竹条绑成,点燃后高高向前举起,火光能照亮我们前进的道路。

大概到了八十年代末,我们用上了电灯,刚通电的那几年,由于电力不正常,山村会经常性突然停电,煤油灯作为辅助照明工具,家家户户还备着。直到后来,电力稳定了,一天24小时通电时,煤油灯这种就地取材,制作粗糙简陋的照明工具才正式退出了夜晚的舞台,告别了我们的生活。

我望着眼前墨水即将见底的墨水瓶子,回想着儿时由煤油灯陪伴的每一个夜晚,心中感慨良多。时光流逝,岁月变迁,记忆中的煤油灯,如今早已无迹可寻,但是,它那并不激情四射的光线,终究也是一盏明灯,不仅在黑暗中照亮了我的童年,也为我树起了人生奋斗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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