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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志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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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20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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豌豆


在开篇之时,我想先花点笔墨将话题扯远一些。

温州话被网上排名为世界第一难懂的语言。我本身不是一个地道的温州市区人,三十年前才从农村进到城里,因为得益于语言环境(平时接触的都是说温州话的人),所以很快学会了温州话,但是即便如此,遇个别词汇时还是会带有“岩坦话”的口音,一些正宗的温州城区人,一听便会问我:“你老家哪里的?”于是我只好老老实实说出自己的老家。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这个时候你装也没用,会直接被判断为你是假货。

温州话是不是很难懂?是,确实是。有些人终其一生都学不会,我周边有些外省来的朋友,在温州几十年打拼下来,对于温州话最多只能做到听得懂,但不会说。这里我举几个例子,比如说市区信河街有条巷叫“蛟翔巷,”这个蛟翔巷中的“蛟”和蛟龙的“蛟,”“翔”和飞翔的“翔”是同一个字,照规则来讲,两个字用温州话念应该念法一样才是,但事实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念法,具体怎么念,我用温州话翻译不出来,反正温州人自己心里默念一下就知道了,如果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去找一些专门研究温州话的老师或专家咨询。类似的例子还有豆腐的“豆”和黄豆的“豆,”还有热水瓶的“瓶”和瓶儿的“瓶,”同样的字,放在不同的组合里,其温州话念法就不一样。

说了那么多题外话,差不多要言归正传回来说豌豆了。说起豌豆,这又是温州一怪。温州人把豌豆和蚕豆对调着叫,学名是蚕豆的,温州人叫豌豆,学名是豌豆的,温州人偏偏叫蚕豆。是不是觉得有点乱?豌豆和蚕豆长相区别很大,为了大家容易辨别,听起来好理解,我形象一点说吧!那种长的圆圆的,温州人叫蚕豆(实际它是豌豆),那种长的扁扁的,温州人叫豌豆(实际它是蚕豆)。本文讲的是蚕豆,扁的那种。也就是温州人说的豌豆。

蚕豆一年可以种植两季,秋季种植的,次年春季收获。春季种植的,当年夏季收获。蚕豆很容易种,种子埋土后,后期不需要精心照料,平时除除草,施点肥。出芽后生产很快,一天一个样,节节拔高到半人高时开始开花,花色紫白相间,一簇簇的排列成一条线,像一个个小精灵簇拥在一起,煞是可爱。花落后结荚,豆荚细细的,柔柔的,像一根根婴儿的手指。几天阳光的照射下,豆荚很快长大,饱满,一个个豆荚像一排排排列整齐的士兵,昂首向上。此时的豆荚可以采摘,剥开豆荚,一颗颗豆子像一个个刚从母亲怀抱里出来的孩子,雀跃着跳进人们的手心。放进水里简单搓洗一遍,洗掉豆子上面的“小月牙,”沥干水就可以下锅,放点细碎的腌菜,很是下饭。也可以直接清水放盐煮三五分钟,捞起配酒。小时候我们通常将剥出来的蚕豆,和土豆混煮小麦条。我大哥吃麦条的时候会先盛走很多蚕豆,然后一颗颗的从碗中挑出来,吮干表面的汤汁,拿细柴梗将蚕豆串成串,存起来当零食吃。我们不敢这样做,会被父母亲骂,而大哥受宠,不会被骂。大哥通常会将蚕豆串存到床头的位置,由于家里老鼠多,经常会发生蚕豆串“失窃”的时候,大哥便会栽赃我们几个小弟,说一定是存放的时候被我们发现,然后被我们偷吃。直到有一次,老鼠没有整串拖走,当场偷吃时在现场留下蚕豆皮的证据时,大哥才相信,蚕豆串是老鼠们偷的。这个时候我们会幸灾乐祸,有种“大家拼了都没得吃”的嘲笑感,因为大哥存放的蚕豆串,一般次日或次次日再拿出来吃,他吃的是独食,从不分给我们一颗,即使我们在他面前眼睁睁的盯着他吃,他也吃得心安理得,我们要想吃到他存放的蚕豆,只有与老鼠一起偷。

蚕豆变老时,其禾和豆荚会变成深褐色,此时我们会整颗收割回来,晒干后将豆子剥出。成熟后的蚕豆,可以做成“烂花豆。”油炸、原味都可,吃起来酥脆,满口留香,是一味很好的下酒小吃。如果把“烂花豆”放到咸亨酒店,那么孔乙己可能会在说完茴香豆的“茴”字有四种写法后,继续点一盘“烂花豆,”然后对周边的人说:温州人管烂花豆叫“豌豆子。”汝等知乎?吾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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