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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志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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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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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迷一坚


一坚是我初中时的正式同学,说正式是因为他与我从初一到初三都是同班,其他很多同学都是半路合并过来才成为同学的,上个世纪80年代,我所在的乡中学只有5个班级,初一和初二都是两个班级,可以直升,初二到初三要考试,根据成绩去掉一半人,剩余的才能进入初三一个班继续“深造。”一坚成绩不错,初二选拔考试顺利考上初三,这样整个算下来,他与我同窗了整整三年时间,所以我对他很熟。

他有两个正式的外号,一个叫“武侠迷,”是语文老师起的,另一个叫“爸生着。”是语文老师的父亲起的,语文老师的父亲也是语文老师,听起来是不是有点拗口?简单一点说吧,父子两人都是语文老师,都任教过我们的语文课,初一时儿子教,初二时父亲教。

“武侠迷”的外号容易理解,意思就是很喜欢看武侠小说。他走路看,睡前看,吃饭时看,上课时还看,他看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就像小说里的打斗场面那样惊心动魄,他太入迷了。金庸、梁羽生、古龙个个如好友;《天龙八部》、《神雕侠侣》、《白发魔女传》、《天涯明月刀》等等书籍如数家珍;北冥神功、降龙十八掌、灭绝十字刀法样样“精通。”一坚家庭条件优渥,外场面宽,容易弄到书,我们看他整天手里拿着一本书,很是羡慕,偶尔也会借来翻阅一下,但是上课他时一定要放在自己桌格筒的。他上课时多数时间都低头在桌格筒里看书,偶尔会抬起头来观望一下老师的位置,发现老师依然在教台位置时,便会感觉安全,而又迅速低头偷看小说了,有时候老师布置完作业后会在教室里前后徒步,主要是观察同学们的纪律。当老师走到一坚身后,发现他在钻桌格筒时,便轻声细语地问:“武侠迷,看到哪了?”此时的一坚一个激灵,红着脸将书往桌格筒里边塞,接着装模作样的做起了作业。这是初一时期小李老师的通常做法。小李老师认为,既然你不爱听课,既然不影响其他同学,那就由你去吧!属于佛系教育。

到了初二,语文老师换成了小李老师的父亲老李老师,老李老师管得严,他知道班级上有哪些同学是“武侠迷,”所以上课时就特别关注,一坚成了老李老师的重点关注对象。一坚成为重点关注对象后,他的日子就苦了,他经常会吃到粉笔头,甚至是黑板擦。老李老师教语文很生动,他说到古文时,就模仿古代私塾先生念书时的摇头晃脑样,他一边摇着头一边用当地方言念着:“秩秩斯干,幽幽南山。”一边又用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透过厚厚的近视眼镜镜片,扫视全部同学,当他发现一坚同学低头在看桌格筒时,他就知道一坚又在偷看武侠小说了,只见老李老师悄悄的拿起一根粉笔头,喊了一声“一坚,”待一坚听到喊声条件反射般的抬头看往教台时,一根粉笔“嗖”的一声就飞了过来,不偏不倚的,射到一坚的脸上或头上,甚至是牙齿上,一坚“佛造”一声,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坐直了身子,眼睛灵动一转,看看有多少同学在注视他,然后就老老实实的看着老师了。老李老师有时候抓不到粉笔头,就抓起教台桌上唯一的一个没有了壳的黑板擦,像一坚看的武侠小说里头的暗器飞镖那样,旋转着飞向一坚,一坚果然身手不凡,但见他一个“凌波微头,”轻轻将头一转,巧妙的躲了过去,黑板擦便落在了窗的玻璃上,随着一声柔柔的厚实的声响后,黑板擦顺着玻璃滑到了一坚的座位上,玻璃上留下一片白。于是一坚很自觉的捡起“暗器,”逐次递给前座的同学,将黑板擦还给老李老师。老李老师收回“暗器”后,轻叹一声:“你爸生着。”从此,一坚多了一个外号,叫“爸生着。”意思是不用认真上课,只用看看小说就有饭吃。爸本身不是儿生的,只有儿才是爸生的,老李老师故意反着说,有讽刺意味,他恨不好好学习的同学。

一坚出身条件好,父母都是吃公饭的人,特别是他父亲,在镇上的粮管所上班,不用种田就可以凭粮票按月领到大米。我们把这种米叫“粮管所米,”很糙,吃起来口感没有自己田里种的大米好,但是,能有幸吃这种“粮管所米”是身份的象征,是地位的标签,绝大多数同学都是吃自家种的米,所以,一坚同学简直就是我们眼里的“粮二代。”他不但家庭条件好,人也帅,仅凭一米八的个子就能迷倒一群女同学,他是学校里第一个穿“西装裤头”的人,那年夏天,我一直在纠结,他的“西装裤头”里边是否还穿有三角裤头?当有一天我通过其他同学的嘴,确认他里边还有穿短裤时,我自言自语的问:“都这样短,有必要穿两条吗?”真是没见过世面。

在老李老师的严管之下,一坚渐渐的退出了武侠的世界,开始认真学起了习,并在初二升学考时顺利考上了初三。

时间犹如一片快马,它挟裹着红尘,滚滚向前,转眼间,我与一坚已经分别三十多年,前段时间见到他,彼此看着对方那张爬满皱纹的脸,谈着初中时的哪些趣事,我们感慨万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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