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一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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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二十二年，从今江西鄱阳瓦屑坝解缆，
迁饶州移民6.4万到合肥。
——题记
寻根一
鄱阳湖——
当我挽着赣北三月的乡风民俗呼唤你
低沉的时光的音节
象形文字般刻在历史黯淡的船舷
天，怎敢自傲湛蓝
比天更蓝的还有你泱泱3583平方公里
青花瓷面古色悠远一波连着一波的回忆
寻根二
我的祖辈——
曾经是你瓦屑坝渡口的一户移民
六百多年前的那个人海颤抖的早晨
百万只乌鸦的翅膀遮天蔽日
家族的门楣纹路断裂
亲情的银锁扣死孤独
码头无语，缆绳无语
沉重呜咽的桨叶划痛生离死别
向北——向北，命运向北
举家迁徙的移民凄凄惨惨悲悲戚戚
一片又一片的帆桅驶离
一行又一行的泪水依稀
连绵的波涛——
扑打着一张张干瘦蜡黄朝北的脸
此去彼岸在哪？
一船船苦脸愁眉
凝结着归与不归的终极
大湖悲怆兮——
万船齐发，压抑着弱势生命躁动的情绪
寻根三
这些年了，你曾经为他摆渡的移民的子孙
活在你的北方，都像陀螺一样勤劳旋转
这些年了，你曾经为他惦念的游子的后裔
活在你的北方，都像蒲公英一样伸根繁衍
今晨，一轮由远而近的光影擦亮湖天
醒来的湖面——
扫过前尘后事，扫过开枝落叶
泛出往事越千年的长叹
寻根四
多少个黑白交替的黎明与黄昏
我在苦苦寻找你当年摆渡送走的移民的故乡
你的湖水之下
是否浮现如泣如诉的橹声桨影
你的湖水之上
乡愁不死翠绿长在波浪的手心
鄱阳之南，水乡俊俏的油菜花噘起小嘴
这些乡村最小的妹妹
将耀眼的鹅黄举过了春分的头顶
顺着清流不竭的源头
溪涧转了一个弯又一个弯，领我还愿虔诚
古饶州的乡音——
摊开了所有的平原、河汊与丘陵
而水稻和棉花，从四面八方拥到我的面前
用故土迎亲高亢的颜色，朝我
朝一个流落异乡的同根的兄弟
翻开一部页码发黄的家族的迁徙与衰兴
寻根五
拽着乍暖还寒季节的衣角
面朝祖先世代生息的村落
我的九十度鞠躬能否把你膜拜
我的八百里乡愁一夜焐红熟透
太久太久的沉默
太久太久的祷念
都被哑巴一样镇湖的礁石，望成
望成了石破天惊风扫残云
我祈上乘富饶
羔羊从屠刀下退到明朝的草甸
我求平湖浪静
亲人拖儿带女返回前世的岸边
寻根六
鄱阳湖哦——
抚昨日出水的沉舟，一层层长满时间的锈
你的关于饶州移民的恢宏的摆渡
冷森—扭曲—诡异
让我这个移民的后辈两眼茫茫摸不到边际
是谁的饱经磨难的身世
逼你前思后想决开一条
——倾诉于万里长江的伤口
在匡庐峻岭含鄱口深情滴翠的凝望下
一行行年年北去的雁声——
嘶哑丈量了你的渺无际涯还有胸怀的博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