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末,忙里偷闲,赶紧和妻子驱车回家看看家里的麦子收得怎么样了?可是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些——“前些天,天气好,我们就叫收割机收了,一是怕遇下过雨发芽。再一个,今年小麦由于受冻减产,也没有什么收头。”大哥说。“你们回来的前一天,我们晒干小麦装袋后已经全部卖了!”在新疆工作回来探亲的侄子补充道。
经询问得知,今年小麦虽则减产,但大哥他们却以每市斤1.43元的价格出售,与往年相比,亦是很好的了!“今年的麦子由于受冻没有熟好、很秕,就当做饲料卖了,所以价格还行。”大哥他们说。
在和大哥他们交谈当中,这又使我想起了我第一次收麦时的情景来。
四十年前,那年我12岁。那天,我第一次跟着母亲和姐姐哥哥们去割麦。麦田里,当火辣辣的太阳晒着我的胳膊、灼痛我的脊背时,我便对母亲说:“妈,咱们为何不在早晚天凉的时候出来割麦,而要在这个时候出来受太阳的炙烤呢?”母亲便对我说:“傻孩子,老人们不是常说,‘鎌刀底下有火哩’么?就是说,这个时候出来割麦,小麦秸秆由于比较‘干’、也‘脆’,我们用鎌刀割就容易些,若是早晚出来割麦,虽则天气凉爽,但由于小麦秸秆显得柔韧反倒不好割了。”当时听了母亲的话,我似懂非懂。
麦趟里,看到母亲和姐姐哥哥他们一趟一趟的,他们一边不住地用鎌刀钩来一行小麦、一边用手向外一豁,紧接着就听到“刷、刷、刷…”的声音,每两人一组,从割麦、打腰(用麦秸秆拧一草绳)、捆麦、一气呵成!母亲、姐姐哥哥他们从不喊累!也好像感觉不到热似的!
但作为第一次来割麦的我来说,就感觉不是那么容易的了!起初,我照着大家的割法,“甩开膀子”才割开了一大片空地来,但怎么也赶不上他们的趟!母亲发现后说:“孩子,你不能割太宽的,我们大人一趟才割5、6行,你才学着割,每趟割3行就已经很不错了。”听了母亲的话,我照着去做,速度果然快多了!但比起母亲、姐姐和哥哥他们来,我割得确实也太少了点儿。
即使就是这样,可不一会儿功夫,我就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且有些腰酸腿疼了!每到这时,我就会不住地站起身来,看着甩出我很远正在前面娴熟地割麦的母亲、姐姐哥哥他们,可我越是这样越就感觉离大家的距离拉开的太远了、也就更没有信心再割下去!我想起了我们小学的班主任陈斌老师曾带领大家捡拾麦穗时说过的一句话:“麦子好吃苦难受!”想想,的确如此啊。
待大哥或二哥将一件件已捆好的小麦捆装满架子车并用绳子捆扎好,他们就将架子车拉到地头平路上,再由我拉回去整齐地立在场里晒着,待这些收回的小麦晒干后,选一个好的天气就开始打碾了……
记得那天,我家的麦田里的那些小麦割完后,已是下午5点钟左右了。哥哥们将最后一架子车小麦拉到地头平路上,我在后边帮哥哥掀着架子车,母亲和姐姐她们跟在架子车后面,我们全面完成了近8亩的小麦收割任务要收工回家了!
“老梁,老梁,您等一下!您等一下!”这时,只见村子里福祥媳妇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她气喘吁吁地向母亲说了半天。后来的大致意思是,她的在外工作的丈夫由于单位请不了假,作为家属的她回来收割小麦,眼看家里那点小麦都快黄得淌(茖)了,却找不下人来割,就看母亲及我们能否帮忙给割下么,可能是她怕母亲不同意吧?之后,她又说,待小麦割完了她会按亩数付费的。“你别急,你慢慢说。”这时的母亲不住的安慰着福祥媳妇,并爽快地答应了她带我们去给她家割小麦。
福祥媳妇带着母亲及我们姐弟一行到了她家的麦田里,二哥用步数丈量并计算了一下之后说,这些小麦不到2亩地,有亩半地就封顶了。当时,不知深浅的我叫嚣道:“那有什么,我们几人不一会儿就会割完了么!”可事情并没有我说得那么简单,小麦开割后不大一会儿,本来还“生龙活虎”的我们姐弟几人便“默不作声”了,就连不怎么能割的我也感觉嗓子眼里跟冒烟似的!由于长时间的劳动,看得出,母亲也有些体力不支了。这时,我们姐弟几人均私下里报怨,母亲真不该揽这个活儿!但终究,经过一番努力,我们还是把福祥家的小麦给割完了!此时,已是掌灯时分了。
就在母亲要带着我们大家回家时,福祥媳妇却来到地里硬是拽着母亲说是要去好家吃个饭的,还说她在家已做好多时了!母亲拗不过她,只好去了。也可能是我饿了,感觉那天福祥媳妇做得饭菜、炸的油饼真香啊,就连她烧得稀饭,我也比平时多喝了一碗!……后来,福祥媳妇还拿出了10多元钱要塞给母亲,但母亲硬是没有收!母亲说:“大家都庄头庄院(乡里乡亲)的,谁家还能没有个难处呢!”
这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如今,母亲已是一位鲐背之年的老人了,听庄里人说福祥媳妇及福祥也已先后离开了人世。人们割麦也早已用收割机、且全部机械化了,但我第一次割麦的场景却历历在目、至今记忆犹新、久不能忘怀!
“前天,猪还下了一窝猪娃(猪崽)。”“少伟,我们去栽荏(一种油料作物)吧,把剩下的荏苗看庄里人有谁栽就送过去让栽去!”侄子及大哥的对话打断了我的思绪——听得出、也看得出来,在全面进入小康社会的今天,大哥家近些年的日子过得还是瞒滋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