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我的个老邻居,杨大夫的女儿养的鸟儿的食没有了,就托人找糜子。妻子热心,便到处打听,去了好几个乡镇的村子,终于还是找到了些糜子,不过,以黑糜子居多!这又使我想起了过去跟着父亲种糜子时的情景来。
被列为五谷之一的糜子原产于我国北方,是中国古老粮食和酿造作物,在中国北方干旱地区分布较广,山西、陕北、内蒙古、甘肃等地栽培作为日常食粮。糜子主要种植在春夏季干旱、土壤瘠薄的旱作农业区。
那时候,父母亲拉扯着我们姐弟6人,但父母向来勤劳、节俭,所以家里的粮食也还勉强够吃!但为了使我们的生活能够更好一些,每年在夏收后,父亲就赶紧在刚收割完的小麦地里种上糜子!这时,我就常常跟着父亲去种糜子,拉牲口、梨地、撒籽……,总之,什么能干就干什么(作为农村的孩子,这些活计在当时我们干得很是娴熟)。用父亲的话说,对于糜子的管理还是相对比较粗放的。一段时间过后,糜子就拔节抽穗了!
这时候,我的主要任务就是去把地里来啄食的鸟儿(主要是麻雀)赶走!从地的这头到地的那头,我不住“噢、噢…”地喊着,但那些叽叽喳喳的麻雀很是调皮,它们不但不听话,反倒偏着头看我,好像在说:“我就吃,吃得饱饱的,看你能把我怎么样?”有次,二哥拿来父亲放羊用的鞭子,并教我如何打“响鞭”,说是以后这样去赶鸟儿绝对起作用!地边,我将鞭子甩得“啪、啪”作响,果然,那些麻雀听到响声便纷纷飞走了!后来,三哥还学着伙伴们的样子扎了两个稻草人,给“穿上衣服”立在地的两头,风一吹,稻草人动起来,再加上我的喊声和“响鞭”,便收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闲暇,我就和一块赶鸟儿的伙伴侃大山、玩石子……
到了每年和“白露”“秋分”之间,也就是中秋节前,这时糜子植株泛黄泛红,糜穗下垂,颗粒饱满,完全成熟,可以收割了。在割糜子前,父亲先要去地里看一下,并选一些长势好的糜子摘一部分糜穗子后再下镰收割——掐糜穗是巧活儿,手指顺着糜穗下边的结子,轻轻一弯,“嘣”一声,长而分披的糜穗就与秸秆分离了。这样选摘出的糜穗子,籽实饱满,可留做来年的种子,脱粒后的糜穗子,父亲和大哥就将它们绑成小笤帚(我们常称之为“糜芒笤帚”),它是农村家庭扫炕、身上灰土、窗台等不可缺少的清洁工具。在我的记忆中,母亲常常会把父亲和大哥绑好的部分笤帚送给左邻右舍、远方亲戚、附近学校的老师等,剩下的,大哥就拿到集市上换点零花钱以补贴家用。
糜子收回场院,碾压脱粒,黄铮铮的的糜子在石碾子下取掉桴壳,碾成“米”,母亲就用这些米为我们做好吃的了。母亲常常会将这些米加工成“捞饭”(将黄米加工到一定程度,并在里面拌上些菜蔬,类似现在人在米饭里加上带汤的菜一样),吃起来香甜可口,但凡有客人来,母亲也会做“捞饭”的!那年,三哥他们的些同学来家里玩,母亲就是用做得“捞饭”招待大家的。不过为了避免人们误将“捞饭”说成“牢饭”的,我们那里的人也称之“捞饭”为“干饭”的。但这时的“干饭”在我们北方就常常有“吃闲饭、不干事或什么都干不成”等之意,这就有了贬义的意思了,所以我们还是习惯称之为“捞饭”的。更多的,母亲还是将它做成了稀饭,这时,糜子稀饭又具有养胃、补中益气、健脾益肺、除热愈疮的功效,可有效辅助治疗脾胃虚弱、泄泻、胃痛、咳嗽、打嗝烦渴、鹅口疮、烫伤等病症。
父亲去世后,家里种糜子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村子里种糜子的人更是寥寥无几,但这时候的糜子常常为黑黄掺拌或纯粹的黑糜子了。
如今,我却以糜子为荣,因为母亲为了我们、常以糜子为食,它帮助我渡过了困难时期的难关,而且我是一生确实离不开糜米,现在吃大米饭,我也常常会让妻子掺拌一定比例的黄米的,我们叫它“两米子(饭)”,饭也感到好吃,米汤也好喝。
我与糜米结下了不解之缘。岁月匆匆,时代更替。现在的生活与那时相比,真的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由于物质生活的不断丰富,糜子已由过去的“渡灾粮”,成为今天调节生活的健康食品。每当我吃到香喷喷的“黄米饭”时,总会想起陪伴我一路走来的大黄糜子,它更是我一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精神食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