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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宏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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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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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收麦

每年的夏至前后,是我们这里小麦成熟的季节。就在前几天,端午节刚过,离夏至还有近10天,圈里,大家却都在发收割小麦的图片或视频了。于是电话联系了大哥,大哥说,家里小麦已收割一半了,还有一半不够黄,还没有割。

周六,还是赶紧回家看看吧。早餐过后,买了各种瓜果蔬菜,便驱车前往!紧赶慢赶,到乡政府“东大街”时,正巧碰到大哥开着“电奔子”(三轮电动车)迎面而来,我急忙靠边停好了车——我帮着大哥从“电奔子”上卸下他刚在地里割来的小麦,并用推耙推开、用搂耙搂匀,晾晒起来。

“不是说还没有黄么,怎么这么快就割了?”我一边帮着大哥干活,一边问大哥。

“村子里的人都割完了,再一个我去地里再看了下,也黄了,能割了,也就剩下这么点儿了,割了抓紧晾晒,看天下雨就‘害死’(不便)了。”大哥说。

“哦,我回来,还准备帮你去地里割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割完了。”我说。

“现在么,都机械化,又不像咱们过去用镰刀割要割个十天半月的,二三天就割完了么!”大哥说。

大哥说得一点儿也不假!大哥的话又使我想起了过去人们割麦时的情景来。

三十多年前,村子里收麦子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天刚麻麻亮,一家老小全都起床,父亲开始为大家磨着镰刀,母亲在灶房烧开水(常常是为我们用开水沏些“绿豆茶”或“花椒茶”),大哥二哥准备好架子车,给车前后挡上“挡板”,架子车厢里再放一根绳子……一切准备就绪,全家总动员朝麦地出发。

在太阳还没有升起来的时候,麦杆有点显潮,割起来比较费劲,但大家头上早已是汗珠滚滚。当东方那一轮红光升起,麦秆好割多了,但抓着麦秆的手还有些许的疼痛,麦芒穿过单薄的衣服,刺向了胳膊、胸前、浑身热痒,使人难以忍受;被扎疼了,我们就又穿上提前准备好的长袖衬衫,以防继续被扎,而太阳的暴晒,额头上大汗珠子混合着尘土形成一行行黑水顺着脸颊直淌下来;渴了,一双脏手举起母亲提前为我们准备的一瓦罐“凉茶”,仰头从瓦罐口接“茶”喝;累了、腰疼发酸了,就随便坐在或躺在被一堆堆放倒的麦秆上稍作休息会儿,又抓紧时间继续割麦了,母亲说:“借着天热,麦子好割——镰刀头上有火哩。”真是“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啊!

小麦被割下来后,就开始装车了。可别小瞧,装车可是个技术活,要是没装过车,如果不是车头重,就是车尾轻;不是中间小,就是两边宽。这样装着的车子多半是要翻车的了,如果真是那样,就会让人“哭笑不得”的。但大哥或二哥他们,却都是装车的好“把式”,他们在装车时则显得不慌不忙,抱起一捆又一捆的麦子,先装车尾,再装车心,后装车头。在架子车的前后安装上“插棒”,再在车后面放置上一种木制的架子,这样一来,车子越装越高、越装越宽,整体协调,就好像一个麦垛子。然后再用绳子把麦垛子从前到后勒紧了,一压车把轻重掌握平衡,这才拉到地头再让我或三哥拉回到打麦场里晾晒(那时,因我们年龄小,麦割得慢,所以常常拉车)。

我们把拉回来的麦子立在场里晾晒,待整个地里麦子收割完了,再摊开在整个打麦场里,经过暴晒,接下来就可以打碾了(当然,如果遇到雨天,我们把拉回来的麦子是要垛起来的,待天晴了再扒开麦垛晾晒)。碾麦时,父亲套上一对牛,在他或哥哥们的吆喝或信天游声中伴随着“咯吱咯吱”作响的石磙声,麦子被碾压了无数遍,反复翻场多次,直到麦穗里实在没有了麦粒才作罢。

后来,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和日子逐渐好转,麦收时,一些带头先富起来的人家就买了小四轮拖拉机来专门碾场赚钱。我们村子里,我的堂哥国昌就是其中的一位,每每碾场时,国昌哥就神采飞扬地驾驶着小四轮拖拉机头拖带着一个碌碡在麦场里飞速打转。每碾十多分钟,大家就把麦子翻一遍,再碾,如此几遍,麦粒就都脱下了,就该收场了。当然,那时的小四轮拖拉机碾场是按时收费的,一个麦场碾下来,东家不仅要当场付钱,还得好吃好喝的把拖拉机手给招待好——又过了几年,村子里有的人家已开始用“脱粒机”脱麦了,而不再碾场了。

但无论是碾麦收过的场还是脱粒机脱得麦,都有一个关键环节就是扬场了。傍晚或清晨,人们趁着徐徐微风开始“沙沙沙”地扬场。扬场可是个技术活儿,需要两个人默契地配合,一个人手拿木锨扬麦,一个人手拿扫帚“掠场”。父亲和母亲都是扬场的好把式,通常他们用木锨扬麦,二姐或大哥(二哥)他们就在下面挥舞着扫帚“掠场”——把麦糠、麦皮用扫帚扫到一旁。渐渐的,金黄的麦粒堆成了堆,我和三哥站在一旁看得出神。父亲常说,扬麦得有力气,要上下成一条线,要站在上风口。母亲说,用扫帚“掠场”需要的是臂力,人站在避风处,弓腰站立,用力快速地用扫帚把麦糠、麦衣及时扫出去……

扬过场的小麦经过晾晒,父亲咬着“嘎嘣脆”响时就可入仓了。这时,村子里人们把金黄的麦秸垛成一座座小山,在草垛顶上再盖上一层“麦衣”,以防止被雨水打湿而腐烂。这些麦秸就是冬天牲口的草料,也是母亲做饭“引火”及烙馍的燃料。

记得后来,我和三哥也成为了家里的主要劳力时,天刚蒙蒙亮我们就拉着架子车下田割麦了。镰刀嚯嚯,麦子应声倒下,一堆堆地被放在我们身后。有时,我们还会常常进行“劳动竞赛”,麦趟里,我们在脖子上搭条毛巾一边擦汗一边割麦,你追我赶,都铆足了劲,弯腰前行……

如今,碾场的牛儿(牲口)早已下岗,石磙已多半堆放在了无人问津的地方。连当年让人眼红的小四轮拖拉机、脱粒机也都退出了历史舞台。现在麦收,与过去相比,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辆辆大型联合收割机在田间奔驰,整个塬面上,几万亩的小麦两三天工夫就收割完了,家家种植的几亩麦子,“一眨眼”的功夫就已收割完毕。就连过去的扬场,大哥在家里也是用“家用电风车”了!

“你先回,待我把小麦再搂一遍就回来了。”大哥的一句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开车回家。

“很是感谢机械化给农民带来的实惠,给农民带来的福气。感谢时代,感谢我国科技的发展与进步,感谢祖国的日新月异,感谢祖国的繁荣昌盛。”车上,我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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