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九旬老母亲

“兄弟你看有时间了，抽空回去一下看看咱‘老妈’（我的母亲）！今天我回去到咱庙上（秦家庙，柏树乡政府所在地）跟了下‘会’（庙会），也去看了下咱‘老妈’，‘老妈’说不知你这几天都忙啥呢，也不见回家来，把她老人家心急的不行……”下班途中见到我的一堂姐时，她对我这么说！第二天中午，忙里偷闲，就赶紧驱车又回了趟老家！

我回家后，看到大哥正在猪棚喂猪，母亲正在院子里忙活着——几番寒暄过后，征得母亲的同意，我便带着她老人家去到庙上转了转，街道里的各种货物琳琅满目，面皮、凉粉、麻辣烫、羊肉泡、麻花、油糕等各类吃食应有尽有……母亲向来爱看戏（虽则大多戏她也是看不懂的）。到了戏场里，我去熟人那里借来两把椅子，让母亲坐定后，我便也坐在她的身旁，一边帮母亲撑着遮阳伞、一边为她讲解戏台上正在上演的秦腔戏《三娘教子》的内容，母亲像往常一样静静地听着、很是认真——

回家经过一卖凉粉的摊位时，母亲明显地放慢了脚步，并自言自语地说：“不知这凉粉现在咋卖着呢？”听此话，我赶紧为母亲要得一小碗来！“现在这凉粉，怎么不像过去咱们做得那么柔韧呢？”吃过凉粉的母亲问。“妈，现在这凉粉都是粉面做得，不像咱们过去除了粉面、还加些荞面什么的，所以吃起来也就没有你那时做得劲道。”我说。

回家吃饭时，母亲又问我说：“这次在法国的奥运会，咱们中国的金牌数超过美国了？”“是这样，妈。金牌总数是一样的，都是40枚。但如果把咱中国香港和中国台湾的金牌总数算上，咱就44枚金牌了，就比美国多了！”我说。——母亲平时看电视多了，也知道点国家大事，也跟风追潮！那年疫情紧张，电视上母亲看到党和国家领导人去武汉指导疫情防控工作后，她感慨地说，“多亏了党和政府啊！”。

看着坐在我身旁的母亲，她已是满头白发，饱经风霜的脸上，写着曾经的艰辛！如今，母亲已整整是九十岁高龄的人了！思维能力差，听觉也不怎么好，每天唠唠叨叨，有时说话反反复复，语无伦次，还常常“跑调”，有时还会耍小孩子脾气，稍不顺心，很可能几天都不理你……不常回家的女儿，偶尔回家后说她奶奶话怎么那么多，我就开导女儿说，你就当她就是一个“讨人烦的老小孩”吧！

作为儿子，我最了解我的母亲。她是一位平凡而伟大的母亲！她的一生充满艰辛、坎坷！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母亲勤劳节俭，生产是一把好手，与邻里相处和睦、家务事做得特别好。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处世经事多了，说话中时不时也嘣出一句农家俗语来！为了改善家庭生活，母亲总是最早起床、最晚入睡的人。她的智慧、勤劳，她的朴实、本分，她的一切在我心中都打下深深的烙印……在村里，母亲是工作速度最快的人，在生产队时，不论是割麦子还是掰玉米，她总是第一名。为了养活我们姐弟6人，母亲吃尽了苦头。母亲很勤劳，不管那时条件有多艰苦，她从没有气馁过，她时常把家操持得顺顺当当，里里外外总是收拾得干干净净。

那时候，家里的口粮也特别紧，七八岁的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碗饭下去，还感觉不到饱。这时，母亲就说：“你就尽饱了吃，吃完了锅里还有呢。”我由于当时小，不懂事，还真相信母亲的话是真的，“锅里还有！”可是锅里哪还有母亲吃的？后来，终于明白母亲的“谎言”是多么伟大的母爱！

有人说“父亲是一座山”，而我要说，“母亲比山更高！”她是天！没有母亲就没有我们的一切。母亲为我们付出了一辈子，我却无法用语言表达对母亲的爱，只能发自内心地对母亲说：“妈，我爱您！祝您健康长寿！”

母亲常用古老的谚语教导我们做人的道理。她以亲身经历的沧桑教导我们，作为男人，要有担当、有格局，要有责任心！母亲坚毅的人格直接影响了我们，使我们不屈于命运的安排，不让自己因贫困而变得庸俗，以积极正面的态度迎接未来。

如今，虽然我已是年过半百的人了，但在她眼中，我仍是她那个让她操心最多的儿子。记得著名作家老舍在他的作品《我的母亲》中情深意浓地说：“人，即使活到八九十岁，有母亲便可以多少还有点孩子气。失去了母亲，便像花插在瓶子里，虽然还有色有香，却失去了根。有母亲的人，心是安定的。”是的，母亲在，家就在，人心就安定！

饭后，我要回县城了，母亲又忙前忙后地为我在门前的菜地里摘菜——我到县城刚停好车回到家里，就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她问我是否安全到家。又问我说二哥在西安做了眼睛“视网膜脱落”手术后，不知效果如何？是不是也跟大哥一样在那年做了白内障手术后要在床上爬好长时间的？……

电话里，对母亲的这些问题我都再次一一做了回答！为了不让好老人家操心，我没有提及我的大姐夫、大姐他们住院的事。多年来，当我每每听到电话那头母亲的反复叮咛，内心便会涌上一阵满足感，同时也带着一丝酸楚！“一个人反复讲述同一件事是老年生活的正常表现。”而在这方面，我成为了母亲最忠实的倾听者！人生如同一本书，最珍贵的作品莫过于自身。昨日的太阳晒不干今天的衣物；与其埋怨自己生不逢时，倒不如专心做好眼前的每一件小事。如今，无论工作或者生活中遇到不顺，但因有母亲的陪伴，就觉得自己还是个幸福的孩子！

母爱如伞，为我们遮雨；母爱似袄，为我们挡寒；母爱像山，为我们挡风；母爱比山高，比海深——亲爱的老母亲，愿您身体健康，让我们共同享受幸福的时光，不畏惧过去，不胆怯迎接未来，与光阴携手共度欢愉时光！

在父亲去世近30年的时间里，是大哥和我们姐弟几人陪母亲慢慢老去。日子一天天流淌，母亲一日日劳作……这就是我的九旬老母亲，敬爱的母亲，辛劳的母亲，永远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