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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宏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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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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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煤油灯时代

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及以前,我们生活的村子里都还没有通电,晚上照明全靠煤油灯。自己自童年记事以来的每个夜晚,我们都是在煤油灯那微弱、温暖的光亮中度过。每当夜幕降临,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煤油灯端放到土炕的中央的书本上,用洋火(火柴)点燃灯芯——随着“噗嗤”的一声,黑夜便消失了!

围着煤油灯,我们姐弟几人便安静的看书、做作业,母亲为我们缝补着衣裳或绱鞋底,偶尔在灯芯处烫断手中的线,或是用针轻轻地拨动一下灯芯,让煤油灯燃烧的更亮一些(常听母亲讲当时我还不太明白的话“灯不拨不亮,理不辩不明”),父亲在离灯稍远的地方,有时剥玉米、有时磨镰刀……并抽着他自己种植的旱烟(锅子),烟锅里的星火忽明忽暗,他不时和母亲商量着明天的劳作计划,做完作业的我们姐弟几人,时不时也会在距墙不远的位置,在灯前用手变换形状做成形似兔子、鸽子、鸟儿以及狗等的样子投影到墙壁上,玩得不亦乐乎!

那时,虽然煤油灯的作用非常大,但是其结构却也非常简单,当时我家的那盏煤油灯还是父亲做得(之前好像还用药瓶做过,我不记得了):他把哥哥用过的一个空墨水瓶子,在盖子上戳一个洞,用薄铁皮做一个细管子穿过盖上的洞,把母亲用棉线捻的灯芯穿过管子,再在墨水瓶里倒入煤油,将带有灯芯的盖子盖上,一盏煤油灯就做成了!盖上盖子的煤油灯,待静止一会儿,让灯芯吸饱煤油,然后擦燃洋火(火柴),点燃煤油灯,一道橘红色的亮光就充满了整个屋子……煤油灯,几乎是我们那个年代“光明”的代名词!

在还没有通电的那些岁月里,村子里的人们都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忙碌而单调。每天晚上,对抗那无尽黑暗夜空的也就只有家家户户的那一盏盏小小的煤油灯,尽管它是那么的渺小、发出的光亮又是那么的微弱,但是它却依旧顽强地燃烧着,将无尽的黑暗夜空烧出了一个又一个的“亮堂”——在那一个个充满光明、充满温馨的“亮堂”里,呈现的是跟父母亲一样的乡村的人们在一整天繁重劳动之后的又一最真实、最精彩的生活画面……

常常,我和三哥爬在炕上的煤油灯下做作业,一不小心就被煤油灯的火焰烧焦了发梢,烧着发梢“呲啦啦”的声音和引发的父母及姐姐哥哥们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屋子里——年年月月日日,煤油灯成了我们农村老百姓离不开的明灯,也成了孩子们成就未来的希望之灯!记得二年级那年的冬天(天亮得迟,到校后教室里还黑洞洞的),我们的班主任麻老师要让我们端着煤油灯到学校去上学,离学校稍远一点的学生待到学校煤油灯里的煤油都倒了!现在想想,确实太不容易了!待天亮了,“早自习”结束,几十盏煤油灯,熏得满教室(当时还是一孔窑洞)都是煤油味,煤油烟熏得我们每个同学都一鼻子灰,大家相互看着、笑着,乘老师不注意、再做个鬼脸。说实在的,那时候,我很是厌倦煤油灯照明的学习、生活,但却很是无奈,当时就在想,我如果有一盏麻老师用的有罩子的那种煤油灯该有多好啊!也对父母亲及姐姐哥哥们常念叨的“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生活连想也不敢想,如若那样,“共产主义”早实现了,我一度认为那只是在讲讲而不敢奢望的事情。

在那个“煤油灯时代”,在我的生活深处有一件使我刻骨铭心的事,至今难以忘怀,那就是在我家的煤油灯下,还发生了一次“爆炸事件”:跟往常一样,那天晚上,我和三哥在灯下做作业,母亲和二姐为我们缝补衣裳,二哥为了在他制作的“链子手枪”(用自行车链子和铁丝制作的)中装入火药(这样在扣响扳击时“枪”的声音就会更大些),便偷偷去队里管理“炮弹”(生产队“打雨”专用的土炮弹)的人那儿讨要来了一枚“炮弹”进行拆卸,由于操作不当,火药突然被点燃而发生了“爆炸”!瞬间,我们的面前一片漆黑——待母亲将煤油灯再次点燃时,她老人家着实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二哥满手是血!且他还站在炕上“双手合十”不住地安慰母亲道:“不怕、妈妈”、“不怕、妈妈”,看来,二哥也是被吓到了……后来,二哥没有什么,就是双手被火药冲破了些皮而流血,倒是三哥却受伤了,他被火药炸飞的一个铁片直接“射入”了左肋骨缝里(至今那块铁片还留在那里,每当说起此事,我们都会忍俊不禁)……自那以后,父母亲再也不让我们玩“手枪”、玩“火药了”。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后不久,我们那里的乡村包括我家均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一是我们家先是新修了几间砖瓦房,从原来的土窑洞里搬迁到了宽畅明亮的砖瓦房里居住;二是漫长的“煤油灯时代”也成为了过去时,“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变为了现实。每天晚上,我和三哥在家里的灯泡下看书、做作业——村子里,生活逐渐好起来的人们开始买电视、洗衣机等家用电器了,全村一片欢呼,人们乐得合不拢嘴,每当夜晚来临,有的人家就把电视机搬到院子里,让附近的人们都来看,此时,夜幕笼罩下的村庄便是一片光明,仿佛进入了一个“不夜之城”!那时候,人们感觉心里都亮亮堂堂的!

我再用到煤油灯,是我们到了初二、初三那些年,每天晚上,晚自习下后不久,学校里“熄灯铃”响后,教室、宿舍里的电灯被关掉了,可大家还想复习、看会儿书,就有人倡议我们又自己动手做了煤油灯——教室里,大家都在“挑灯苦读”,攻克着一个个数学、物理难题和化学方程式,按当时老师的话说,我们初二、初三教室里出现了不少的“鬼灯”!三哥和我就是这些“鬼灯”下走出来的学生……多年后,我们曾用过“鬼灯”的这些同学诸如军宏、彩琴、喜明、会琴、三哥和我等等,他(她)们或为光荣的人民教师、医务工作者、公务员、公安干警等,且在不同的工作岗位上均干出了喜人的成绩!

现在想来,在过去没有通电的那些岁月里,煤油灯是乡亲们生活的必需品、是刚性需求,是家家户户不可或缺的,根本离不开它。在那无数个黑沉沉的长夜里,那一盏盏小小的煤油灯,就如同浩瀚夜空里的点点繁星,眨着明亮的眼睛,照亮了千家万户,它带给人们的是光明、是温暖、是希望……

煤油灯,成为了我们那个时代一盏明灯,成为我们生活的必须,它不但照亮了农村的夜生活,也照亮了我们这些夜读学生们的前程!现在回想起来,在它带给我们美好的回忆的同时,也带给了我们无尽的辛酸和不安全感,只有想想原来的煤油灯,才能感受到今天的灯火通明,才能感知到这是从“煤油灯时代”到电灯时代、灯火辉煌的跨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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