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春节,我都会回家看望母亲。但是今年春节回家,我只能跪在父母的坟前给他们磕头了。因为母亲已经永远离开了我们,让我们再也看不到她的音容笑貌。但母亲的形象却深深地留在我的脑海里。我知道岁月会无情的流逝,记忆也会逐渐减退。但是母亲留给我们的精神财富,却会永远激励着我们,令我自律,催我奋进。
我的父亲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去世了。大哥一家住的离母亲很近,我因为工作关系搬到了城里。我想母亲既然不愿意跟我到城里,跟大哥生活在一起也是很好的。但是母亲不去大哥家。她有自己的理由:“我住他那儿去,这房子不是空了吗?有我在,家就在。你和你姐早晚回来,是个归宿啊。”听母亲说的有理,我们也都由着她了。因为保留了户口,我的耕地依然存在。我想让大哥种,以最大程度的减少母亲的劳作。但母亲不同意了。
“你大哥种五口人的地,累呢”母亲说。我知道家里只有我和母亲两个人的地,多不是很多。但当时母亲已是七十岁的人了。可因为母亲的坚持,地就由母亲一个人先种着。想不到一晃将近二十年。好在母亲只种了三两年,村里就号召种经济作物了。我们小组的人家都栽上了白果树。白果树苗小的时候,母亲就在树行里种植些矮科植物。红豆绿豆萝卜白菜等等。每次回家,我都要到地里看看。母亲便跟着我去。看着生机盎然的田地,母亲有些自豪的说,“看吧,人勤地不懒。我一个老太婆不也照样让黄土变成金吗?”是的,看看左右的地里,有的仅仅是种了树苗,空闲的地里,高矮不等的野草疯一般的争抢土中的养分。我家的地里,比别人多了些收获不说,白果树也要粗壮的多。
“妈妈,不要太累了”。我不止一次对母亲说。妈妈笑了,她摇着头说,“为什么要累着呢?我每天只干两个多小时的活,上午干一会。吃过午饭再来干一会”听母亲说话,我就知道母亲劳作的规律了。我仿佛看见一个年迈的老媪扛着锄头每天去田间劳作。累了她就会停下手中的活看看地里的庄稼,也会看看南来北往的大路。歇过一会,她又佝偻腰,舞动着手中的锄头。
年复一年,母亲就这样自食其力的留在老家生活。到了收获的季节,大哥就会来电话说母亲要我回家拿些地里出产的物品,每每回到家中,母亲便把东西准备好了。到我临走的时候,母亲总是小心翼翼地往我车厢里放置,生怕有什么损坏。我知道,母亲给我的一切都是自己辛勤劳动得来的,倍加珍惜呢!去年的大蒜价钱很贵,巧的是母亲在地里种了很大的一片。收获时节,母亲就坐在地里,一颗颗地挖出来,然后再一颗颗剪好,仔细地逐一筛选。大的小的分开晒干,给我的蒜头自然是又大又好的,也许是装得太满,蒜头从口袋里滑落了几只,母亲弯腰去捡,不慎跌了一跤。我赶忙走过去扶起母亲。母亲把蒜头给我,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说,“妈老了。手脚不利索了。不知道明年还能不能种地呢。”看着母亲蹒跚的举止,我的心中不由一阵酸楚。我想我不该再来索取母亲的劳动成果吧。
其实,我家的生活还是可以的。即便是不种地,母亲和我搬到城里也是衣食无忧。但母亲就是舍不得她的土地和老屋。记得刚刚搬到城里,母亲来我家小住。我不想让她回去,母亲就有些不乐,“地里的庄稼离不开我”,母亲很认真的说,“你的父亲也会常常回家看我吧”。我相信这是真的,更相信这是出自母亲的肺腑之言。就这样,我经常往返城乡之间。回家的时候,也会给母亲带些补品或糕点。母亲很高兴,却总是让我下次别买了。我知道母亲节俭的习性,但总觉得如果空手回家有些愧对目前。每次见到我,目前总是絮絮叨叨的谈起村里的变化。谁家娶儿媳妇了,谁家盖了高楼,村里新修了大路。
是的,这些年的变化有目共睹,没变的是传统的耕种习惯。村里和我们家情况类似的大约有半数以上吧。在西部贫困地区是儿童留守,可在经济条件较好的苏北地区更多的是留守老人。他们坚守着自足的耕地和曾经充满欢乐的老家,无怨无悔。我以为日子会这样周而复始的循环。既然老人们愿意留守在农村侍弄养育我们的土地,我们为什么要生硬的将他们和土地分开呢?我们无法改变老人的意愿。只能常回家看看,免得他们孤单寂寞。然因两地相距甚远,不可能天天陪伴。直到有一天,我再次接到大哥的电话,要我赶紧回家。我以为母亲为我准备好了土产,兴冲冲的驱车回家。到家里我才知道母亲已经走了。大哥怕我过于伤心不能好好开车才说谎的。看到母亲安详的躺在床上,我的泪一下子模糊了双眼
大哥告诉我,母亲一直没有停止过劳动,上午还去地里的。大哥也是去地里看看庄稼的长势的。远远地就看见母亲手握锄头坐在那里。待走近了,大哥才发现母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离开了她挚爱的土地。
年年过年,今有过年。去年回家还能和母亲拉家长里短话邻里是非,今年回家已是人去房空。睹物思情,看着老家里简朴的陈设和摆放整齐的农具,我的心里有了许多感慨。母亲是普普通通的农民,和众多的留守老人一样平凡。可从他们身上我看到了闪光的品质。我想我们应该更加努力的工作,把这种任劳任怨锲而不舍的精神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