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庄洪志的头像

庄洪志

网站用户

散文
202308/24
分享

故乡的老房子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无论身处何地,无论走有多远,家都会留在内心深处。因为家不仅是生我养我的地方,还承载着祖辈流传的智慧和习性。然因为工作的需要,我早已远离故乡。更因为父母驾鹤西游,故乡与我就成了难忘的记忆。但大哥打来的电话,却又勾起我的乡愁。大哥在电话里说,老家的房子因为年久失修,已经成为摇摇欲坠的危房。要我回家看看在做决定。于是几经辗转,我就回到了生我养我的故乡。

  老屋是我和大哥共同生活过的家。除了父母,我有四个哥哥都是从这里走出去的。老屋还在,但家却不在家了。父母远离了我们,我们兄弟四人各奔东西,只有大哥留在老家。因为我离家稍近,还能时常回来。但对于我们共同住过的老屋,却是因为一直不闻不问,斑驳的墙面,四处都裂开了口子。屋顶的老瓦也有多处掉落。来到门口,我伸头朝里看看,屋顶也有几处露天。大哥在旁边提醒说,里面危险,你快出来吧。但来到屋里的瞬间,我突然感受到久违的温馨,思绪也飞到了难忘的从前。

  我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农民。他们一无所长,整天跟着集体出工。锄草,施肥,收割,晾晒,缴公粮,修水利。可以说,在我的记忆中,从没见过父母闲着。因为除了参加集体劳动,我家还喂了一头猪和一群鸡。当时的集体生活,参加劳动所得的是工分是口粮,一年到头也分不到钱。养鸡自然可以变现,可以改善改善生活。养猪的作用更大,不仅可以卖钱,还可以造粪。那时候,肥料稀缺。而养猪成了农村人最好的选择,将苗猪买回后,在它的脖子上拴一根绳索,另一头则系在猪舍的房梁上。因为活动空间受限,猪猪起初不安,先是挣扎,再是哀嚎。但数天以后猪猪就接受了现状。父母忙的时候,我会将准备好的猪食端到它的面前。星期天,我会和同伴们一同去田间挖草回来喂它。

  说猪猪造粪,其实就是利用猪猪的尿和屎。每当猪猪排泄以后,我们就会把它收集到猪舍前的小坑里存放。当多到一定的数量,父亲就会用架子车把它拉到自留地里作肥料。所以说,对田间蔬菜的生长,猪猪功不可没。家里喂过多少鸡和猪,我记不得了。但有次卖猪给我的印象最深。 那是夏天的一个早晨,正好我没去上学,本想睡懒觉,不想被猪猪的嚎叫声惊醒。我出门发现,父亲正和几个乡邻在捆猪。猪被绑定后,被抬上架子车。看到我,父亲忙说道:走,跟我到食品站号猪去。听到这话,我很高兴。因为以前几个哥哥去的时候,父亲就会带他们到街上的小饭店饱餐一顿,或买些糖果吃。现在要我去,肯定也会有好吃的。我点头答应父亲,却见母亲走近架子车边,红着眼睛抚摸着猪猪不愿离开。

  走喽。父亲大声和母亲作别,拉起架子车就走。本来,我是应该跟在车后用力推车,以便减轻父亲的负担的。但一路上,我还没有拉车的父亲走得快。食品站是农村供销社的下属单位,专门管收猪和杀猪。来到食品站时,已经有人排队。好在人不多,不大一会就轮到我们。父亲将架子车倒过来,然后双手握把用力举起,猪猪就从架子车上滑落下来。父亲让我将车转移到旁边。当我回来时,看见父亲和一个工作人员,正弯着腰吃力地把猪掀到磅秤上。面无表情的磅秤员,轻轻地拔拉着秤砣,待秤杆平稳,他就开始写票。父亲伸手去接,他竟不给。要求父亲协助工作人员把猪赶到旁边的笼子里。我看见猪猪早已被松绑,工作人员伸长两手驱赶猪猪。而猪猪就是不肯进笼。转过身来的父亲,也用手拍打着猪屁股。猪能知道进笼的后果?它挣扎着,怒吼着就是不进。工作人员顺手抄起木棍,对着猪猪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猛捶。看得我差点落下泪来。住手!我大声喊道。工作人员听见,抬头看看我,不以为然地说:你心痛啥?猪现在不是你家的!我怅然若失,看着他继续捶打猪猪却无可奈何。父亲这时钻进笼子,朝猪猪招手嘴里还不停召唤着,猪猪显然认人。摇着尾巴走了进去。父亲伸出双手抚摸着猪猪,猪很惬意地摇着尾巴,慢慢地趴到父亲的脚下。

   走出猪笼,我看见父亲流下眼泪。接过磅秤员递来的发票,父亲就到后面的办公室里结帐。出来时父亲显然高兴了许多,他朝我摇晃着手中的一块猪肉说:看,还奖励了二斤猪肉。不要钱么?我问。父亲点着头,让我提着猪肉坐到车上,然后他拉着我走。想到刚才猪猪饱受捶打,再看看手中的猪肉,我有了自己的想法:爹,以后咱别在养猪了吧!不养猪哪来肥料?不养猪没有肉吃,更没有钱!父亲回头看看我,走得更快了。也就是这次和父亲卖猪,让我突然明白农村人养猪其实是在养家。

   父亲到街上没有带我去包子铺,只是买了很多糖果。也许父亲知道我的失望,他抓了一大把糖果给我。看着路边的风景,含着香甜的糖果,不知不觉就回到家中。只是到了晚上,也没见母亲炒肉给我们吃。第二天,那肉仍然挂在高高的房梁上。我盼着,几个哥哥和我一样也盼着,可没一个敢问父母亲为什么把肉留在那里。

   国庆节学校照例是要放假的。这时节的天气,已是不冷不热。按理说,早上正是睡懒觉的时候,却听得院里嘈嘈杂杂,甚是喧嚣。我出门一看,原来四个哥哥都在忙着,特别是大哥,脸上始终布满笑意,还穿了一身新衣服。左邻右舍的也都围在我家,几个人还对大哥指指点点,有位和母亲相处甚好的婶婶,腰系围裙,正站在案板前切猪肉。而另一位和父亲相熟的叔叔正在杀鸡。靠近房屋正中的墙边,还摆放着一张桌子。毛主席像居中端放。我不明白这里要干啥,悄悄地问二哥才知道,大哥今天娶媳妇。听到这话,我连忙出大门看看,果然大门上早已贴好喜庆的对联:喜看红梅多结子,笑看绿竹又生孙。

  十一点左右的时候,我家里来人更多了。父母亲满面笑容,用托盘端着糖果,逐一派发。乡亲们打趣着我的父母,兴奋的就象是他们家在娶媳妇。当时的我真的很纳闷,我哥娶媳妇,左邻右舍的为啥都高兴?

  新媳妇来了!外面有人高喊。接着就是乒乒乓乓的鞭炮声。大哥在两个伴郎的簇拥下,连忙迎了出去。我不甘落后,跟在后面观看。新媳妇是由四个伴娘陪着走来的。才入家门,就有人朝新媳妇头上撒红枣栗子等。这东西见是常见到,却很少吃到。我也加入拣拾的行列,不想麦麸劈头盖脸飘下。我正不知何故,就听一个婶婶喊道:新人进家门,褔份不离身,早早生贵子,不忘父母恩。话音才落,乡亲们纷纷叫好。

   拜天地喽!随着一声吆喝,大哥和大嫂被推拉到靠墙的桌子前。而我的父母,早已分坐两边。刚才杀鸡的老叔,早已严肃地站在旁边。见两位新人站定,院子里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一拜天地。新人请向毛主席三鞠躬。老叔大声喊道。大哥两人面对桌子上的毛主席像,连连鞠躬。礼毕,少停。老叔又喊道:二拜高堂。给你们的父母三鞠躬。大哥和大嫂毫不犹豫地向父母连连鞠躬。礼毕,老叔又开话了:小李呀,嫁进这个家,从今后就是这家的人。现在开始,你要叫他们爹娘了。

  叫一声,叫一声。乡亲们开始起哄。我看看嫂子,她本着脸,叫过爹后又叫了一声娘。乡亲们不愿意就这样饶过新媳妇,都齐声喊道我们没听见。

  父亲和母亲满面笑容的正要站起来,却被人按住坐下。再叫一遍,大点声。有人喊道。嫂子果真大声地喊道:爹,娘。

   好!好!我们都听到了。老叔也很满意的接着喊道:夫妻对拜!就看大哥和嫂子面对面相互鞠躬,却冷不防被闹新婚的人拥到了一起,接着就是嘻嘻哈哈的爆笑。

  新娘被送入洞房后,我们家就开筵了。那时候,提倡婚事新办,一切从简。所以大哥娶媳妇我们家就办了一桌。除了伴娘伴郎,就是我早起看到的两位叔婶。

   转眼之间,四十多年过去。大哥已近耄耋之年,也是儿孙满堂。回想住在一起的拥挤和快乐,大哥不无感触地说:快有四十年了吧?我们兄弟五人再没齐聚过!

  是的。几十年时间不短。可猛然回首就象是在昨天。大哥娶媳妇的热闹场景仍历历在目。记得大哥娶媳妇满月后,就分家搬了出去。因为二哥的婚事也提上日程。可是二哥的对象实在难找。这些是我从父母的哀声叹气中得知的。看到差不多大的伙伴们都结婚生子,二哥也有些着急。终于有一天,父母向我们几个正式宣布,二哥也要结婚了。想到大哥娶媳妇时的热闹,我想二哥的婚礼也该如此吧。可是到了那一天,我大失所望,除了两个比二哥小几岁的伴郎,也只有三五位叔婶到来。母亲本着脸站在门前,父亲还是笑呵呵的。和母亲相好的婶子说,到插门是天下最大的便宜,有了媳妇,还得人家家产。二孩这孩子真是好命呢!听这话,我明白了家里咋没有上次热闹的原因。原来是二哥“嫁"到邻村去。

  二哥在那家生活的咋样我不知道。但他和二嫂真的很好。第二天回“娘家”,二嫂就跟着一块来的。先叫爹娘,又叫大哥大嫂。当叫到我这个最小的弟弟时,二嫂子还摸着我的头说,快快长大,我给你在俺庄里说个媳妇!

   二嫂子食言了。因为她从那以后,再没想到给我说媳妇,尽管她和二哥隔三差五地常回来。可是忽然有一天,我发现他们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来过。我问父亲。父亲说,二哥带着二嫂去了新疆,那里地广人稀,国家有政策扶植移民。父亲的话我自然深信不疑,但二嫂的爹娘找到家里,我才得知二哥携二嫂远走的真正原因:那年月给人家倒插门,确实抬不起头。不过二哥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没过多久,便把二嫂的父母接到了新疆。临走的那个晚上,二嫂也跟着二哥来到俺家,双双跪着给父母亲磕头。当时,我看见他们都哭了。

   再见二哥二嫂,应该是几年之后。他们带着孩子来的。父母亲轮番抱着,特别是在父亲的怀里,孩子左躲右闪不让父亲亲他的小脸。二嫂乐得哈哈直笑。不用说,这是我们家最高兴的一天。晚饭时,大哥大嫂也带着两个孩子来了。遗憾的是平时吃饭的桌子竟坐不下!父母让我和三哥四哥站着吃。而父母双亲一个在锅屋里掌勺,一个当起端菜的跑堂。不过,从父母的神色看得出来,这无疑是他们最高兴的时刻。

  临回新疆的时候,二哥二嫂把三哥带到了他们的老家,说是以后不再回来,房子空着可惜,留给三哥结婚用。这样既减轻了父母的负担,也算对三哥的一点心意。看着面前的三间草房和不小的院子,三哥不为所动。二嫂象是看穿三哥的心理,一手拧着他的耳朵,一手将钥匙塞进三哥的口袋说:要不要随你,但你别忘了常来看看这房子。这可是我的老根!

  三哥只得收下钥匙。但二哥一家回新疆后,都是父母常去看看那处房子。三哥虽然没有上成学,但他比较聪明,社会上的消息知道的比较多。我经常听他说出开放改革经济搞活之类的新名词。我不懂什么意思,但我知道自从分田到户后,乡邻乡亲的有许多人开始做生意。三哥想出去闯闯,父母自然支持。想不到三哥一去三年多才回家。跟他来的,还有个漂亮的姑娘。这姑娘就是我的三嫂。三哥回来,父母最高兴,看到三嫂象个贵人,他们又不知如何是好。那时候,左邻右舍的都拆掉草房盖成了瓦房。而我家的房子还是草房子,老旧不说,更显得低矮。但事实证明父母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三哥和三嫂晚上就住进了低矮的草屋。

   三哥回来是有目的的。一是回家造屋,二是带四哥出去。对与后者,父母亲都赞成,四哥也很乐意。但对于造屋,父母是坚持反对的。理由很简单:住惯了这样冬暖夏凉的草房子。要想造屋,必须重选宅基地。想想父母说的也有道理。于是三哥跟着父亲去申请宅基地。这时候的农村,已经有了许多变化。宅基地申请也不是一蹴而就。三哥显然不想在家久留,把准备造屋的钱留给父亲后,就带着四哥南下了。

  不知什么原因,也可能是没有合适的宅基地。最终的结果是三哥带来的钱,父亲做主给大哥翻盖了新屋。而我依旧和父母住在老房子里。当时我知道我们家很穷,兄弟多,父母很辛苦。好在我们受到父母的言传身教,都很努力。三哥四哥更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在广州成家立业。而我,通过自己的努力,也如愿以偿地考取了山东的高等学府。

  八六年的夏天,也就是我接到大学录取通过书的第二天,二哥一家四口,三哥一家三口,四哥带着四嫂,同一天回到了老家。大哥一家四口自然闻声而来。整个村子都沸腾了。左邻右舍的乡亲们蜂拥而至。毫无准备的父母,连忙满脸堆笑的打招呼。三哥四哥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打开提包,捧出了花花绿绿的糕点。乡亲们品尝着,谈笑着,恭维着我的父母。父母亲红光满面,一直笑得合不拢嘴。可以说,这是我见到父母真正开心的一天。

   到了晚上,大哥建议三个哥哥带着嫂子一块住到他家。但三个哥哥都拒绝了。只有我被他们挤掉睡铺后,住到了大哥家。因为兴奋,这一夜我失眠了。直到凌晨天要放亮才有些困意。只是尚要入睡,门外却传来了三哥拍门的叫喊声。因为靠大门近,我顺势拉开了门。三哥并未理我,直奔大哥大嫂卧室,哭着喊道:大哥,俺爹走了!

   真是乐极生悲,在我们全家团圆欢聚一堂的时候,我们的父亲竟毫无先兆地在夜里走了!也许是年龄关系,几个哥哥都没有大声哭泣,只有我,禁不住自己的情绪,陪着母亲一块哭。俗话说人死为大,入土为安。乡亲们闻讯赶来,纷纷伸出援手。帮助我们把父亲安葬结束后,我们特地准备了酒菜让乡亲分享。而大哥则带着三个哥哥频频向乡亲们跪谢。

  随着时间的流失,悲伤慢慢地淡下。我快开学了,三哥四哥他们要回广州去,而二哥二嫂也要回新疆的,因为二嫂的父母也亦年迈。二哥象是知道我的担心,掏出一沓钱给我说:俺家就出你一个大学生。放心,学费算我的。几个哥哥见状,争相掏钱表态。见大哥大嫂不甘落后,二哥率先表态:小弟的学费就不要你出了。我们都不在家,请代替我们好好孝敬母亲吧。

   他们都走后,没过几天我也到山东高校读书了。从此,老屋里只剩下母亲一个人居住。大哥怕母亲孤单,要母亲住到他的家里,而母亲总会说:住到你家这屋不就空了么?如果你父亲要是来看我看不到,他会不放心的!

   母亲说的是真心话,她舍不得离了住了一辈子的老屋。但风雨是无情的,随着时间的流失,老屋顶的草开始腐烂和颓败。很多人担心老屋会垮塌,大哥也一直要求母亲住到他家里。母亲不为所动,却也有个更充分的理由:有我在,家就在。小五(就是我)放假回家有个归宿啊!大哥知道改变不了母亲的决定,只好出钱把老屋的草顶换成了瓦顶。母亲围着修缮一新的老屋说,新的总比旧的好看。就是不知道冬季保温效果怎么样?小五子放假回来,怕是不认得了吧?!

  大学四年转眼就过去了。虽说每年的假期我都会陪伴母亲,但我总担心我不在家的时候,母亲会有什么意外。因为母亲必定是老了。就象她住了几十年的老屋,虽然看上去已经修缮一新,但老屋的根基和墙面,甚至门窗都开始有些变形。好在我读书期间,母亲的身体一直很好。虽说再不能养猪喂鸡,但仍然能够自食其力的单独撑起这个家。

   走上工作岗位的一年后,我就有了些余钱。我跟母亲说要翻盖老屋。母亲坚决不同意,理由有很多:俺村就你一个大学生,你能回家?怕你父亲也不同意吧?!再说这老屋我已经住了一辈子,你非要看到我这把年纪了把它拆掉?求求你,别打老屋的主意了。当你二哥三哥四哥回来时,肯定会先来老屋的。老屋虽然越加破旧,可它确是你们的根!

   从那以后,我再没打过老屋的主意,而是在城里安心工作。因为上班有别与上学,空闲时间多起来以后,我都会回来陪伴母亲。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不紧不慢地向前。可是有一天正在上班,我接到大哥的电报,母亲走了!

   我头顶的天塌了!听到这消息,我顾不了许多,匆匆地赶回家中。母亲象睡熟一样躺在床上,嘴角还挂着笑意。大哥见我回来,连忙解释说,昨晚上他还陪母亲聊天到很晚。话题最多的就是我们兄弟四人。因为大哥常在母亲身边,知道大哥的一切都好。二哥三哥四哥的家属母亲也都见过。最大的遗憾就是可能看不到我娶媳妇了。听完这些,我的眼泪又掉下来。大哥接着说,三哥四哥两家人都会回来的。只是二哥来不了,路太遥远不说,二嫂的母亲也是昨天去逝的。目前还未入土。听到这话,我想到二哥二嫂,这次不能回来,以后哪里还有机会再见母亲一面?只是两位母亲也真是太巧,选择了同样的时间。想当初,二嫂的父母也是为了今日才招婿的吧?真是人有远虑,再无后忧。

   三哥四哥两家七口人是同一天回来的。原来三哥生了二胎,四哥也生了女儿。只是回到家中,并没有看出他们有太多的悲伤。哥几个商量后,请了左右乡邻就把母亲安葬到父亲的身边。一切结束后,三哥四哥急着要回去。大哥看着他们问道:老屋怎么办?

   三哥看看四哥,四哥又看看我和大哥说,老屋就这样留着吧。二哥哪年回来,肯定要看看的。我和大哥表示赞同。三哥四哥又和我跟大哥聊了一夜,第二天便坐上火车离开了老家。

   母亲走后,家也散了。兄弟们各奔东西,竟一直没有再聚的机会。进入新世纪后,手机成了即时通讯工具。我打电话给二哥二嫂。二哥听到我的声音哭了,说是二嫂生过二胎后,身体一直不好。因为走不开,所以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至于大哥三哥四哥,二哥也常和他们联系。最后嘱咐我,早点结婚生子,也好让天堂里的父母放心。我哽咽地答应着,尽管我们相隔遥远,但我们的心总是想在一处。

   正要挂断电话,却听见二嫂的声音传来:等等,我有话说。我赶忙向二嫂问好,并问她有何要求?二嫂直接了当的说:常去看看我的老屋,我爸临死前还惦记着呢!听完二嫂这话,我的心不由一沉。其实他们惦记的哪是破败的老房子,是生养他们的那块土地,而老房子就是他们的根。

  从徐州到南京,又从南京调到苏州。大学毕业后,我一直在江苏的各个城市奔波。最后在苏州遇到了现在的爱人,于是就定居苏州。结婚时,考虑到三位哥哥天各一方,都有家事缠身,我只通知了大哥一家。结婚后,我才把这喜讯告诉三个哥哥。想不到三个哥哥没来道喜,却是最严厉的训斥:你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不提前告诉我们?!说真的,我听了这些,反倒由衷的高兴。

   妻是独生女,她的父母自然被接到我们家里。妻生孩子时,她的父母还能帮我们带孩子。可是随着孩子的长大,岳父母却逐渐衰老,最后竟离不开妻的照顾。尽管我还想着老家,想着老家的房子和我的四个哥哥,可终因生活的琐碎,让我整日忙碌。想不到大哥给我打来电话,又让我想起老家。我巴不得飞到大哥家中。一路颠簸,一路幻想。越近故乡,我的双眼越加模糊。及至看到大哥,大哥已和我一样热泪盈眶。

   老屋怎么办?大哥站在我的旁边问。我把大哥拉到老屋的跟前,并举起了手机。你要照相么?大哥问。我点点头,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地拍了许多张。见大哥疑惑的样子,我解释道:我会把这些图片发给三位哥哥的。至于老房子,既然已经不能长久留存,就让她留给时间吧,因为这里曾经充满快乐和温暖,是我们展翅高飞翱翔世界的起点,寄托着我们的思念。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