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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晋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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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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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遮雾绕武功山

文/庄晋玲

“观日景如金在冶, 游人履步彩云间。”还未登上武功山,旅行家徐霞客的诗句早已吸引了我。

7月19日晚,在老同学周总的安排下,我们住宿在武功山温泉山庄。考虑到周总还有其他工作,翌日一早,我便约另一同学唐先生,登上前往武功山金顶方向的旅游客车。

山区天气多变。上午八点,还是阴天。十几分钟后,就开始细雨霏霏。汽车很快穿过村庄,越过文家村“武功山”牌坊,钻进大山深处。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敲打在车窗上,撼动着游客们的玩心。随车导游放大音量,讲解着武功山的故事,他介绍说,此山原名“罗霄山”又叫“泸潇山”,晋代四川人武氏夫妇慕名此山,远来修炼,故又称为“武公山”。南朝陈霸先平定侯景之乱,途径此山,他感念于神灵相助,成就了帝王霸业,便赐名为“武功山”。 我们原以为“武功山”真有侠士在此习“武”练“功”,不想却是个误会,此山与我们理解的“武功”毫不搭界,倒是与道教文化渊源颇深。关于这个说法,虽无法考证,我想还真有几分信度。

雨越下越大,渐渐盖住了导游的声音。在这样的天气里爬山,非得一身淋湿不可。车里有点骚动,游客们在懊恼,抱怨着这鬼天气。我和唐先生商议,如果大雨一直不停,就坐缆车到半山腰随便看一下,再折返回来。无论如何,出门在外,安全是第一位的。唐先生在上海从事教育工作,他是第一次登武功山。我前些年爬过羊狮慕,但攀登金顶也是第一次。早听说武功山草甸妙如仙境,可如此雨阵之下,再妙只怕也无法如愿了。

半小时后,车到三天门索道。我们下车,换乘缆车上山。大雨并没有停歇的意思,我们每人花了10元钱,买了一件雨衣穿上。缆车里人不多,三三两两,有些吊箱甚至空荡荡的。机械的力量就是大,呼啸之间,我们便升到了半空。透过玻璃窗,看看四周,青翠的山色,迷蒙的雨雾,构成了山间特有的景观。

几分钟后,缆车到达索道上站。

雨仍然下着,一会儿淅淅沥沥,一会儿又铺天盖地。我们在站台里稍停片刻,想观察一下外景,却雨雾茫茫,什么也看不到。

接下来该如何办?是上山还是下山?我们颇为踌躇。

来都来了,如果就这样两手空空折返而归,实在不甘心。我们裹紧雨衣,背着背包,等到雨势稍减,便踏着石阶,依次拾级而上,向着金顶进发。

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越往上走,雨水越小。攀登一千余级后,在一棵迎客松处,雨水终于停了。迎客松立在半山,树冠如盖,婆娑多姿,它面朝山下石道,仿佛在向客人招手。

迎客松为界,往下雨纷纷,往上雾蒙蒙。山势好像被拦腰削了一半皮,植被景观突然分层,上为低矮的高山草甸,下为高大的灌木丛林,上下各异,层次分明。

“哇!好美哦!”游客们已经迫不及待,拿出手机抢着拍照。可是,刚刚还在眼中的奇峰异景和碧绿草甸,眨眼便消失在云海之中,快得连按下按键的机会都不给你。

雨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云山雾海。重重叠叠,天地相接,全是一片白,不知道哪里是峰,哪里是壑,飘飘渺渺,犹如仙境。山风吹过,远峰偶露黛黑的容颜,可瞬间又不见了。留下的,只有白茫茫,只有无尽的想象。

穿行在云雾之中,大家步履轻快。除了大理石台阶,两旁山景均被云雾遮盖,能见度不超过五米,我们无法旁骛。清风吹拂,云雾一层接一层,一浪接一浪,就像海里的波涛,滚过来,退回去,再滚过来,再退回去。风吹草动,“呜呜”作响,听着非常怪异。偶尔还有乐声相伴,是箫声?是古琴?或者,真有天籁之音?脚踏彩云,身临仙境,我们仿佛真的到了超凡的世界。

“你好棒!已登上……级台阶”,建设者非常用心,每隔五百个台阶,便留下鼓励的文字,为登山客打气加油。每当有人走得腿酸脚软,看到这些红色的文字,便劲力倍增。

唐先生是个棋迷,脚下赶路,眼睛却盯着手机里的棋局。高山出名局,或许就是他想留下的吧?记得金庸先生的名著《天龙八部》里,无崖子弈出了珍珑棋局,世间无人能解。后来虚竹胡乱落子,挤死自己的一大片棋,反而破局获胜。世间的得失,可能并非眼中所见,而更多在于内心。唐先生是否也想创造这样一个珍局?我无法揣度。一心两用,脚步自然慢了,我只好提醒他,等着他,有时候也凑过去参谋一下,希望他真的能下出好局。草甸石阶路还算平缓,没有陡崖,没有乱石,每隔数百米设有驿站,但见驿站,我们便进去闲坐片刻。如此优哉游哉,哪里是爬山?这完全就是休闲散步的姿势。

中午十二点,我们到达武功山主峰“白鹤峰”。峰前平地,立一道观,石墙灰瓦,山门刻一对联,曰:“万里云山齐到眼,九霄日月可摩肩”,字迹苍劲有力,气势恢弘!据介绍,此道观名为“白鹤观”, 俗称"茅庵"。“白鹤峰”三字为明末清初安福文人吴云所书,对联为吉州知府刘存一所撰。白鹤观是江西省境内海拔最高的道观,始建于唐朝神龙元年,原址在吊马桩后山,唐乾元元年迁建此处。

“昔人骑鹤岭头归,应有仙居在翠微。绝壁苍藤无处问,时闻清唳揭云飞。”宋人王庭珪一首《白鹤峰》,把我们带进了远古,在缥缈的云雾里,我们仿佛看到白鹤真人在此修炼成了仙,挤土成了坪。

唐先生停下了他手中的棋局,也开始和我一起琢磨这对联与诗句,一起观赏这道观与文物。

武功山是道教名山。白鹤观之侧,建有“冲应坛”和“葛仙坛”。三国著名高道,道教灵宝派祖师葛玄曾经在此山炼丹6年,并进行道家理论研究,造福苍生。宋徽宗为了褒扬他,于崇宁三年(公元1104年)颁下敕谕,称武功山“山川胜景,仙圣所居”, 赐封葛玄“冲应真人”尊号。宋理宗于淳佑六年(公元1246年)也颁下敕谕,加封他为“冲应孚佑真君”。晋之葛洪,葛玄之侄孙,他内擅丹道,外习医术,精研道儒,学贯百家。葛洪也在此山结庐修道,最后羽化登仙。“冲应坛”、“葛仙坛”,与白鹤观一样,均为普通石块垒建,正合道家“道法自然”的哲学思想。

气温渐渐回升,云雾在翻滚,空气变得更加粘稠。在观日台的木地板上,三五个帐篷安扎其间,里面安住着昨晚在山上过夜的游客。一顶帐篷每晚租金100元,比住酒店便宜,关键是可以看日出,可以享受云蒸霞蔚的美景,可以感受山巅的浪漫。可是今天的太阳来得特别迟,都已经中午十二点了,还躲在云层里不肯示人。偶尔有一丝阳光穿透云雾,但很快又被更厚的云层挡回去了。帐篷里的客人,钻出脑袋四周探一探,却又缩进帐篷,或许,他还认为时间尚早?

百十米开外,已经听到喧闹的声音。一连数声:“美不美?”“美!”但闻人声响,却不见人影。我能感觉到,那是游客们在拍照。可是极尽目力,也无法穿透浓浓的云雾,无法看到那些欢快的人们。我们顺着声音的方向,拾足前往。

哈!到了!雾蒙蒙中,一方“武功山金顶测量标志点”赫然在目,标志物大约一米高,上圆下方,表面为一罗盘,罗盘边刻着:“海拔1918.151米”。四方玻璃罩着,只可目视,不可触碰。此处一峰独立,却是三市交界之地。透过测量标志点,往山下极目远眺,可以看到安福、宜春、萍乡方向,影影绰绰,更多的游客正往山顶而来。

与标志点相对的另一侧,一块巨大碑石矗立峰顶。男女老幼,绕成一圈,游客们正在拍照留影。

“美不美?”“美!”再听这声音,是那么柔美,悦耳,舒心。

碑石南侧刻着“武功山”三个大字,北侧刻着“金顶”二个大字,并标示“海拔一九一八.三米”,这,就是武功山的最高点!

“居然屹立万山宗,高耸亭亭第一峰。览胜仙人骑白鹤,浮空云气挟苍龙。”吟着明代诗人刘长吾的诗句,让人不由地豪气顿生。坐了旅游车,换乘了索道缆车,又攀爬了两个小时石阶道,历过滂沱大雨,踏过重重云雾,我们终于可以站在这高山之巅,手触青云,纵情享受大自然的馈赠!

太阳钻出了云层,射出万道金光。碧草如茵的高山草甸,终于露出了她珍藏已久的娇容。随着起伏的山峦,草甸就像一匹碧绿的地毯,连绵不绝。偶尔有几处山峰凸起,但山脚的碧绿仍然丝丝入扣,紧紧相连,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令人惊叹!山风吹过,朵朵白云在天空飞舞,从一座山峰,飞到另一座山峰,然后回到草甸中央的上空,奔突,缠绕,舞蹈,集结,她们摆弄着各种各样的精美造型,在空旷无垠的天宇上,尽情地表演。

草,软软的;风,柔柔的。这是武功山的夏季,却是我们内心深处的春天。

高山一局棋,我的老同学唐先生,又开始了他的棋局。

2019年7月28日于吉水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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