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庄晋玲
每一个脚步,都会留下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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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8月,我大学毕业,被分配到吉水县乌江中学任教。
乌江中学位于吉水县东面,恩江河畔,中华山下,距离县城15公里。我从县教育局拿到报到证,提着一个旧皮箱,带上几件换洗衣服和几本书,便匆匆上路。
汽车行驶在坑坑洼洼的沙子公路上,一路颠簸,慢慢爬行。大约四十分钟后,便到了乌江圩镇。下车后,在简易乡道上步行大约1公里,就到了学校。
乌江中学坐落在圩镇西北边的一个山坡上。学校门口是一口山塘,面积有四五亩。学校后面是一座矮山,海拔大约二三十米。后来听人说,这座矮山并不简单,它是乌江圩的制高点。1933年8月,红军第五次反围剿的“乌江圩战斗”就发生在这里。看来,这是个有故事的地方。
刚进学校,便受到教导主任赵从堃老师的热情接待。赵老师是个高个儿,清瘦,干练。他一边帮我办理手续,一边简单介绍着学校的概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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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在校时间日久,我对这所学校有了更深的了解。
陈旧,简陋,这大概是我的第一印象。在上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刚开始,百废待兴,农村学校总体特征都是如此。
几位老前辈,包括赵从堃老师、周家太老师、邱克云老师,他们是乌江中学的拓荒者,是学校发展历程的见证者。说起过去,他们如数家珍。
他们告诉我,乌江中学,原名“乌江五七中学”,又叫“双源五七中学”,1969年开办,校址在距离乌江圩镇五公里的双源村。我后来查找相关资料,得知“五七中学”之名,来源于1966年5月7日毛泽东的《五七指示》,难怪那时候“五七中学”如此之多,几乎每个乡都有,比如“水南五七中学”“八都五七中学”等等。
周家太老师是乌江中学副校长,他告诉我说,和在双源时期相比,现在条件已经算不错了。在一次整编学校简史的时候,他写了一段回忆录交给我。他写道:“(乌江中学)创办初,学校规模小,条件差,只有2间土坯屋,7名教师,学生80余人,另有农田百余亩。第一任校长郭天湖同志带领全校师生过着半工半读的艰苦生活。随着学校规模的扩大,建设者们发现,双源这个地方位置太偏僻,交通不便,信息不灵,不是教书育人的理想之所。于是,从1972年开始,他们便作迁移校址的准备。几经周折后,学校于1973年上半年迁入乌江岭上村——即现址。只办初中部,高中部并入吉水中学。1973年—1981年,乌江中学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了扩建,师生自己动手,筑窑烧砖,扩建教室6间。其间1977年下半年至1980年上半年,学校第2次开办了高中部。81年开始,学校步入正轨,开始兴旺……”
后来,读到赵从堃老师的回忆录《回忆双源五七中学》,我对这所学校的艰难过去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赵从堃老师是乌江枫坪村人,他70年元月由彭家小学调到双源中学任教。他在文章中特别提到一个叫做“老樊”的校工,十余年如一日,以校为家,把自己的一切献给学校。老樊叫樊良钦,湖南湘乡人。在学校选址之前,他就在这个地方筑墙建房,开荒种地三年了。建校后,老樊把自己开垦的土地和房屋无私贡献给学校,并为学校管理农田,他妻子帮学校养猪。后来,学校迁址圩镇,老樊也一起迁来,一直干到87去世。老樊把学校当做自己的家,垦荒、种菜、养猪,改善师生伙食,在乌江中学校史上,留下了永恒的一笔,永远值得我们记忆。
我知道,和前辈的过去相比,眼前的条件当然已经大为改善,最起码,不用“自己动手,筑窑烧砖”了。可是,要说好,还实在谈不上。
学校操场是泥土和沙子混合面,由于没有硬化,下起雨来,许多地方积水成渊,走在上面,裤腿很快湿透。如果天晴,则漫天尘土,在操场呆久了,满面灰尘。学校有二十几间砖瓦房,其中九间教室,六间学生寝室,另外还有厨房和储物间等设施。全校三个年级9个班,每个班都爆满,这些来自各个村庄的孩子,就挤在砖瓦房里描绘他们的人生图景。
因为是寄宿制学校,为了便于工作,老师必须住校。我们这些新老师的到来,使本来就紧缺的教师住房更加不够用了。学校只好把我和其他新来的老师安排到校外租住,先是租乌江卫生院的余房,住了半年,后来租住在村民家里,又是半年。就这样,在外面租房一年多,等有老师调离了,我才回到学校宿舍居住。其实,学校教师宿舍也极其简陋,因为是瓦房,漏雨是常事。遇到下雨天,经常要半夜起来,端来脸盆盛水。那时候,老师们的蚊帐顶常会盖上一块塑料纸。雨滴钻过屋瓦缝隙,击打在塑料纸上,滴滴答答。蚊帐很快成了雨棚,雨水滴满了塑料纸,成了水袋。我们互相帮助,小心揭开,抬出去倒掉,然后又回来再盖上。整个晚上,如此这般折腾,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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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没有电铃,作息只能听钟声。一只大铁钟挂在校舍门口的大树干上,起床、早操、上课、休息,值日老师手里拿着铁锤,按时敲击,“当、当、当”,清脆悦耳。师生就在这悦耳的钟声里上课下课,工作生活。
学校没有多少文体设施,最好的体育设施,就是一个简易篮球场。有空的时候,朱东海校长带着大家打篮球,或者和兄弟单位比赛,年轻的老师们龙腾虎跃,校园上空时常传来欢快的笑声。有时候,我们也会在梧桐树下,摆下擂台,学习聂卫平大战东洋,在黑白世界里感受输赢的魅力。或者爬到学校后山,那里有个战壕,据说是林彪聂荣臻的部队在反围剿战斗中留下的,扒开壕沟里的残枝败叶,甚至还能捡到锈迹斑斑的子弹壳。
一台黑白电视,一张《江西日报》,这就是学校全部的文艺舞台了。老师与学生,除了上课读书,实在很难找到其他的娱乐方式。教学之余,我指导学生办了一份语文小报,取名《百花园》,请教导主任赵从堃老师写了刊头语,然后张贴在校舍墙壁上,供同学们阅读。现在想来,或许那就是学校最早的文学萌芽吧。赵从堃老师是个严谨之人,他考虑问题细致周到,竟然把这件事记录下来,写进他的文章里,题目是《我爱我们的百花园》,收录在他的专著《故园情深》一书。
学校没有现代印刷设备,考试试卷只能老师自己动手,刻钢板油印,一张张试卷印制下来,双手乌黑。我记得开始学刻钢板,技术不到家,要么下手太重,把蜡纸刻破了,要么太轻,印出的字迹模糊不清。我一次次向赵从堃老师等前辈请教,终于勉强能够胜任。学校每次考试,包括复习试卷和学习资料,全部需要刻印,工作量非常之大。可是,学校经费有限,只有那么一块钢板。于是,我用了你用,甚至需要排队等候,钢板的“滋滋”声一直到深夜。
最恼人的,莫过于经常性的停电。那时候,电力供应不足是常态,蜡烛才是照明的主角。农村中学都是寄宿制学校,晚上都要上晚自习。有时候,老师正在上课,突然“啪”的一声,就漆黑一团了。全校数百人,点起蜡烛,满园红光,上课,写字,照常不误。闪烁的烛光里,孩子们在书本里学习文化知识,寻找光明前途,这就是那时农村学校的写照。
对于这样的工作条件,老师们安然处之。尤其是那些工作多年的前辈,常常和我们说起学校的光辉历史,说起过去的艰难困苦。他们的创业故事,对我们这些新入职的年轻人来说,是莫大鼓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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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里有三口池塘,还有养猪场和菜地。
每个班都分了一些菜地。晚饭后,老师带着学生去挖土种菜,浇水抓虫。许多知识是书本没有的,或者书本上学了,到了实地却有差异。包菜、白菜、大蒜、芹菜、辣椒,等等,菜种好了,孩子们的知识也丰富起来了。蔬菜收获了,就上交给学校食堂,师生共同食用。
池塘里,学校春上放了鱼苗,各班轮流拔草养鱼,到了年终,干塘抓鱼。每到抓鱼的日子,全校就像过节。老师们放下教书先生的身段,卷起裤腿,下塘捕鱼。下课了,学生从教室跑出来,站在池塘边围观,里外三层,甚是热闹。鱼儿蹦来跳去,做着最后的挣扎。老师们在淤泥里与鱼儿周旋,一来二往,弄得浑身泥巴,那模样早已没有了教书先生的矜持,活脱脱就是村里与泥土打交道的农夫。看到自己老师的狼狈样,孩子们都哈哈大笑。学校食堂里,火已经烧旺,今晚的食谱又多了一样荤腥。
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社会经济条件不好,治安环境也不如意,一些无所事事的小青年,时常到学校骚扰学生。他们敲诈学生的零花钱,抢夺学生的米和菜,纠缠女同学,甚至干些偷窃校产的勾当,如此等等。于是,我们学校十几个年轻教师组织起来,共同维护师生的权益,保护学校的财产。李海、刘必森、江桃义、孔细根、杨旭林、曾九皮、陈德龙、周以芳、肖敏章、张华、娄大根,包括我自己在内,每每遇到校园欺凌事件,大家挺身而出,伸张正义。临近放假,我们安排守夜,护卫校园。这些老师中,江桃义年纪最小,别看他个子瘦削,却是最勇敢的一个,但凡学校师生与校外人员有冲突,他往往第一个冲上去。大家一条心,拧成一股绳。那些想在学校占点小便宜的不法之徒,见学校老师如此团结,也都退避三舍。虽说有段时间社会风气不那么好,但学校还是保持了那份安宁,教室里还是书声琅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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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学,劳动,生活。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九十年代开始,生源渐多,班级数增加,原有的旧瓦房已经无法满足学校发展的需求。
和城里一样,政府加大拨款力度,学校开始建设教学大楼。楼房的出现,学校终于有了些现代的气息。进入新世纪后,学校发展明显加快,政府投入逐年增加,办学条件逐年改善。在最高峰的1999年、2000年、2001年等年份,在校学生曾经达到1400余人,规模空前。
国家1986年颁布《义务教育法》,开始实行九年义务教育。但是,根据各地情况不同,一些地方开始是八年义务教育(小学5年,初中3年),然后再过渡到九年(小学6年,初中3年)。2003年,整个吉安地区小学都开办六年级,我们终于全面完成了这种过渡。
让每个孩子都接受义务教育,严防流生辍学。每到开学季,老师们就要下乡动员,想办法解决困难家庭孩子就读问题。农村学校,许多家长外出务工,“留守学生”特别多,学校建立“留守学生”档案,老师们及时关注这些孩子的日常变化,与家长电话沟通,通过特别帮扶教育,促使其健康成长。
随着《义务教育法》的实施,九年义务教育的普及,从政府到民间,对学校教育的要求越来越高。
从2003年起,农村学校开始普及“信息技术教育”。我记得,当时信息技术专业教师缺乏,学校就安排其他学科老师兼任。老师们参加完县里的信息技术培训,便现学现教,充当起电脑课教师。我是2002年开始使用电脑。那年暑假,我被安排到井冈山学院参加骨干教师培训,初步学习了最基础的信息技术知识,回到学校,便花了五千多块钱,到县城买了一台私人电脑。自己不懂,就看着光盘学,一步一步按照光盘上的指点去操作。不会五笔字输入,就学习微软拼音输入法和智能ABC。半年后,竟然小有所成,基本的输入、排版、计算都学会了。刚好学校开设电脑课,没有老师,学校发现了我这个“特长”,就安排我兼任了好几个班的信息技术课。直到几年后,专业教师分配到校,局面才得以改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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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秋季,蔡秀芬担任乌江中学校长。
蔡秀芬个性刚烈,甚至有点铁面无情,他每天领着班子成员巡查学校,抓逃课学生。调皮学生见之,如鼠见猫。为了加强管理,学校开始实行全员寄宿制,出台了《乌江中学学生管理制度》,给每一位学生建立了个人成长档案。学校规定,学生有事请假,必须班主任和政保处同时签字,否则视为逃课。已故的郭吝苟老师,担任政保处主任,他个子魁梧,精力旺盛,每天早晚都能听见他粗大的嗓门和尖利的哨子声。学生中如有违纪现象,只要听说要抓到政保处去处理,个个都乖巧起来。在管政保方面,郭吝苟是个人才,他总有许多方法,让学生服服帖帖。可惜天妒英才,他的早逝,无疑是学校的巨大损失。
那时我担任副主任,几乎每个违纪学生的表现我都记录在册。许多政保方面的管理制度都是那时候建立起来的,包括综治、安全、食品卫生等等。政保处,有点像派出所,再调皮的学生都心存敬畏。
严格管理之下,校风学风立马好转,不管何时,教室寝室都静悄悄的。抓好了校规校纪,教学质量快速提高,中考成绩连年居于全县前列。
全员寄宿制,学生管理制度,在其后十几年,不管哪一任校长,都萧规曹随,成为提高教学质量的制胜法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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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纪以后,学校课程改革、“星级学校”建设、“标准化实验室”建设、“平安校园”建设、“高效课堂”建设,等等,一件又一件事关学校教育的举措,从城里到农村,逐年展开,教育事业步入快车道。
乌江中学是全县开展“高效课堂”比较早的一所学校。蔡秀芬任校长期间就已经开始,但其发展完善是在周小东任职的时候。周小东是2011年4月通过全县招考来乌江中学担任校长的。他个头不高,却很敦实,一副枣色脸庞,啥时候都是笑眯眯的。刚来时,见其貌不扬,就有人私下议论说,这么一个慈善的人物来做校长,行吗?可不久,大家就见识了这张笑脸下深藏的智慧。
为了推动“高效课堂”建设,周小东的策略是分步进行,以点带面,最后全面铺开。他采取“请进来”和“走出去”的办法,或者邀请名家来校指导,或者安排老师去外地学习,而且他以身作则,亲自授课,起到了示范作用。在他的带领下,乌江中学“高效课堂”始终走在全县前列,成为市县高效课堂示范学校。
许多教师,比如周星星、彭春根、孔桂军、苏才生、李青、刘福秀等,都成了这方面的专家,经常被邀请到其他学校去讲课。
周小东调离后,李安平接任,学校继续推进“高效课堂”建设,使之成为乌江中学的一张闪亮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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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东是一位对校园文化情有独钟的校长。
那时候,我管理着学校网站,经常要发校园新闻和其他帖文,周小东也偶尔会发几篇。初读他的散文,文笔流畅,清新自然,感觉非同一般。随着交流的深入,知道他经常在《吉安晚报》等报刊发表文章,取来他的文章再三阅读,行云流水一般,愈加感到佩服。可以说他是我当时所认识的老师中写作水平最高的一个。
2012年春季开学不久,在周小东校长的倡导下,学校准备在5月份举办“红五月”文化艺术节,艺术节展览有书法、美术和文学作品。其中,由我负责收集文学作品稿件。于是,我在学校老师中宣传,要大家积极投稿。除了周小东,学校还有一个刘必奇老师,也是写作方面的好手。刘老师矮个子,一脸的络腮胡子,刮得洁净。他是个爱读书之人,每到他的卧室,都见床头摆放几本书卷。刘老师高中毕业后,种过地,当过村干部、做过民办教师,后来又读了师范和教育学院,他古书读得多,文学功底深厚,尤其工于诗歌,特别是对旧体诗颇有研究。我们三个人为骨干,还有施小斌等几个老师也偶尔参加,一起自发形成了业余写作小组。只要有时间,我们就凑在一起,研究文章的写法,如何选材,如何行文,哪怕一个字,一个标点符号,我们都逐一雕琢。大家一起交流阅读和写作心得,取长补短,互相学习。刘老师不懂电脑,我就利用自己管理学校网站的机会,帮他把文稿输入制作成电子文档,保存起来,然后上传到学校网站。
一边教书,一边利用休息时间写作。可以说,这几年是我获得最多、进步最快的时段。我阅读了大量经典文章,并不断向媒体投稿,终于,我的文字得到了认可,甚至还时常接到约稿电话。这年年底,由县委宣传部推荐,我加入了吉安市作家协会。几年后,我又被吸收为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
虽然后来刘必奇老师退休了,周小东校长也调走了,但那时形成的读书氛围,却永远留在了乌江中学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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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积而薄发,多年校园文化建设的积累,终于得到了收获。
2017年10月,吉水县举办纪念杨万里诞辰890周年诗词朗诵大赛,这次大赛是对全县各校文学艺术水平最好的检验。比赛分中学组和小学组,由复赛和决赛两个阶段组成。根据学校安排,我负责撰写设计脚本、邹丽琼老师负责排练指导。因为是作家协会会员,经常有机会参加县里的各种文学采风活动,杨万里的故乡湴塘村,我已经到过好多次,心中自然有数。尽管如此,我对我的作品脚本——《千秋诗魂,万里荷香》,仍然不敢放松,修改又修改,直到大家都感觉满意,甚至许多作家看过都认为ok了,才最终定稿。排练期间,邹丽琼老师花了很大力气,四十八个学生,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都尽可能做到完美。我们又多次前往黄桥湴塘,以及大东山、文峰山、古城墙、赣江边、杨万里公园……完全按照脚本的顺序,用最真实的画面再现杨万里当年的足迹,拍摄外景,制作背景视频。背景视频与脚本内容相配合,几乎达到完美的程度。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近半年的磨练打造,在10月18日的决赛中,乌江中学代表队一鸣惊人,在全县城乡数十支队伍的对决中,我们的作品《千秋诗魂,万里荷香》以总分第二名的成绩荣获全县二等奖(第一名为杨万里故乡黄桥中学获得),而且,领诵者周春凤同学还摘获全县“最美诵读者”奖杯——这可是全县初中组唯一的一座奖杯。10月29日全县颁奖大会,盛况空前,县委书记袁守旺亲自授奖。这是乌江中学有史以来在大型文化艺术活动中取得的最高成就,预示着学校在“书香校园”建设上达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随后,学校频频组织学生参加县镇组织的各项文化艺术活动,均取得佳绩。2019年3月,组织学生参与乌江镇“油菜花节暨纪念邹元标诗词朗诵活动”;2019年 5月初组织学生开展“书香伴成长,读解缙活动”;2019年5月9日组织师生赴井冈山参加红色之旅研学活动,等等,乌江中学师生表现出的良好素养,深受干部群众好评。
不仅如此,在《中华家园洋浦湾》、《吉安晚报》、《文峰文学》等报刊上,经常出现乌江中学学生发表的作品,杨雪华、李琴、刘玉珍、周春凤、赵璇、邓莲花……遥想当年,我刚刚来到乌江中学,办了一方小小的《百花园》,那时只是初步的萌芽,再看现在,已经姹紫嫣红,书香满园,如何不叫人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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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吉安市开展乡村“美丽校园”建设。按照统一规划,乌江中学对原来的大操场进行改造,建设塑胶跑道。学校对边边角角进行优化美化,操场的树木也有序移栽。篮球场、羽毛球场、乒乓球场、跳远沙坑等各种运动设施合理规划。
旧瓦房拆除了,楼房立起来了。地面硬化了,塑胶跑道也建起来了,再也不会雨天一身水晴天满身尘了。池塘填了、猪栏拆了、菜地平了,这些带有农村特色的设施,随着时代的进步全都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
2017年,国家“义务教育均衡发展”大检查,和全县其他学校一样,乌江中学在检查中顺利过关,得到了上级领导和专家的充分肯定。
2018年秋季,学校综合大楼竣工,教师搬进新楼办公。
2019年6月,井冈山大学与乌江中学签约,共建实践教学基地。
一年一变化,年年新气象。数十年的建设,乌江中学终于跟上了时代的步伐。
翻开《江西日报》、《江南都市报》、《井冈山报》、《吉安晚报》、《活力吉水》,打开市县各个教育网站, “乌江中学”的名字,已经打破时空的限制,穿越万水千山,享誉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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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暑假,为了筹备五十周年校庆,我曾带着邹相国、邹丽琼、黄承功几位老师专程拜访了退休在家的赵从堃老师,说起学校发展的往事,老人家感慨不已,他不止一次提到双源,也不止一次提到我刚来学校时的情景。“梅花香自苦寒来”! 赵老师说,他要画一幅梅花,赠给学校作为校庆礼物。
9月10日,我们校庆宣传片摄制组的几个同事请刘必奇老师带路,领我们前往双源老校址现场参观和摄影。已经退休在家的刘老师,听说要去双源,他满口答应。他说,双源是他当年读高中的地方,在那里,他长身体又长知识,静心阅读了许多文学作品,打下了良好的写作基础,有他无法忘却的回忆。我们驱车到了双源老校址,想找到当年遗留的残砖片瓦,可是放眼望去,已经踪迹全无,所能见到的,只有溪流依旧,古枫依旧。透过重重茅草与片片稻田,我似乎还能依稀感受到当年前辈们这里办学的快乐与艰辛。
航拍机离开双源,闪过碧绿的中华山和蜿蜒的恩江河,越过繁闹的乌江街道,在校园的上空盘旋。翠柏挺拔,古樟苍郁。满园秀色,绿树成荫。教学区、生活区、活动区,整齐规范;办公楼、教学楼、公寓楼,高楼矗立。翻开摄影屏幕,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幅幅精美绝伦的画卷。但我要提醒各位的是,这不是简单的山水画,它所蕴藏的,是乌江教育的希望,是乌江人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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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指一挥间,乌江中学从1969年双源开基算起,已经度过了半个世纪。五十年间,经历了郭天湖、曾仁景、陈忠善、叶爱民、陈瑞富、朱冬海、孙晓宇、刘在群、陈三多、蔡秀芬、毛晓润、周小东、李安平等十三任校长,当年只有7名教师80余名学生,如今发展为19个教学班,师生达1128人。乌江中学从一所默默无闻、陈旧简陋的山村学校,成长为办学特色鲜明远近皆知的农村示范性初级中学,唯有汗水才能解释一切。
我在乌江中学已整整三十一年。经常有人问我,为什么在一所学校一待就是几十年?我无法用精确的语言给予回答。可以说是命运,也可以说是使命。许多老同事,像赵从堃、周家太、邱克云、陈平、兰发宝、刘必奇、朱东海、肖敏章等等,他们已经交了接力棒,完成了使命。而像李美华、刘丽萍、孔细根、郭小林、周永高、杨旭林、周振喜、苏才生、胡小兵、王小清、陈子斌、邹丽琼……他们和我一样,把自己融入到这所学校,把这里当做事业的最终归宿。更有许多年轻的来者,刘诗雄、郭应军、叶苏宝、朱博伟、阮冬英、赵小文、刘福秀、王迎波、曾晶、李燕、吴小芳、张娟娟等等,他们把教师职业当做自己的追求,手握彩笔,在三尺讲台上正描绘着更加精彩的未来。我无需把每一位教师的名字都一一罗列,他们在乌江中学发展的历史上,都刻下了永恒。
乌江中学五十年来所发生的变化,是整个农村教育发展的缩影。改革开放以后,尤其是实行九年义务教育后,农村教育得到了长足的进步。但是,不可否认,农村教育与城市相比,仍然差距明显,许多方面还处于落后状态,与国家的全面发展还不匹配。教育均衡发展,缩小城乡差距,促进社会和谐,是国家的大战略,它关系到国家的未来和民族的希望。农村、农民、农业,解决“三农”问题,关键在于人才的培养,在于教育要先行。
做一个乡镇教师,立志为农村孩子服务,是我们一辈辈教书人难忘的初心。
2019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