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爪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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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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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风浪,超颖的床

我被南宁凌晨五点的响雷弄醒,我闻见雨。风被窗户缝隙碾碎,吹着帘子。冬天的厚被子蒸发着我的意识,我一瞥,窗户缝里挤进一丝闪电,我又不敢睁眼了。

我想起超颖的鼾声。睡在窗户边上的超颖。

超颖的鼾响在风雨交织的夜晚,白光一闪,她伸出床外的手臂或者裸露的大腿就反光反到我眼前,煞白。

她的床很硬,好像随时准备卷铺盖走人,她的蚊帐软塌塌地垂下来,被子永远有个角耷拉在床沿外,枕头没有形状,三分之一都堆在床头的栏杆上。这样一张硬到人颈椎扭曲的床板,孕育了一个睡神。202的夜谈过程中,她的鼾声就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逗号,出现在夜谈开始之后的第三秒。

我从来没有错过任何一场始于夜半的雨,我经常在午夜醒来,听大雨,听狂风,时常听得入迷,恍惚间便以为自己孤身一人,漂在海中央的浪尖上,拎着渔火随波。超颖的鼾声总是适时地出现,就这样反反复复,朦胧又清醒,一半海水一半陆地。等雨停了,天也亮了,超颖伸个懒腰,吱扭吱扭爬下床,在化妆镜前狂舞着:“快起床!来聊天!”

我使劲睁睁眼,又闭上,真想把她拉进海里畅游个两万里。

这次没辙了。我在狂浪的风暴里沉浮着,我抓着一块木板,等待救世主的降临,但她始终没来,我开始滑落,朝向深海。

溺亡般的寂静。我探头看超颖的床,看到一片暴风雨中的黎明。

这床冬天的被子揉碎了我的清梦。我想起无数个雷雨天气,我挤在超颖床上,她的手机屏幕照亮她的脸,我凑过去,她用细白的胳膊肘戳我,我痒,然后去挠她,她翻个身,继续捧着手机,我把腿搭在她身上,她又把被子全都占为己有。我掀起一个缝儿,把自己一点一点地塞进去,手机在混乱中像板砖一样拍在她的脸上,我们两个人咯咯咯地笑,舍友说像两只刚下了蛋的母鸡,说着人话互相捧逗。

我在这场风雨交加的夜里愈发混乱。我以为这被子是超颖的,我以为这硬床板也是超颖的,我以为自己游离在大学的宿舍里。我习惯性往左翻,想把腿搭上去,一抬腿,落空了,我的左侧并不是超颖和墙,而是空荡荡的黑夜。

我还是听着雷闻着雨,感觉到风从窗户缝里挤进来,吹着帘子。我懒散地躺着,直到看见黎明。

仿佛那段岁月还未开始。

仿佛我只是做了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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