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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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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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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网小说参赛作品 《白活》

  白     活

生命是短暂的,所谓的宽度也极其有限。大多数情形下,只是简单重复着平常琐碎。人,到头来不过是活过一场。

离新修的大道只有几十米远的小山坡上就是单伯的家。是一栋四上四下的二楼,前面栽了很多花果树;后面院子很大,有鸡舍、羊圈、猪圈,除了有十几只鸡外,并没养猪羊。这里以前是生产队的打谷场,荒了不少年,因为和隔壁邻居发生点不愉快,单伯选了此地盖了房子,单门独户的,没有人吵。他今年刚好七十岁、属龙的,老伴属虎,比他还大两岁。老两口有一儿一女,女儿嫁到上北庄,离这十来里路。拆迁了,分了两套房。儿子在城里的钢铁厂上班,儿媳是个小学老师,一家三口住在二中附近。为了方便孙子上学,前两年单伯就拿出了二十多万,帮衬着儿子在学区附近买了一个二手房。孙子的成绩不错,在那样的省示范高中,在学校能排上前几名,考上个一本应该没什么难度。

平时儿子女儿都忙着上班,每隔一两个月才能回来。老两口都会使用智能手机,想孙子的时候,就卡着饭点视频一下,孙子的学习很紧张。一般说不上两句话。

“孙子哎,上学累吧,明天让你奶奶杀只鸡,爷爷给你送去啊”

“爷爷,不用不用,你和奶奶不要那么辛苦啊,注意身体,放假我去看你们。吃完饭我还要做作业,不说啦”手机那头挂断了

“小家伙要累死个”

“想想还是现在方便啊,就是捞不到在一起吃饭。”老伴嘟噜了这么两句。

“要不明天杀吃鸡,我们吃啊?”单伯歪着脑袋看着老伴说道;

“冰箱里不是还有肉鱼吗?都冻了两个多月了,你怎么不吃?老母鸡留着下蛋,等够两百个,给孙子送去。城里多是洋鸡蛋,哪有家里好哩。”

老伴起身往厨房走。

“吃饭。”

老伴一手端一个菜

“把蛋汤端来。”

单伯也连忙起身。老伴盛了两碗饭,中午,单伯很少喝酒的。

还是和年轻时一样,单伯都是大口吃饭,几分钟后,抹抹嘴。

“男人吃饭如虎,女人吃饭如鼠”

说完

拿起茶杯

“我到村里转转。”没等老伴回应,赶忙向下面村走去。

“你不就是想打麻将吗”

老伴抬头一看,单伯已经走了

都是村里的老人,不像城里人用麻将机,他们坚持手码牌,打一种叫“扯塘”方式的,每人先拿出二十元放在篮子里,谁胡牌了,谁就在篮子里拿钱,拿完了叫一塘,一下午顶多扯两塘。

正摸着牌,对家老陈问了一句:“老单,听村干部讲,你家开过年来就要拆迁了,可是真的?”

单伯说:“听讲了,城里的房子像鸽子笼,我们肯定住不惯哦。”

“好了吧,得了便宜卖乖。不知道猴年马月我们才能征?要不是那年我们俩干一架,你还不跟我一样嘛” 老陈悻悻的说,心里肯定是后悔死了,当年搬家的不是自己。

“快了快了”

单伯说:“越到后来征迁,越划得来哦。”

很是奇怪,这个村叫朱家村,除了单伯一家外,其他四十来户基本都是姓陈的。单伯原本住在村中间,因为宅基地和他们陈姓干了两次架,媳妇为了歇事宁人,主动搬到现在地方的。想不到三十年后,附近建了工业园,单伯一家反倒离园区最近了。即将拆迁,这是不是叫因祸得福。

别看老两口现在除了种些蔬菜、养养鸡,好像没有别的事可做。单伯年轻时候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木匠师傅,一手好的木工活。那时候的农村基本上是盖瓦房,上梁的时候一定是单伯挑大梁。传统的木工是纯手工活,卯榫结构的,费时费工。

单伯到人家去做活,需要提前预约日子的。做什么家具需要用什么样的木材,开工前就一定嘱咐主人家备好。因为有的材料要一两年来准备。周边也没有什么名贵的树。通常人家做家具选用的是枣树、榆树、香椿。这些树锯下来,要放在水塘里泡上个大半年,然后风干半年才可以用来做家具。单伯对木材有要求,对做工更是要求的很。一张八仙桌从开锯到做成了直至上两遍桐油总共是二十四个工,一天不差。这么多年他做的八仙桌少说也五六十张。就算是现在好多人家搬到城里去住。仍然舍不得丢掉那桌子。

那时候工钱才两块五一天,有的人家一时也付不了,单伯大手一挥

“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给”

说完挑着工具箱往下一家去了。一干就是三十多年。现在年轻人不大喜欢传统的家具,单伯这门手艺也就渐渐荒废了。

江南四季分明,一般农家种的菜也没有那么多品种,扳着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春天主要是油菜和荠菜;夏天因为阳光充足,雨水充沛,菜的种类多了起来,有丝瓜、冬瓜、辣椒、茄子、西红柿。秋天主要是扁豆和毛豆,冬天因为准备要过年,这时候会种更多的菜,萝卜,芹菜、大蒜还有黄芽白之类的。有的菜是一年四季都可以种的。韭菜只要施肥足够,可以一茬一茬地割。青菜在生产过程中应该是值得被称赞的,刚长出几片叶子的时候用来烧汤,那绝对是一抹醉人的绿。再长大些可以清炒,在起锅时淋上点香油,诚如舌尖上的中国所说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简单的烹饪。谁说它不是高端的食材呢?人们常说霜打的茄子~蔫了,但是经霜打过的青菜可是透着甜。倘若这时候加上几片咸肉,烧出来满满一盆,可以让你吃下两大碗饭。

所有那些吃不完的菜都可以腌制的。黄瓜、菜瓜、大蒜全部被收回来,晒干以后,放上盐、生姜、放到坛子里面腌成了咸菜,所以农村人家是很少买小菜的,早饭的时候就着一点咸菜,绝配。

立秋到了,女儿送些黄芽白籽回来。它应该是生长时间最长的一种蔬菜了,所以得早早种下去,等到天寒地冻时,用来涮火锅、红烧、炖汤都可以。

九月十三中秋节。六点多,单伯和老伴起床,挑了一只最肥的老母鸡捆了起来,把其他的鸡都放了,这些鸡都是漫山遍野的跑,也就是城里面所说的跑地鸡。往地上撒了一点稻子后,单伯就推着他的三轮电瓶车往外走。逢年过节,山里的水库捕鱼,水库被人承包了,离这有五六里地,路很好走,单伯骑上三轮,不一会就到了。一群人还在拉网,库埂上好多人在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

这个水库是单伯他们那代人肩挑手扛出来的,自建成以后从来没有干过,因为四面多是山,所以水质非常好。不一会儿鱼网拉上来,一色水的鲢子,胖头鱼。

承包水库的是单伯师弟的儿子,见到单伯过来,挑了三条大一点的胖头,拎到三轮车上。“大老子啊、姐姐和哥哥都回来吧?你帮我给他们一家一条。”每条大概十来斤重的。师兄弟走的近,所以两家的小辈也很亲切。单伯要给钱,拉拉扯扯的,死活不肯收。

回到家、单伯就着咸豇豆喝了一大碗稀饭。九点钟老两口在后院忙活起来,杀了鸡。老伴烧了开水开始褪鸡毛。单伯捡了些零碎木头点起煤炉,这个煤炉很少用,只是在中秋节或者是春节才会用来炖鸡炖排骨,因为这样慢火炖出来最有味道的。就在这个时候,前面传出来喊声,

“单伯,单伯,单伯在家吗?”

“在家,在家”

单伯连忙答应,出来一看是卖肉的三子。手里正提着两个袋子,一见到单伯, 说:“单伯,你昨天订的肉和排骨,我给送来了,这排骨不到三斤,肉刚好四斤,总共二百三十八块。”单伯拿出钱,

“两块钱别找了”顺手又掏出了一包烟递给了三子

“单伯,现在肉、排骨都贵,你今天买这么多,是不是儿子女儿都回来过节啊?”

单伯说“是啊、是啊。”

三子也不客气,收起来钱和烟,往口袋一揣,打了个招呼,就向停在路边的三轮车走过去。三子姓陶,大名记不住,是前面村,今年也有五十多岁。以前是杀猪,现在因为各家各户养猪的少了,于是到肉联厂批发一些肉出来,推着三轮车在每个村叫卖,人很实在。

老两口到菜地里面割了一些韭菜,摘了点辣椒和毛豆。这个节气白露过了,秋老虎还是很厉害。十点来钟,气温已经上来了,老两口搬着竹椅走到前面树荫下坐在那里,一边理着韭菜,剥着毛豆,时不时的往路上去看张望,有私家车不断的从山坡下面的水泥路经过。毛豆也已经剥了大半碗,

“你打个电话让儿子买两块豆腐回来。”

老伴对单伯说

“你不就是担心他们不回来吗?昨天已经说好了。鱼那么大,红烧就足够了,还买什么豆腐?”

单伯冲了老伴一句

“赶紧去烧红烧肉吧。”老伴的红烧肉可是拿手好菜。因为单伯以前做木活的时候,吃到过有人家做的很好红烧肉,讨教做法回来告诉老伴怎么烧。

随着滴滴几声喇叭,一辆白色的轿车慢慢开到门口,还没停稳,车门就打开了,孙子第一个出来叫了一声爷爷,便问“我奶奶呢?”

“你奶奶在后面厨房给你做红烧肉呢。”

孙子向后面的厨房小跑去,随即后面传来老伴很大的笑声。

儿子、媳妇、女儿、女婿这时候从车子上下来,打开后备箱,拿出了酒和烟、水果,还有月饼。拎进屋,打完招呼,女儿和儿媳妇就去后面帮着老伴去做饭了,儿子女婿也拿着凳子出来帮着剥毛豆。

一通忙活以后,三个女人在后面喊,“开饭喽,开饭喽”

此时鸡也已经炖好,里面什么东西都不放,只是加了一点盐和生姜,但是香味实在是诱人。单伯比较讲究过节,所以今天做了八个菜。如果外孙女不是在外地上大学的话,正好是八个人。单伯到楼上去拿了一瓶好酒,儿子女婿每人敬老两口几杯,唠唠家常里短。老伴一个劲的给孙子夹菜,

“奶奶,你这红烧肉烧的真好吃,比我妈妈做的还好吃”

“当然啦,我是和你奶奶学的。”儿媳妇接了话茬。单伯起身扯下个鸡腿,往孙子碗里一放

“上学费脑子,吃个鸡腿补补”

“谢谢,爷爷奶奶”

看着孙子大口吃菜,大口吃饭,老俩口着实高兴,差不多同时说

“慢点、慢点吃”

吃完饭喝了点茶,儿子和儿媳便要带着孙子回去。因为他们晚上在媳妇的娘家过中秋。这么多年了,女儿、女婿八月十五陪老两口过;儿子、儿媳大年三十陪他们过。这个做法挺好,双方的老人都照顾到。车子刚发动。

单伯想起来,冲着儿子喊:“等一下、等一下,早上小林给条鱼,带到亲家那去,水库的鱼好吃”

儿媳妇一看,

“这么大,也吃不掉啊”。

老俩口看着车子开远了。.

休息一会儿,三点多钟,女儿女婿陪着去地里干活,他们扯掉了已经下市的豇豆架子,重新翻整土地,整平以后,开始排蒜籽,一边排一边覆土,因为要一粒一粒的排出来,一直蹲着,还是很累人的。一晌地不长,排完蒜籽,天也擦黑了。浇上水,赶忙回家做饭。

好在边上就一个小池塘,与其说是池塘,其实就是一个稍微大一些的坑,这样取水方便。毕竟老两口年纪也大了,如果水路很远的话,挑起来实在是太累,所以他们都是寻找最接近水源的地方来种菜。整个菜地不大,也就七八分地,离家还有一里来路。围着这个水坑的四周都是菜地,分好几户人家的,但是所种的菜都差不多,有个别不一样的。如果家里面来客人了,蔬菜不够的话,跟邻居打个招呼,可以先弄些来吃的,真是远亲不如近邻。

日子再平常不过,菠菜籽撒下去了,萝卜也种上了,隔三差五的去浇浇水,村里也没什么事发生,每家每户还是照常平静的过着,有外出打工的早晚匆匆来去。上学的孩子依旧上着学,每天早晚还是一样的日出日落,转眼到了腊月。今年好像是个暖冬,气温很少到零度,天气总是不好,阴沉沉的,连续下了好多天的小雨。没有下过雪,有点反常。

芹菜已经上过土,黄芽白已经包了心,外面用稻草扎上了。

腊月也没有什么事可做,老两口早早的吃过晚饭,躺在床上看电视,年货也基本办的差不多,但是现在的过年的气氛比以前要少了许多。

突然一天晚上新闻联播上说武汉发生了疫情,也不知道啥病,染上的人会咳嗽、发烧,而且迅速的传播。但没有引起人们足够的重视,大家伙都当成感冒一样的。直到大年二十九晚上,新闻上说疫情可以通过人和人传播,武汉开始封城,高速公路、铁路等所有公共交通停止运行。绝大部分小区被隔离起来,人们出不了家门,好多打工的回不了老家,才切切实实的感觉情况的严重。但像单伯这样的三四线小城市的农村山里,毕竟外到外地打工的人也少,所以也没多少人把这个事放在心上,还是像往常一样过年。

大年三十的早上儿子一家回来以后,和往年一样,祖孙三代人一同去山里面的祖坟去拜祭。路上打电话叫侄儿一起去,单伯的弟弟两年前生病过世了。因为是冬天,气候干燥,怕引起山火,早些年就开始禁止烧纸钱、放鞭炮,所以就买了一些鲜花水果摆放在墓碑前祭奠一下。

“最上面的坟是爷爷的爷爷,中间的是爷爷的爸爸,下面这个是你小爷爷的坟” 单伯一边指着坟头一边对孙子说

“人呐,不能忘记自己的根在哪里,忘记祖宗的人,不可与他交往。”说这话的时候,单伯表情很是严肃的,其实这些话差不多年年都说的。

大年初一外甥过来拜年,说现在疫情严重了,可能要实行更严格的防控措施。

果然,第二天,村干部分成几个小组和村民代表向每家每户的散发疫情防控通知书。告诉大伙儿出门要戴口罩,少聚集,少聚餐。并告诉大家,城里面的公共交通已经停止运转了,没事就别往城里跑了。民兵营长小陈找上门

“单伯,村里马上要在各个小村子设置路卡,您老识字,值班可以吗?”

“可以可以,算我一个”

“可能区里会给补助”

“给不给补助是另外的,这时候大伙都出力才对” 单伯回应道。村里办事效率的确是高,下午就找人送来了活动板房,将村东和村西的路拦了起来,电工随即架上电,又装了空调,搬来了桌子和椅子。一位村民代表和单伯他们自愿来的七个人,每两人一组,分成白班、晚班分别在两处值班。营长小陈告诉他们怎么使用电子测温仪,又拿了些表格叮嘱一定要做好登记。

“单伯,从今天晚上开始,你们就正式值班啊。我还要去别的村”

“行”几个老头爽快的答应。

“那就辛苦你们几位老人家”营长说完开车走了。

单伯转头对身边的老伴说

“晚上给我送点饭来啊”

老伴知道单伯晚上好喝点酒,所以送饭的时候带来瓶酒,谁知单伯说

“拿回去拿回去,值班怎么能喝酒呢?这不是胡闹嘛”

一同值班的陈瓦匠说:“哎呀,老单,喝点喝点吧,我陪你搞两杯,晚上天冷,喝点暖和。”

单伯说“这哪行?做事就像做事的样子,实在想喝酒,明天中午到我家喝”。

“吃过的碗,我明天带回家,你不要过来拿了” 说完就叫老伴把酒拎着先回去。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久久没有响过挂在村头的大喇叭开始广播室市新冠防控应急指挥部的通告。村书记也反复喊话,不断提醒所有村民注意卫生,不扎堆,不串门,积极遵循政府防疫政策。

单伯回到家,老伴说:“活倒这个岁数,这个情况真是 头一回遇到哦,快打电话问问儿子那边的情况。”儿子说小区管理比较严格,每户人家隔两三天可以有一个人出门购买生活必需品。进进出出都得测体温,最主要的是菜场全关闭了。买菜不方便而已,其他都好的很,不用担心,也叮嘱老两口一切行动听指挥。

又过了两三天,单伯老两口将地里面的大蒜、萝卜、青菜、黄芽白等都挖出来一些,摘的干干净净,用编织袋装好,放在三轮车上,往城里儿子住的小区去了。刚到小区门口,保安见单伯戴着口罩,包裹的很严实,隔着栅栏问:“大爷,你有什么事啊?

”我不进小区,送点蔬菜送给我儿子的”

在等儿子下来拿菜的空档,小区保安又问:“大爷,你家种的蔬菜可多?可以送点来卖啊?”

“好啊”

回到村子,单伯和老伴说起这事,

“卖归卖,可不能赚黑心钱”

转天,老伴让单伯早上眯瞪一会,自己一个人去菜地了。下午单伯又骑上三轮到了城里。保安师傅一眼就认出来

“大爷,效率蛮高的嘛。你在外面稍等一下,我在业主群里说一下。”

“什么叫业主群啊?”

保安和单伯解释着,从小区里就陆续走过几个中年汉子,都戴着口罩,也不问价,各自挑了菜,留下一百元,转头就走,单伯急忙说:

“钱给多了,我找钱给你”

拎着菜的人只是摇一摇头,都走了。一平三轮车的菜也就十几分钟没了。单伯手里拿着钱,一脸懵。

保安师傅说:“大爷,收着吧。这么冷的天,你还把自己种的菜拉过来卖,大伙儿都感激你。我们这个小区都是住的好人呐,你家要是还有菜,可以继续送来卖啊。”

“不多了,不多了,下次我给儿子送菜的时候,顺便再拉一些来。”

小城市的郊区差不多快征迁完了,所以,很少有人以种菜为生的。

村民还在日夜轮流值班。每天村里面和区里的领导干部都会下来巡查,询问一些情况。

日子一天天的就这么过去了,附近也没有发现疫病患者,人们的心态越来越平和,直到新闻说武汉解封了。

4月9号村支书在大喇叭上宣读了这个消息。当然,村民更早前已经在电视上获悉,同时宣布村里设卡布防的工作结束了。隔天、民兵营长小陈开车带着会计,分别向所有参与值班的村民,发放了由当地农村商业银行开出的存单。

“各位,感谢你们对防疫工作的大力支持和贡献!谢谢大家!”

单伯看着手中的存单:”这样的钱,不要再有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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